爺爺的眼色變了變，歎了口氣，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了下來：“小凝兒，爺爺確實恨過，也迷茫過，更加恐懼過，可一切都過去了，你疏遠爺爺，這一切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
    我垂著眼，看著腳邊的青草，輕輕搖晃著秋千。
    “你什麼都不肯說，從不解釋，也從不對任何人坦誠自己，什麼事都悶著頭一個人扛，就算你是為我們好，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這樣詭異的活下去，你有問過我的感受嗎？你有確認過你幫助的人，是否需要嗎？你這樣強加給我的歲月，你知道我是在什麼情況下度過的嗎？你知道我發現自己不像個人時，心裏是怎樣的驚慌，是多麼的絕望嗎？你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就離開了，作為你的親人，你連一個解釋都欠奉？你在怨我對淩天等人的告誡時，就沒想過，這一切的源頭在你嗎？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爺爺語氣緩慢，人看上去既悲傷又執拗。
    我知道，爺爺的事情，我沒征求過他老人家的意思，自作主張的改變了他老人家的生活，是不對的！我也知道，我欠他老人家一個解釋，我更知道，自己這句對不起有多傷人，可我更加的不知道，除了這句對不起，我還能說什麼！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強忍著鼻尖的酸澀，淡淡的扯出一個微笑：“對不起，我因自己的不舍，而給您帶去的傷害。對不起，我連解釋都不能給您一個。對不起，我忽略了您的意願。對不起，我這麼晚才來。對不起，我……隻能說……對不起！”
    “關於你的一切，你就隻能說這三個字嗎？”爺爺眼睛通紅，由於身體本身的原因，他也已經不會流淚了。
    “對不起！”解釋從來都是多餘的，更何況是我們這種情況，知道了，也隻會徒增親人的心傷，與其讓他們麵對那樣的自己，還不如一直怨恨下去的好。
    “好，我不問你的事情，我身體是怎麼回事，你總該說了吧，畢竟這身體是我的。”爺爺臉色沉了下去：“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會受傷，不用呼吸，這你總得解釋了吧。”
    我點了點頭，苦笑道：“爺爺其實已經死了啊，那次事故，爺爺就本該是一個死人了。”我攥緊了手中的繩索，咬了咬牙，繼續道：“當初爺爺已經必死無疑了，可我不舍得，所以動用了自己的力量，將爺爺身體的時間……停在了事故之前，永遠的凝固住了。”
    “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嚇才夠啊？”爺爺無奈的笑：“照你的意思，我就永遠都不會死，也見不到你奶奶了？你也沒辦法？”他本身就是喊她回來給他解脫的，現在這……
    “不。”我慢慢仰起頭，看著夏日夜晚的繁星：“隻要……我回來，隻要我在您身邊，您的身體就會慢慢死亡，那個禁製就會消失，隻要我回來。”
    “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不來看我，處處躲著我的原因？你讓我活下去，卻失去了與我團聚的資格，這又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為什麼這麼執著於生死呢？”爺爺苦笑道：“早知道，就算我再怎麼不喜歡城市，我都會跑去粘著你了。”
    “嗬嗬……的確是執著，現在想想，當時確實是夠傻的。”我嗬笑道：“所以，我想通了，人生，有生，就必有死，這些年，由於我的任性，讓您受苦了，抱歉！”
    “傻丫頭！”爺爺慈愛的笑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直到現在，我都沒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呢？”
    “……”咦？爺爺這一通指責下來，我貌似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