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鳥  第十九章 籌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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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老爺見了來人,驚道:“炳宣,你……你怎麼來了?”
    盛炳宣雖是盛老爺的侄子,但因為寄在這家,按規矩一直以來都是稱呼盛老爺與盛夫人為“父親”、“母親”的,可喜盛氏夫婦也真待他像親兒子,甚至有時候照顧他更精細些。但這樣厚待他,偏偏引起盛明徽不滿,何況盛炳宣從小到大不僅成績比他強,連打架水平都高出一大截。兩個男孩子在家向來如同兩虎相爭,盛明徽咄咄逼人,盛炳宣偏以退為進。時間久了盛夫人覺得盛炳宣總是受欺負,反而對他更好些,引得盛明徽直跳腳。
    “父親,母親,你們這麼久不回去,我想是出了事。”盛炳宣大踏步走進來,抱起周母坐到輪椅上,手法很是輕盈。
    “你——”盛夫人一看果然是他,慌忙道,“炳宣,這裏不是什麼好地方,你趁他們還沒發現,趕緊走吧。我們早晚也會回去,你放心。”
    “媽,你這話說得不對。”盛明徽見了盛炳宣,如仇家碰頭,立刻插嘴道,“大哥是盛家的頂梁柱,來都來了,這會兒怎麼能自己逃了?”
    盛炳宣不接弟弟這話,隻向盛夫人溫和笑道:“母親不必擔心,情況我已經大致清楚了。”
    因為盛炳宣成績好,待人接物又非常和善,盛夫人從來就覺得這才是她養得最好的兒子,眼看他也將攪入亂局,隻得淒然道:“是母親連累你,是徽兒連累你……”
    盛明徽心中早就有妒火,此刻見自己母親這般厚此薄彼,忍不住叫道:“行,都是我的錯,是我對賀家小姐出言不遜,害大家回不了家,我是罪魁,行了吧?”
    盛夫人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當,趕緊找補:“這……這也不是說你,何況炳宣難道害過我們?”
    盛炳宣道:“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這話到盛氏夫婦耳中,正如同雪中送炭,盛炳宣是他們家中最能拿主意的人,做事有條有理,有魄力決斷,又顧全局,定然能救一家人出逆境;到盛明徽耳中,卻是居高臨下的嘲諷,旁支的血脈,誰跟他是一家人?
    盛夫人將撿起的銀彈還他,盛炳宣接過來,向周母躬身道歉:“周阿姨,剛才多有得罪。”
    周母恍恍惚惚好像從夢中驚醒,這才道:“沒,沒事……”
    “這是炳宣,”盛夫人介紹說,“徽兒的大哥,是大伯的兒子,一直養在我們身邊的那個。”
    周母茫然:“噢,炳宣……”
    盛炳宣將銀彈收進衣服口袋,又把剪刀放回妝台,盛夫人向他使個眼色,是提醒他莫把凶器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以免周家人又鬧出事來。
    盛炳宣會意道:“周阿姨已經死過一回了,三少爺也不像是求死的人。”
    周順琛神遊之際,竟還能對這句話有所反應,不過他也不正眼瞧人,隻伸手將妝台上的剪刀拿過來,除盛炳宣外的眾人都大驚失色。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求死?”周順琛總算開口,“隻要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瞪著周母,臉上滿是怨毒。“連我母親也想要我死的。”
    “你不想死,”盛炳宣道,“倒很想殺人。”
    周順琛眼神中果然閃過一絲凶光。即便周順琛不說話,盛炳宣也很了然,他見過太多相似的神情了。他從小雖然成績優異,但私底下更喜歡舞刀弄槍,長大也如願考進了溫哥華的利頓軍校。利頓軍校錄取率很低,盛氏夫妻打聽過說是畢業了可以直接進軍部,隻當是兒子出息了,但盛炳宣早已打聽過學校中的情況。
    利頓軍校是私立辦學,嚴進嚴出,教授出的並非軍部那群空喊口號的理論家,課程訓練也並非地下拳台上那種花拳繡腿。學員一進校就攜真刀真槍上課,再根據實戰評級,後續的測試也都是如此。奇的是盛炳宣入校之後,三年來凡有測試必定都是頭名,多少人盼著將他從神壇拉下來,在演習中對他目露凶光,甚至屢屢有暗箭對準他胸口射來,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在學校受了傷,回家不小心被盛夫人察覺,她總要怨軍校的課程太粗魯,殊不知盛炳宣身上的傷痕,必然已經百倍還了回去,她隻是看不見旁人的傷罷了。
    在利頓軍校見多了凶殘的同學,周順琛心中這點秘密當然就瞞不過他,一進來他就發現周順琛臉色雖寧靜,但緊咬牙關,手上握拳,這是下了什麼狠心的樣子,聯係到周家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也就不難想出——但對於養育自己的父親母親,這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殺……殺誰?”盛夫人猶自驚疑,盛老爺卻已經了然,向外頭瞄了一眼,外麵人都匆忙著,沒人注意到這邊,或許也是覺得不值一看。
    “賀珍珠。”周順琛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你瘋了?”周母清醒過來,“你隻撩撥她一下,咱們就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徽少爺隻說了她兩句,全家人都返不回溫哥華。你還要殺她?你殺了她,我們全家都得陪葬!”
    “差不離。”周順琛似已下定決心,“母親,你難道沒想過,我死了,她就會放過周家了?這位賀小姐,毫無惻隱之心,我向她訴說哥哥的事情,她好像在聽著什麼趣事——這樣的人,她能放過我們?我死了,她還能折磨二哥二嫂,折磨您,還有大嫂肚子裏的孩子,她要讓我們全家灰飛煙滅!還有你們——”
    他盯著盛家一行人,“你們也跑不了。她以作踐我們為樂,我早看出來了。真要這樣,殺了我無關緊要,殺了她才是一了百了,我們一樣是陪葬,殺了這個女魔頭再赴死,總強過一個一個被折磨至死。”
    周順琛講述自己的企圖,臉上露出久違的欣喜,這企圖越說越圓滿,他的臉色也隨之漸漸紅潤。眾人啞然無言,似乎真在腦中模擬想象著周順琛描述的圖景。
    隻有盛炳宣聽得嘴角帶笑,看這意思,這位神秘的賀小姐,小小年紀,冷血無情,傲慢跋扈,一個人卻能抵千軍萬馬,倒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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