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小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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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篇
你是我注定要遇見的那個人嗎?
可是,為什麼,
我們之間,
永遠有條長長的鴻溝,
長得無論我如何努力,
也無法跨越?
--------小木
1
林小木是林家的禁忌,從來就是。
林父林母麵對外人時,對出類拔萃的大女兒讚不絕口,可向來對叛逆的小女兒閉口不談。
小木是漂亮得耀眼的女孩子,卻獨獨有著不討喜的偏執個性。
她喜歡跳舞,是一種近乎癡狂的熱愛。林曉棉說,小木,也許是為舞而生的。可惜,小木被冠上了“林”的姓氏,林家是一個人人會出口成章的大家族,不會容忍一個頭腦簡單,胸無點墨的所謂“藝術家”存在。所以,在小木獲得第一個冠軍後,林媽媽沒收了她的獎杯,扔了她惜如珍寶的紅色舞鞋。
姐,我要跳舞!
林曉棉影院記得小木在絕食兩天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7歲的小女孩眼眸中竟閃爍著無比堅定的神采。
最終,是爸爸媽媽妥協。在兩輩人的戰爭中,父母影院是輸者。而年幼的小木,恰好明白這一點。
之後,林爸爸林媽媽默許了小木的繼續跳舞,卻也至此,對她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態度。即使是在小木決定初中畢業去念藝校時,他們也隻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並沒反對。
在林家,唯一支持小木跳舞的,是林曉棉。
曉棉比小木大一歲,但大概是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緣故,林曉棉遠沒有妹妹獨立。大多情況下,都是小木在照顧纖柔嫻靜的姐姐。
小木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林母帶姐妹倆去了海邊,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第一次看到海,兩姐妹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嬉玩了一個上午,曉棉提議下水去玩。她們從小就開始學習遊泳,對水並不陌生。所以,林母爽快地答應了。
小木,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好吧?
曉棉衝妹妹慧黠地眨眨眼,小木立刻會意。“貓捉老鼠”是姐妹倆自創的小遊戲,其實也就是你追我趕,隻是場地是在水裏。
小時侯的習慣,曉棉趕,小木追。小木向來是遊泳好手,這次又毫無例外地把曉棉甩出好遠。
小木,等等我!
眼看小木就快看不見了,曉棉急噪地大喊。
小木回頭,不懷好意地扮了個鬼臉。
曉棉有些氣急敗壞了,竟脫口喊出:
“小木,我腿抽筋了!”
還帶著笑意的小木倏地變臉,曉棉8歲的時候曾在遊泳時腿抽筋那種情形她記憶猶新。她轉身,急速地向曉棉遊近。
曉棉笑了,她終於可以贏小木一回了,雖然有一點點的不君子。
就在距離隻剩下兩米時,小木的腳踝卻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她聞到不屬於海水的液體的氣息,是血腥味!
曉棉看著小木的臉色在一瞬間轉為慘白,而小木身旁的海水,竟是血樣的猩紅色!
林曉棉傻了眼,她想喊“救命”,想靠近小木,卻感到腿有一陣又一陣的痙攣,她動了,好痛,好痛!
模糊之中,曉棉聽到了媽媽慌張地叫她的名字,而最後的意識,是那一片不斷泛濫的嫣紅色……
……
2
林曉棉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中,她看到了小木的紅色舞鞋,看到了小木堅定如昔的眼神,還看到了20年之後小木在好大好大的舞台上跳舞的模樣,可在夢中,她卻哭了。
醒來時,曉棉的指尖觸到眼底的那一片潤濕,她真的哭過!
曉棉,天哪,你終於醒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媽媽興奮得有些誇張的臉龐。她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目光逡巡著,啊,她竟是在病房!
記憶中一幕幕襲來,紅色的海水,疼痛的感覺,還有,小木慘白的臉……
媽,小木呢,小木呢?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無濟於事。
母親安撫地拍拍她,示意她躺下。
小木的腳被玻璃割傷,傷了神經,不過幸虧搶救及時,應該沒有大礙。倒是你,曉棉,怎麼會突然腿抽筋?真是嚇死人了!
母親的解釋讓她心安了一些。曉棉靜靜地閉上眼睛,眼角卻不自覺地流下一滴淚。
兩天後,曉棉出院了。她一直以為回家就能看到小木,可回到家才從爸爸口中得知,小木還在醫院。
爸爸,小木不是好了嗎?為什麼還要住院?
曉棉慌張至極,她有預感,一切並非如她想象般順利。
冷靜點,曉棉。小木,她的腳割傷得太厲害,不過,可以正常走路,就隻是不可以再做劇烈的運動,譬如跳舞,僅此而已。
爸爸的話讓林曉棉頃刻落如地獄。“僅此而已”,是“僅此而已”嗎?那是小木的生命,是她寧願付出生命也要堅持的東西!
天哪,對小木,她到底做了些什麼?
林小木出院已經是十多天後的事情了。
曉棉沒有去醫院看過她。小木知道,她那善良至極的姐姐,一定是把所有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林曉棉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妹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她走過來。
姐,不要難過,我還可以走路,不是嗎?
小木笑看著曉棉,一臉輕鬆。
曉棉沒有說話。她清晰地看到小木額頭因為奮力走路而沁出的汗珠。小木,真的會從此不再跳舞嗎?而她該抱著怎樣的心情告訴小木,這一切的元凶都是她?若不是她為了贏小木,開那個玩笑,小木就不會轉身為救她被玻璃割傷,她自己也不會看到血而緊張得真的弄巧成真,腿抽筋得疼痛不已。如果小木知道這些,她又該情何以堪?
姐,不要自責了,我真的很好。
小木的眼睛澄澈善良,林曉棉忽然覺得,也許,這一輩子,她都注定要虧欠小木了。
小木真的沒有再跳舞。她還是去了藝校,念服裝設計。依舊是我行我素。
一切如昔。
隻是曉棉學會了謙讓,不再與小木爭什麼。
她說,她是在贖罪。
3
林小木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安諾了。
當曉棉麵帶羞澀而幸福的笑意,說她談戀愛了的時候,小木正坐在對麵,一臉考究。
林小木眼中的姐姐完美無缺,溫柔,美麗,嫻靜。能讓完美的餓曉棉傾心的又會是怎樣的男孩?她有些好奇了。
他叫安諾,對我很好。
林曉棉的臉龐有了一絲絲的暈紅。小木知道,她真的愛上那個“他”了。
“安諾”,小木緩緩地咀嚼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開始在腦海中想象他的輪廓。
從那以後,小木開始不斷地從曉棉口中聽到安諾的名字。
曉棉說安諾有著一顆很溫暖的心,對所有人都會溫文爾雅地笑。
小木傻傻地笑。這樣的男孩,與她,永遠會是兩個世界的人吧!就像飛鳥和魚,可憐的魚費盡力量,也不能觸及翱翔的飛鳥的羽毛。
小木,小木,你怎麼了?
曉棉的輕呼讓她回過神來。小木摸摸發燙的臉頰,有些赧然,她也解釋不清自己的突然失神。
這個禮拜六安諾會到家裏來,小木,你也早點回家吧!
曉棉的話讓她有些訝異。他們,都已經是到可以見家長的階段了嗎?
禮拜六那天,小木被同學拉去PUB喝了好多酒。喝完酒,小木被一大堆人簇擁到舞池的中央,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催促她跳舞。小木笑笑,這樣被好多人擁擠著,站在舞池中間的感覺已經好陌生了。她嚐試著想踮起腳尖,想做一個回旋的時候,傷腳卻隱隱地生疼。
最終,小木沒有完成她的舞。喝著苦澀的酒,她開始莫名地怨恨起曉棉。那年海邊的一切她記憶猶新。她嫉妒曉棉,她的美好,她的健全,還有,她出類拔萃的男朋友。而她,像一個小醜,在屬於林曉棉的舞台上隻能扮演一個可憐的可笑的配角。爸爸曾在一次盛怒時說,她,生來就是曉棉的襯托品。嗬嗬,原來,她一文不值,她的存在,隻是為了映襯林家大女兒的完美。
被同學送到家門口時,小木已經是醉得站不穩了。她靠在牆邊,聽到門內傳來的談笑聲,那些笑聲,如同一把把利刃,在殘忍地剜著她的心。她始終是可有可無的,沒有人會擔憂她為什麼晚歸,沒有人會心疼她,他們依然是在笑。
似乎是帶著一股怒氣,小木狠狠地推開門。
模糊迷蒙之中,她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那是林小木第一次見到安諾。
大概是由於醉酒的緣故,小木看不清安諾的臉。隻是隱約之中,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是在笑嗎?他是在嘲笑她,哈市如曉棉所說,他隻是習慣了溫暖地笑?
她沒有力氣去想那麼多了,頭好痛,想睡。小木下意識地往下倒去時,有一雙手及時地扶住了她。
是曉棉!是姐姐,她那如天使般美好的姐姐!
姐,我……想跳舞,真的好想!
她呢喃著,這是她受傷之後第一次說出內心的渴求。
對不起,小木,對不起……
曉棉的愧疚聲聲入耳,她感覺到曉棉的眼淚落到她的肩頭,灼熱得痛人。
後來,她靠在了一個人的肩上。那人穿著白色的襯衫,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是他嗎,那個叫安諾的,姐姐的男朋友?
安諾背著小木回了臥室。他看著在睡夢中也皺眉的小木,歎了口氣。她與曉棉,真的是不同的女孩呢!
你的背很舒服,安……諾……
睡夢中的小木緩緩開口,似在囈語。
安諾的嘴角揚起,為她掖好毛毯,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刹那,床上的小木睜開了眼。她盯著門,許久。
很久以前,她就戀上了那個叫“安諾”的男孩。曉棉的描述讓她對他心儀。第一次靠在他的肩膀,離他那麼近,汲取著他身上傳散的暖暖氣息,不願放開。
隻是,她明白,他給予她溫暖,僅僅是因為,她是林曉棉的妹妹。
隻是,這場戀愛,終究,隻有她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