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年年雪裏,常插梅花情不醉  【壹佰貳拾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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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這天本就是中秋佳節,街上已經是熱鬧非凡,何況今日皇帝帶領皇族以及忠臣一齊祭天,與民同樂,眾人皆是早早擠去太和殿——曆來皇家祭祀朝拜之處。
    太和殿周圍早就有虎豹營的士兵把守著各個出口,幾個有軍階的副官來來回回檢查周圍的情況,生怕一個不小心除了差漏。畢竟此次是祭天活動是皇帝親自前來,若是除了紕漏,這整隊的人給陪葬恐怕也不夠。
    蕭嶽一早便出了門,還特意交代了秦兒好好照顧阿七,可蕭嶽話中的意思自然是讓秦兒好生的看管著阿七,讓她別偷溜出去看熱鬧。阿七昨日喝完那一碗紅花,就嚷著肚子疼,蕭嶽又不便叫大夫進府診治,可心裏有卻著實擔心,隻好讓她早早躺著休息,自己守在屋外。
    聽秦兒說阿七昨日發了一夜的冷汗,但是依舊沒有落紅,孩子……應當還在吧?
    蕭嶽有些魂不守舍,在正陽殿的偏殿守著,周圍的皆是三品以上的大臣,互相道著招呼。今日因為要祭天,所以免去了早朝,此時的淩曌也在秦庸宮內穿戴,等待吉時。
    “蕭大人!”靜舒王爺提高了音量,聲音明顯帶著不悅,以他王爺的身份自是不用稱呼蕭嶽為大人,他此番故意著重了官階,著是故意引人注意,果不其然,周圍有些人都悄悄地翹著他們。
    蕭嶽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笑道:“靜舒王爺好!”
    “蕭大人的思緒飄到哪了?連本王連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難不成是近來蕭大人為祭天之事多為勞煩?”
    “祭天之事自是禮部與兵部的幾位尚書大人負責,蕭某又豈敢逾越了職責?”蕭嶽淡淡微笑,他自然知道靜舒王爺是因為淩陽啟無法順利任葉城府尹一職而遷怒於自己,隻好以靜製動,回答得體。
    “也是,蕭大人位高權重,極受皇上信任。仕途之上定沒有事可讓蕭大人煩惱,那麼蕭大人的臉色為何一直不定?”
    蕭嶽心裏雖然不舒服,何況那靜舒王爺咄咄逼人,還質問自己的私事。隻是他依舊擺出微笑,謙和的道:“不,隻是今日身子不爽罷了,勞王爺擔憂了。”
    靜舒王爺多多少少從女眷那聽來了淩曌從宮外帶了一個陌生女孩回來,此下似乎被安排在相府,所以想從蕭嶽那套些話出來,可惜蕭嶽表麵上微笑著,可口氣卻是冰冰冷冷,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靜舒王爺剛想繼續問下去,卻聽到外頭早有人尖聲報著:“吉時已到!”
    諸人皆是急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隨後隨著官階的大小從上到下依次出了門,自然有小太監在前領路。
    那祭祀所用的太和殿建在宣武門之內,從宮內有道可直接前去,路途不算遙遠,所以眾位官員皆是步行而去。
    淩曌自然是坐著轎塌早早隨後而去。而後宮諸位嬪妃與太後跟隨在淩曌後頭,由轎塌端著前去。
    因為整座紫清宮平日不允許一般平民進入,此行開了前門,允許眾人一同前往太和殿祭祀,實屬前例,所以許多民眾為了一睹龍顏以及看看那般場麵,早早的吃完了午飯前去太和殿外規定的地點占著位子。
    蕭嶽眯著眼睛,瞧見那太和殿裏裏外外站著許多虎豹營兵,待他們走進,遠遠瞥見淩曜立在整前方。
    淩曜與淩曌同齡,隻是月份略小一些,但也算是少年英雄。在他父親手裏毀了的家族,在他的手裏漸漸複興,加之前幾年的三挫鷹隼,讓朝野內外刮目相看。但畢竟年輕氣盛,在眾人的追捧之中倒也有些驕傲。
    淩家的幾位王爺自然不喜歡他,因為在淩羋把持朝政時,十分打壓淩氏皇族,許多王爺或關或死,導致先帝十多位子嗣,到淩羋倒台之時隻剩下五個。
    淩曜素來也知道幾位王爺不喜歡自己,但他時常領兵在外,極少入朝議政,與幾位王爺見麵次數也少,但此下碰見,虛禮還是不可少的,他便先行上前,與眾人打了招呼。
    淩曜雖封為大將軍,但這官階僅是在戰時有用,如今的他隻是一個禁軍統領,官階自然在靜舒王爺與蕭嶽之下,當然需老老實實的先行一拜:“幾位王爺,諸位大人好!”
    這般一起把幾位低於他官階的官員打了虛禮,眾人自然是回了禮,到是靜舒王爺僅僅虛浮一下,也不回禮。
    蕭嶽心裏笑了,自然是明白當年靜舒王爺受到淩羋打壓最為厲害,間接不喜淩曜,隻不過這般在眾人麵前露出厭惡之情,倒是他這個前輩不在理了。
    因為當年淩曌剝奪了淩羋的一切爵位,將豈一家逐出皇族,貶為庶民,淩曜已不是皇家之人,所以稱呼幾位王爺也是客氣,不稱伯叔。
    淩曌與後宮女眷已乘坐轎塌前來,士兵們提起了精神,防止在警戒線外的市民因為擁擠而出了什麼事。
    淩曌踏下轎塌,眾人自然在官階最高的幾位王爺帶領之下行跪拜之禮,出了守衛的士兵,連同在外的民眾也跟著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潮洪亮,在太和殿上久久徘徊。
    阿七懶洋洋的坐在晚風堂內,突然,她似乎聽到了某種聲音,莊嚴渾厚,似乎在念著拗口的祭文,表情應當是嚴肅的,那兩條墨染似的眉毛應當微微地擰起,那原本應當是帶著戲謔的笑容的嘴唇此下卻是嚴肅的一張一合,阿七偷笑一下,那般的場景一定很好玩。
    秦兒見阿七突然一笑,連忙問道:“七姑娘,有事麼?”
    阿七急忙搖搖頭,朝她璀然一笑:“秦兒,今個外邊當真那麼熱鬧呀?”
    秦兒歪頭一想,話已出口:“那當然,一般人平常哪能夠隨意進入紫清宮的呀!不不不,就連宣武門也無法進入呢!今個兒竟然開了前門允許民眾一同朝拜。許多人都是特意選在這日進京,就是為了一睹龍顏,沾沾龍氣!何況那是皇宮呢,大家一定會想要看看那是怎麼樣的……”秦兒突然想起蕭嶽臨走之前的交代,似乎是讓自己千萬不要跟阿七提起歪頭熱鬧的模樣,不然保不準會鬧起性子偷溜出去。
    秦兒捂著自己的嘴巴,偷偷見阿七的模樣,隻見她表情卻是淡淡的,說道:“皇宮有什麼好看的,冰冰冷冷的,連這個相府也比不上的。”
    秦兒不敢在多說了,隻好拈了其他的話題,道:“皇上哪日祭天不好,偏選今日,哎!”
    “為什麼呀,是因為今日是八月十五麼?”
    “倒不是因為這個。今日可是相爺的生辰呢!雖說二十八不是整壽,可也要好好的過一番的吧?從老婦人過世之後,相爺已經好幾年沒有過過生辰了。在老夫人還在世的時候,這個相府每年最期待的日子便是相爺的生辰呐!”
    “蕭嶽今天生日?”阿七有些吃驚,“怎麼都沒聽他提過?”
    “老夫人過世的那一年,府裏本是照例那這天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誰知一向斯文的相爺竟然大發脾氣,一舉打翻了整個桌子,並說以後不許在替他辦生辰了。”秦兒微微歎氣。
    “這麼說……蕭嶽好幾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是的。隻是奴婢有時候瞅著相爺在八月十五的時候總是一個人獨坐在晚風堂,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不吃也不喝,那樣子,讓奴婢都覺得好…好淒涼。”
    “……”阿七若有所思,並不接話。
    秦兒偷偷瞥見她的深色,她的年齡也不小了,許多事看的比旁人通透。蕭嶽待阿七如何,這隻是不用多說,自己這般開口所說的,也不是隨意提起,而是故意的。她料定了阿七聽完後定會想著要替蕭嶽辦生辰,而蕭嶽也不會不領她的情。
    果然,阿七眉間一動,朝秦兒揮揮手,讓她靠近她,說道:“這樣吧,我有個法子,保準讓你家相爺高高興興的吃下長壽麵!”
    因為從早上一直忙到傍晚,這才將冗長的祭祀結束。
    淩曌在宮內開了筵席,招待官員以及家眷。
    席間蕭嶽有種枉然如世的感覺,眾官員皆是攜了家眷前來,轉了幾圈也被人敬了不少酒,蕭嶽覺得有些悶熱,便找了借口離席,走出了大廳,想要解解酒氣。
    繞了半天,竟是出了那辦筵席的宮內,繞到了禦花園中。
    蕭嶽有些失神的隨意撿快石頭坐下,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這世間又有誰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呢?又有誰會在家裏等候自己呢?
    他笑笑低頭,摸摸腰際,發現空空無也。——今日到是連蕭也沒有帶出來。
    因為淩曌此下在宮內開席,宮裏大部分的士兵都被調往那守衛,偌大的禦花園顯得有些孤寂。他倒是極愛了這種氣氛,自己在這裏便不要偽裝自己。他突然想起,在她麵前,任憑自己如何偽裝,她也會看見自己微笑之下的寂寞吧!在她的麵前,倒也是不需要隱藏自己。
    忽然,蕭嶽感到身後有腳步傳來,心裏一驚,驀然回頭斥道:“是誰?”
    那人像是一驚,急忙想要掉頭就跑,蕭嶽卻是快了一步,躍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人的手臂,才吃驚說道:“落衣姑娘?”
    落衣咬著嘴唇,臉色微紅,不敢正視蕭嶽的臉。
    “你不在席間伺候著,出來做什麼?”蕭嶽微微轉頭,朝見落衣手裏抱著的東西——那是簡單的用於祭祀的蠟燭以及一些糕點。
    蕭嶽了然,便鬆開了她的手:“你是想拜月亮麼?”
    落衣點點頭,聲音細如蚊子,“嗯。”
    許是今日喝了酒的緣故,蕭嶽的話有些多,他失神的笑笑,重新坐回石頭上,道:“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家隻愛拜七姐呢,哪有人在這八月十五求心願的?”
    “……”落衣咬著下唇不說話。
    蕭嶽回頭看她,此時吹來一陣涼風,落衣手一沒抓緊,懷中的東西被輕輕飄飄的吹落,蕭嶽急忙伸手替她一把抓住,正要交還給她,突然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張紅紙,上頭用清秀的正楷仔仔細細的寫著乙未年八月十五卯時三刻。(年份乃作者胡編,眾人不要對號入座啊啊啊啊)
    蕭嶽覺得眼熟,隨後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的生辰日期麼?”
    落衣著急的搶回他手裏的便籖,訕訕的說:“蕭大哥讓我絕了那個念頭,可我想,我在心中偷偷的想著,不讓他人發現,總是可以的吧!”
    蕭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是呆呆的看著落衣。
    “原諒我……”一句話出口,兩人心中自是明白。
    落衣心中雖是難過到極致,但還是微微扯出一個微笑:“蕭大哥所說的,落兒早是明白。”蕭嶽見她笑得勉強,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呆立了半天,隻好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落衣。
    落衣驚得灑落了手中的東西,他這是第一次主動擁抱自己,不,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一開始還是在口中默默念道:“我明白我明白……”可話到最後早就化為嗚咽,伏在蕭嶽胸口哭泣。
    她死死的揪著他後背的衣襟,這一輩她也無法得到的男人,隻有此刻,她才能如此靠近的了他。
    “落單的人,總是最怕過節。所以我已經不過生辰了,以後,你……你也不必這般做了。”
    蕭嶽輕輕鬆開落衣,朝她一笑:“但是很謝謝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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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理病假,周末兩天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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