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催花未歇,酒醒已見殘紅舞 【壹佰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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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在房內來回的走動,站在一旁的無涯早已經看不下去了,他踏一步上前,扳過長生的肩膀,說:“長生兄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在這裏來來回回的晃悠了!你不頭暈,我看著都頭暈了!”
無涯是燕月白的侍讀,他的父親在朝中也算是一個四品官員,所以他從小有幸被選入宮中陪伴皇子讀書習武,在常年中也練就了一身本領。因為從小就跟隨著燕月白,所以極得他信任。
長生冷冰冰的眼神讓他遲疑了一會,卻隻是一瞬間,又再度開口:“我說長生兄弟,我知道你心裏著急,可是我們來帝都十多天了,也沒得到什麼消息。如今六皇子回國複命順便打探消息,他臨走之前還下了命令,讓我們切勿急躁,隻需再次靜待消息!”
長生不耐煩的想要將無涯的手甩開,卻發現在出力之時被無涯輕易化解開。
長生抬頭,開口道:‘不是我心急,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多天,這十多天內,可以發生很多事!我的妻子到現在還沒有著落,你讓我如何不急?!’
不知道為何,長生的心中一直隱隱覺得害怕,好像隨時都會失去阿七一般。
無涯一愣,他自是看的懂長生口中所說的,可是此下他也隻能無言以對。他的年紀雖然略大與燕月白與長生,但他一心抱著必須建功立業揚天下,這般才能考慮兒女私情。所有即便到了二十四歲,尚未娶親。
所以他自然不能明白長生的心理,難道一個女人,就可以亂了自己的心智麼?
無涯放開了長生,說道:“此下我們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畢竟是天朝的帝都,此時我們一群外國人藏身於此,若是被他們發現,自身安危不說,還會連累到華沙國,到時候統領整個鐵騎營的六皇子便絕對脫不了幹係!所以為了六皇子,我絕對不會讓你作出對大局不利的事來的!”
長生將頭轉了開,慢慢走到床邊,卻也不再搭理無涯。
此時他想,再等三天,若是三天後燕月白還未從華沙國發來任何指令,自己就要離開他們,憑自己的力量去找回阿七!
來福客棧。
客棧裏頭人來人往,八月十五馬上就到了,而且聽說今年的中秋節趕上了太後的六十大壽,皇帝下旨與民同樂,開前門接受臣民朝拜,並在中秋節的白天親自前往太廟祈福,祈求蒼天保佑天朝。
為了趕上這場百年一遇的熱鬧,許多外地商賈,遊客便一股腦兒的擠進皇城,都期能夠在那一天一睹龍顏,沾沾龍氣。
當然,這樣盛大的節日,商家們又怎麼會放棄呢?所以各地的商家也拚了命的往城內擠。
整個天啟城的客棧都幾乎要被擠爆了,間間客滿。所以許多懂得打算的一般民眾便把自己的家裏裝潢一下,便打出了民宅出租的生意,一時間解決了外地來著的住宿,也順便裝飽了自己的錢袋。
江隨心站在門口,輕微的歎了口氣,這已經是第五家客棧了,看這個樣子,不用進去也知道肯定是客滿了。
“玥兒,你還能夠撐多久?”江隨心輕聲問,若不是聽力敏覺的人,定是聽不到江隨心有開口說話的。
“……”身後的雨傘沒有傳來話語,隻有幾句輕微的喘氣聲。
“不好!”江隨心的臉色一變,玥兒的靈力比他預計的還要微弱,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麼?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抬頭看一眼太陽,隻覺得到處都耀眼,空中、屋頂、地上,都是白亮亮的一片,白裏透著點紅,由上到下整個像一麵極大的火鏡,每條都是火鏡的焦點,仿佛一切東西就要燃燒起來。江隨心心下著急,看來這裏的天氣遠比他想象中的要炎熱的得多。盛夏將至,太陽出現的時間便越長,即便玥兒隱在雨傘內,加之自己已經用靈力逼出寒氣,依舊還是承受不了外麵的酷暑。
燕惜玥平常躲於傘內,皆是化為靈魂的原型,但她原本的靈力便屬北辰,比起一般靈魂要強大許多,發出的光芒自然比其他靈魂亮的多。
可此時的她因為長時間受到太陽的照射,早已經變得虛弱不堪,靈魂本體的光也漸漸暗淡下來。
她很想開口讓江隨心不要擔心,可時常無法運氣將自己要說的話完整的說出口。
江隨心掛在身後的雨傘取下,抱在懷中,企圖再遮擋些光線的透入。
鶴兒遠遠跑來,一路氣喘籲籲:“公子公子!前麵有條河!”
江隨心顧不得說話,足尖一點,竟是飛馳了出去。
躍了幾步,果真見到了如鶴兒所說的河,他顧不得旁人詫異的眼光,抱著雨傘便跳了下去。
“呀!有人跳河了!”
“快來人啊!快救人阿!”
……岸邊有正在捶打衣服的少女,也有站在岸上擺攤的小販,更有路過的路人,大家看著江隨心跳下河中,先是一愣,隨後全部圍了過來。
有好心的年輕男子想要跳下去救人,不料卻被鶴兒伸手一攔。
“不用,我們家公子識得水性。”
水下。
江隨心連忙將雨傘打開,燕惜玥的靈魂早已失去了靈力,隨著雨傘的打開而被水流衝出。江隨心見靈魂的光芒已經漸漸黯淡,一咬牙,在水下運掌,將靈力借由水力輸了過去。
過了一會,燕惜玥的靈魂的光芒漸漸亮了起來,漸漸的,有個輪廓在水中形成——竟是燕惜玥。
她的身形雖然還有些近乎透明,但江隨心見她已能夠幻出人形,便也稍稍放心,停止了輸送靈力。
“你怎麼樣?”江隨心想要說話,不料一張開口吐出的全是泡泡,再配上他那張看起來冷若冰霜的臉,真是具有喜感的畫麵。
燕惜玥眨了眨眼睛,水下的清涼使她方才被太陽灼傷的地方得到了緩解,她見江隨心如此場麵,不禁忍不住笑了出來。
奇怪的是,燕惜玥出聲,水中的泡泡卻沒有從她嘴裏鑽出。
江隨心明白,那是因為燕惜玥早已沒有了實體,隻是空有個靈魂,依靠靈力凝聚起來的身體,在世人看來,隻是一縷白煙罷了。
“江大哥,謝謝你救了我。”
燕惜玥的聲音傳入江隨心耳內,他甩了甩頭,不敢再輕易開口,隻是微微一笑,表示不必客氣。隨後轉靠念力將要說的話直接傳音至燕惜玥:“玥兒,你感覺舒服了些麼?我是個人類,自然無法長時間呆在水下,外邊太陽看樣子還毒辣的狠,要不你先屈居在這水下,帶晚上我在來接你吧。”
江隨心說完這些,便感到胸口一陣堵悶,他心知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急急說道:“就這麼定了,你好生呆著,待太陽下了山,我便來找你。”
說罷雙手一用力,鑽出了水麵。
岸上的鶴兒正用力的扯住想要跳下水營救江隨心的男子,卻剛好被鑽出水麵的江隨心給迎麵潑了一頭水。眾人呆呆著望著這個從水下鑽出的男子——清瘦的臉頰因為泡過水的關係變得蒼白無力,身形略顯單薄,衣裳被浸的通透,臉上卻露出深深冷意,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鶴兒急忙將身後的竹簍放下,翻出了幾件幹淨衣服,想要遞給江隨心。
江隨心遊至岸邊,正打算撐起身子上岸,突然,他感到身後像是被火灼燒一般,全身一怔,他隻聽見身後傳來燕惜玥細微的聲音:“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那麼陰暗的地方……不要在留我一個人了,我害怕……”
眾人什麼都看不見,他們隻看見那個從水下鑽出身來的男人全身帶著的白色光芒,在眾人高呼天神下凡中,迅速的消失在街角。
直到幾年後,江隨心帶領大隊人馬殺進這個古老的皇城,當他站在城牆上,看著腳底下的戰火在燃燒,士兵在激戰之時,有眼神尖的人驚訝的呼喊著:“這不是當年的……當年在太液池邊的天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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