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雲過天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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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端木流雲,是木琉國未來的儲君。
小時候,他時常會坐在宮殿的石階上抬頭望著天空。
他是流雲,卻在羨慕天上的浮雲,因為它們是自由的,可以飄到天空的任何一個地方,不像自己,隻能禁錮在這偌大的宮殿中,若有所思地望著四方的天空。
那個時候,母後總是用她冰冰涼涼的手撫摸他的臉頰,喃喃低語:
“雲兒,你是母後的希望,母後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母後,雲兒不想做皇帝,澈皇兄比雲兒更適合做皇帝。”
他第一次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卻讓母後的神情變得癲狂。
母後讓他跪下,拿出藤條一遍又一遍地抽在他的背上,口中歇斯底裏地念道:
“你是我的兒,你一定要君臨天下,你不能把皇位讓給任何人,尤其是惠妃的賤種,你不能。。。你給我發誓,你給我發誓!”
他哭著發了誓,那句話,他一生再也沒有說過。
母後扔下藤條抱著他一同哭著,哭得肝腸寸斷。
那時,他便想,如果這是母後的願望,他會為她做到。
在這個偌大的皇宮裏,隻有母後會抱著他,喚他雲兒,隻有母後偶爾會用溫柔的眼光觸及他。所以母後想要的,他都會為她實現。哪怕母後的懷抱永遠是冰涼的,哪怕母後的愛並不是他想要的,但至少是他唯一擁有的,殘存的溫暖。。。
後來,惠妃被賜死了,皇兄被送出皇宮。
再後來,父皇想殺他,他卻還活著。
他開始愈發的羨慕浮雲,卻最終決定不再去羨慕。
14歲那年,他微服出了皇宮,在有點冷清的鬧市,看到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被一群人毆打。
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雙拳緊握,緊咬牙根,任憑打罵。
終於,那群人打累了,丟下幾個銅板嗤笑道:
“還真是打不還手,淩雲山出來的高手啊,我呸!”
幾人大笑而去,那男子擦掉嘴角的血跡,拾起地上的銅板,露出無力但是滿足的微笑,將銅板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如同珍寶。
隨後又有幾個人前來攀談幾句,接著便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事後也是丟下銅板大笑離去。
男子看到靜靜站在一旁的他之後,麵無表情地說:“打一次,兩個銅板。”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賺錢。”男子的臉上出現痛苦的神情:“在下在外學藝十餘載,回來不曾孝敬老母親,連她死後為她斂葬的銀子都沒有,實在不孝。”
他淡笑,將一錠銀子放在男子手上,男子頓時變得羞憤:“我不是乞兒,不需要公子行乞。”
他笑道:“誰說我要白白給你,你看這錠銀子能讓你挨幾次打?”
男子正色:“不下千次。”
“千次啊,一下子打不完,我慢慢來便是,等你斂葬完老母親,來這個地方找我吧,我自會跟你算個一清二楚。”
他扔給男子一個刻著“宮”字的令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陸德。”
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一時興起的善心,卻換來了一個人一生的忠心。
回宮的時候,他路過城門,隻見一個渾身襤褸,滿麵泥垢的少年被守衛攔了下來,不免一陣拳打。
少年的呼吸紊亂,但是眼神森冷淩厲,狼狽的處境絲毫不損他與生俱來的氣勢。
他暗想,這個少年並不簡單。
他上前詢問,那守衛見了他臉色大變,他看了那守衛一眼,想起他是年前因為犯錯而被貶到城門守門的禦前侍衛,想來是認出了他。隻見那守衛正要行禮,卻被他揮手製止,他隨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啟稟太。。。”守衛收到一記怒視,慌亂地改口:“回公子,是這樣的,這個小乞兒沒有關牒卻想入城,小的怕他是敵國的奸細。”
“哦。。。”他看向那個少年,少年也是一臉深究地回望他,淤泥爬滿他的整張臉,唯獨那雙眼睛依然熠熠生輝。
他突然發現,他很喜歡這個少年,尤其是他的眼神,壓抑著無邊的恨和無底的痛,活得殘忍而又了無生趣。
看著那個少年,像在看著自己。
他笑道:“不過是一個乞兒想入皇城行乞,放他通行吧。”
“是。”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少年突然倒下,他這才發現少年破爛的衣服已經被血浸染。
無奈,他將少年帶到天仙樓。
天仙樓,是他一手創建的,明著是天下第一酒樓,暗裏是在為他搜集天下情報,監視對麵而立的春風得意樓。
他站在床前望著那個尚在昏睡的少年,笑得一臉深意。
探子方才已然呈上這個少年的資料。
暮子銘?他不感興趣。
暮家血案?他也不感興趣。
他唯一感興趣的是,他是卞機上人第二個徒弟。
少年醒了,吃痛地坐起,戒備地望著他。
他笑道:“你叫暮子銘是吧?”
“你如何知道?”少年微微吃驚,隨即變得淡漠,眼中浮上戒備。
“方才你在夢中的說的。”他笑得更加的開心。
“我還說了什麼?”少年握緊雙拳,眸子冰冷。
“風璃國暮家血案,暮成天飲恨而死,其怨不得昭雪。”
暮子銘眼中浮上悲痛,臉上恨意漸濃:“你若助我得報家門大仇,我甘願為你效力,肝腦塗地。”
他淡笑:“我又如何能助你得報大仇?”
“木琉國當朝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自然有能力助我報家仇之恨。”暮子銘看向他,神情篤定。
他不可置否,晃著腦袋說道:“你何德何能,需要我為你大費心思?你的仇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呐。”
暮子銘咬牙說道:“在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禮易春秋,天文地理,機關謀略,無所不能,可堪國之大任。”
他聽了大笑道:“真是狂妄之人!不過卞機上人的高徒,的確有資格這樣狂妄!”
“我連這個都說了?”暮子銘不敢相信。
“恩。”他笑得愈發的開心:“令師名滿天下,我向往已久,你可否說點他的事情?”
暮子銘臉上出現短暫的溫和:“家師是個世外高人,能觀天象,知人生死。家師曾言,師門眾人,皆可動搖天下,所以要善而循之。”
“哦?那你師門之中都有何人?”他問得隨意,手心卻不由得變得粘稠。
“師父一生隻收過三個徒弟。大師兄乃師父的關門弟子,行蹤神秘,我們都未曾見過,小師弟是風璃國名門顏家的公子,他天資聰慧,悟性極高,隻是過於隨性而至,家師也曾歎息,此子如若棄情而歸心,天下皆可歸一。”
“哦。。。行蹤成迷啊。。。”他歎息道。
“什麼?”暮子銘尚未聽清。
“沒什麼,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吧,過段時間我自然會好好為你安排。”他笑著離開。
那時,他沒有想到,就在這一天,他見到的這兩個人,轟轟烈烈地在他生命的畫卷上著色,一筆一墨,蕩氣回腸。
後來,暮子銘成了他的門客,成為太子一黨中能力拔萃的人才,他憑借著自己的才幹,在官場上平步青雲。
在他登基稱帝後,暮子銘亦是對他鞠躬盡瘁,助他平定天下,也成為他牽製權勢日益昌盛的皇兄一道不可忽視的力量。
然則,福,禍之所依。
他沒看到那雙冷清的眸子裏麵,暗藏著殺機。一如他沒想到,一個人蟄伏十年,榮辱不驚,隻為一刻,蓄勢待發。
而那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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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應眾多親親的要求,寫一下流雲的番外,懷念一下流雲,o(∩_∩)o。。。
很多親親關心地問,流雲是不是真滴死了?
醉醉一貫滴回答:我不知道~~(邪惡地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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