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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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九年的聖蘭學院徹底轟動了,被本校學生譽為“冰山王子”的邱沐竟然與人結伴而來,這種消息的震撼性絕不亞於原子彈爆發與核危機。雖然他本人仍像以前異樣散發出足以凍結三米空氣的強烈寒流,可跟在一旁的紅發少年不但麵無懼色,步伐矯健,並且還嬉皮笑臉,談吐自如,其可嘉的勇氣和驚人的厚臉皮,絕對可以名垂青史不朽。
當然,這隻是引起軒然大波的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二人昨天還像仇人一樣相見分外眼紅,今日就一副哥倆好的親密關係,讓人猜不透他們是因為不打不相識,還是眼下的和平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喂,眼鏡男,他們好像在看我們。”龍子鳴叼著藍莓味棒棒糖,兩手交疊在腦袋後麵,對那些杵在學校附近鬼頭鬼腦偷看自己的人深感怪異。
邱沐推推眼鏡,回道“哼,有猴子從動物園跑出來了,誰不想瞧兩眼?”
“跟你說過了,別叫我猴子!”額頭一根青筋擰起,他對這個稱呼異常反感。
“那你就別問這種無聊問題。”
互看彼此不爽的兩人在大眾詫異而震驚的目光下繞過主教學樓,來到裝潢華麗的學生理事會辦公的地方。乘電梯上四樓,還沒到會長室就遠遠聽到有人在裏麵激烈爭論著。
“怎麼能讓那種人來聖蘭呢?你知道這會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嗎?”
“夏妍,不要激動嘛,昨天的事我已經解決了,隻要跟老師同學澄清一下事實就沒問題了。”
“不行!那家夥一身混混打扮,來上學也隻能惹是生非。”
“人家從小生活在日本,風土人情不同嘛。。。。。。其實,夏妍你是擔心邱沐跟著他會學壞吧?我說句公道話,就算邱沐不認識子鳴,他本身也挺壞的。”
“誰、誰擔心他了?!告訴你,我這是為了學校的名譽著想!”
……
站在門外的龍子鳴挑一下眉毛,對於裏頭大呼小叫的女生和所有矛頭對向自己的談話,不由聳了一下肩膀,小聲嘀咕“好像我很想來上學一樣,真是的。”白眼一翻,他一手推開門,臭著臉進去了。
“啊,你來了。”笑無非坐在總是萬年不變堆滿文件的桌子後,見到來者莞爾道。而他身前雙手支桌,一副要揪住他領子打人的少女則撇嘴輕哼。
龍子鳴甩頭坐到紅皮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應一聲“哦。”
“怎麼樣,在邱沐家住的還習慣嗎?”
他道“那簡直就是鬼宅嘛,虧我膽子大,不然非得嚇出個心髒病不可。”
笑無非看向一旁倚著門邊的眼睛男,笑容十分燦爛“沒有關係,邱沐可是有著‘鬼見愁’的外號,有他在,絕對比請一百個道士還管用。”
夏研冷著眸子上下打量少年,從他們的對話裏找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倆住一塊了?”
“是啊,龍子鳴孤身一人來到中國,無依無靠,我這麼做是想幫他一把。”手托臉頰,會長道“好啦夏研,你盡管放一百個心,他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到時隻管找我出氣就好。”
副會長哼一聲,顯然有些話當著本人麵不好說“你要把他分到哪個班?”
“高二(四)班,有你在不是更安心嗎?”
她心知對方早有預謀,懶得再在細節上計較,向龍子鳴伸出了手,不情願地表示一下有好“歡迎來到聖蘭。”
他怔一下,也伸手握了握,揚起唇線“我可不覺得自己受到歡迎了。”
“嗬嗬,大家同學一場,沒什麼矛盾解不開的,多多理解一下嘛。”會長勸和道。
夏研瞪他一眼,早料到他想借此機會為某人包庇,於是毫不客氣的問“昨天的事就算了,那邱沐呢?他逃課的事情你要怎麼處理?”
“呃?”笑無非表情一僵,腹誹著少女的小心眼“我已經教育過他啦,你就消消氣吧。”
“教育?”柳眉一挑,她道“他那樣有懺悔嗎?”
看看邱沐,他此刻正低頭叼著煙,用打火機點燃,把會長室的人統統視為空氣。笑無非答不上來,因為他那副德行更像是得到別人的支持而逍遙法外,囂張的實在不像話。
“你還敢抽!”見狀的夏研立刻火冒三丈,抓起一疊文件衝上前,照著他腦袋重重一拍,怒道“一星期就有三天不見人影,就算你學習很好,可造成的影響有多惡劣你知道嗎?”
“嘶……”被打亂發型的邱沐擰起青筋,一手推眼鏡一手猛吸一口氣煙來降火,正欲抬頭瞪她,少女又一把奪下他的煙,狠狠踩在地上。
“抽!你還抽!想早死是不是?!”夏研一手指頭戳在他鼻尖,教訓道“你知道香煙裏含有多少有害物質嗎?年紀輕輕就接觸煙酒,四十歲以後會引發癌症的!而且這裏是學校,不準吸煙!”
吃驚這一幕場景,龍子鳴站起身到辦公桌旁,悄聲與會長道“他倆該不會有一腿?”
笑無非見怪不怪,頷首“他們是青梅竹馬。”
連遭侵犯的邱沐終於忍不住了,牙齒縫裏擠出一句“你……這女人!”然後拉起她的手腕,慢慢把臉湊過去“你想找麻煩是不是?”
瞧著他突然靠近的麵孔,原本還很猖狂的少女下意識想退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摟住了腰,更加貼近他,不及睜圓了眼睛,舌頭打結“你、你想幹嗎?”
“你話太多了,我要讓你閉嘴。”眼鏡片寒光晃動,他的話十分曖昧。
“哦……有好戲看了。”瞧著兩人的笑無非揚了揚眉尖,雙眼冒光。
龍子鳴卻不知為何,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想到眼鏡男也會有這種流氓的舉動,他就不寒而栗啊!
呼吸和呼吸相互交融為一,他的嘴巴也漸漸要碰上自己的唇了。夏研撐不下去了,尖叫一聲,推開他的臉又一腳踩上他的皮鞋。“你做什麼?!”
受到重擊的人被迫放開她,頭頂有黑線劃下。
少女臉色漲的通紅,咬了半天嘴巴,覺得這裏無法再帶下去一秒,才向另一邊看笑話的人說道“龍子鳴,你、你跟我先進教室!”話畢,她轉身跑開了。
聞言聳肩,他朝會長點了下頭,走了出去。在與邱沐擦肩而過時,欠打地說了句“作為男人你真失敗,竟然沒有親到。”
邱沐眼底晃過冷冽“找死嗎?”
聳聳肩,龍子鳴搖著腦袋漠視他而去。
“你和夏研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笑無非挑唇,俊眸掠過一層意義不明的光芒“不過,下次不要玩這種危險的遊戲比較好,容易擦出火來。”
他走進屋內,搬了漲椅子坐在牆邊,低頭又點了根煙“嘁,是那個女人太多事了。”
撇嘴不以為許,早知道他們關係不一般的笑無非暗歎,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針筒和藥瓶丟了過去“有一段日子沒注射了,你很需要它吧?”
接下東西,邱沐看也不看的撕開包裝,將針頭插進藥瓶抽出液體,爾後放在一旁解扣子。脫掉襯衫,他肌理分明而勻稱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裏,被曬成淺麥色的肌膚上,大片黑色的草蔓圖案由背部蔓延至胸前,勾勒出詭異的植物形狀,似是深深長在表皮內。
“擴散的很嚴重啊,很快就要侵入心髒了。”收起笑意,會長不由皺了一下眉“都成這樣了還要挑逗夏研,你真想把自己逼到絕境嗎?”
“我有分寸。”將透明液體用針管注射到體內,邱沐閉了一下眼睛,又從手臂上拔出針頭。不到片刻,那華麗的圖紋漸漸淡去,就好像被水衝洗的墨汁,沉澱到不知名的地方。“我現在還能控製這個詛咒,不會出什麼意外,,你與其擔心這些,倒不如多留意一下蠱蟲的動向。”待顏色完全消失,他又穿上衣服。
“控製它隻是暫時的,若真的發作了,你知道下場是什麼。喪失了一切感情,你認為那時最傷心的又會是誰呢?”他嚴肅道“不要總是這麼任性,如今青鳥的眼淚越來越難購買了,一但它被異端懸賞局禁售,我就真的一點也幫不了你了。”
邱沐吐口煙氣,回道“給我下詛咒的混蛋已經死了,我總不能把他從墓地裏揪出來再給我破咒?走一步算一步吧。”
笑無非垂眸,輕喟“是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越喜歡一個人就會越喪失對她的感情,這種詛咒還真是殘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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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上課的時間,吵雜的校園再次恢複了安靜。
會長室一如往常,昏暗的光線,頹靡的煙酒味,一台聯網的筆記本電腦,而本校唯一的會長笑無非同學則端坐多如山丘的文件後麵,兩隻眼睛盯著熒屏,正笑得桃花朵朵開。突然,桌子一角傳來震動,有彩色信號燈在暗中忽閃。
會長伸手拿過手機,上麵的號碼十分陌生,於是他湊到耳畔說“你好,我是聖蘭貴族私立學院的學生理事會會長笑無非,請問你有事需要我幫忙嗎?”
“嗬……”對方低笑,聲線嘶啞如患惡疾的病人“不錯,我是有事想找你幫忙。”
陰冷的語調另笑無非背起寒毛,隱隱覺得怪異“要我幫你當然可以,不過能否請你先自報姓名?”
“嗬……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我是誰……隻要那時你還有命活著。”
“什麼意思?”
“笑無非,異端懸賞局的媒介人,你知不知道蠱蟲身上也可以安裝定時炸彈?”
“什麼?!”爆炸性的話語在他心底轟鳴,然情緒一緩,理智馬上壓倒震撼。他從抽屜裏取出一支錄音筆放於手機下麵,繼續問“請你把話說清楚。”
“嗬……明天晚上,T市將有一場絢爛的煙火出現,你如此聰明,應該明白我說的煙火指的是什麼吧?”那人詭異地笑兩聲,又道“你如果能在引爆前找到那隻動過手腳的蠱蟲,就可以讓千人免於這場災難,如若不然,死的人會更多。”
“那隻安了炸彈的蠱蟲在什麼地方?”心知對方不會自報身份,笑無非緊張起來,加緊問重點。
“給你三個提示:女王、情人、黑玫瑰。嗬……你若猜得到背後隱含的秘密,就會找到你要找的東西。另外,蠱蟲若是吃飽了的話變會自動引爆,所以你最好趕快行動!”
他一怔“你為何要這麼做?我可不認為我跟你有過私仇。”
“是……我們並無過節,但是笑無非,異端懸賞局和我的過節就大了。”那人回複“我的目的很簡單,隻要你過了這一關,下一場遊戲就會開始。你、邱沐和龍子鳴,都是我們選中的參與者,所有過程都會為你們安排好破解的關鍵,嗬嗬……或許慢慢你就會發現,其中包含的奧秘吧。”
這家夥是瘋子嗎?笑無非斂下表情,試圖和平解決“先生,我並不理解與讚同你的做法,你若與異端懸賞局有恩怨,我可以為你支持公道,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極有可能讓你喪失得理的優勢,不如我們約個地方見麵,把事情解釋清楚怎樣?”
“嗬……笑無非,我真佩服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鎮靜地跟我裝傻,浮仕之度的優秀媒介人果然與眾不同。不過很可惜,在你沒有解除炸彈之前,你是見不到我的,但我可以答應你,在事情告一段落後我會來親自拜訪。”
會長俊眸斂光,一分幽邃旋旎在眼底,嘴角高揚“過獎,本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心好,既然先生你自有打算,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但是……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我笑無非都會陪你繼續玩下去!”
“嗬……那最好不過,既然你喜歡這種死亡遊戲,那不妨告訴你一件外人所不知的事情。其實真正在操縱一切的人並不在這個世界,我也不過是整場遊戲製作的一個小小成員而已,大人物們還在你們看不到地方享受過程中的快樂。”
“你的意思是,這隻是個開端,隻是為後麵的劇情做鋪墊麼?”已料到對方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在搞破壞,笑無非冷靜的問。
“是……”那人笑笑“最後我要悄悄告訴你,有一些你認為死掉的人……其實還活著哦……”
話裏有話,笑無非像是預感到什麼,一股不安迷漫了胸口,急忙道“誰還活著?喂?喂?”然通話的另一頭已經掛斷了,隻剩“嘟嘟”的回響。他瞪著信號中斷的屏幕,弄不清這通奇怪的電話來的突兀,去也詭異的電話究竟意味著什麼,隻是惡意的玩笑嗎?那為何要捉弄他們?但若這都是真的,又是誰,為了怎樣的目的要算計他們呢?
沉默片刻,他起身拉開窗簾,清晨溫和的陽光充斥了屋內“他……知道我們的身份,知道我們的過去,甚至知道昨天才加入蠱師審核賽的龍子鳴……”托著下巴,他思忖“想必我們的種種行為都已被被人掌控了,而且……所針對的目標不止是我們,還有異端懸賞局。”
嬉笑慣了的麵容上布滿陰鬱,深沉的幾乎判若兩人。笑無非歎一聲,關於三個提示,關於蠱蟲身上的炸彈,他解不開其中的謎團,倒是有不好的念頭醞釀著,越發擔心幾天後的審核賽。
無語良久,手裏的手機忽然又震動起來,他像是被燙到一樣嚇了一跳,慌忙低頭,屏幕上的號碼是他所熟悉的。
“喂,大哥。”
“無非,你現在忙嗎?”
“不忙。”
“那你來一趟金川寫字樓吧,我們有急事要找你商議。”
聽出他語氣不對,笑無非下意識湧上一個猜測“要商議什麼?”
“出大事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總之懸賞局的局長已經與我通電了,你快過來吧。”
“莫非……大哥你也有接到一通電話嗎?”
對方愣了一下,不由恍然“無非,難道你也……”
“是,就在剛才,有個不知名的家夥打來的,揚言要用蠱蟲引爆炸彈。”攏眉沉言,他壓低聲線“大哥,是你通知的異端懸賞局了吧?”
“恩,我不放心,所以先給局裏發了郵電。看來事情要比預想的複雜多了,你先過來吧,順便把邱沐和龍子鳴也帶上,我們必須好好商議一下。”
“我知道了,二十分鍾後就到。”合上手機,笑無非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此時是九點三十七分,事不宜遲,他沒時間等到下課,於是拿起桌上的青蛙型話筒,朗聲道。
“下麵廣播一則通知,高二(四)班邱沐同學與龍子鳴同學,聽到後馬上到會長辦公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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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痛苦啊,才剛聽了不到一節課,龍子鳴便被曆史老師嘰裏呱啦一堆比佛文還難理解的話弄得頭暈腦脹,兩眼發黑,簡直像室一場不流血的淩遲。爬到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桌子上,他哀歎一聲,恨不得足下生風逃離這片人間地獄,到網吧好好快活一番。隻無奈囊袋羞澀,剩餘十幾塊錢的他要為今後的生計打算啊!
痛不欲生的轉過腦袋,突然發現鄰桌的副會長夏妍正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當然了,她的眸睞雖然漂亮,可裏麵的神采絕對算不上友善。不清楚對方投來視線的用意,他幹脆陪她大眼瞪小眼。
“後麵那個新來的同學,請你回答一下新航路開辟的意義。”剛寫完板書的曆史老師回頭就見到走神的某人,於是輕咳一聲,當眾提名。
龍子鳴傻愣愣地站起來,無語瞪著黑板上的字,不明所以。
少女輕哼,收回目光繼續聽課。
她對我有意見嗎?龍子鳴挑挑眉尖,那股莫名其妙的敵意令他不禁回看身後呼呼大睡的仁兄,臉上多了幾道黑線。該不會是因為我跟眼睛兄住在一起她嫉妒了吧?莫非這兩人還這是郎有情妾有意?哎……女人的醋勁還真是可怕!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老師不悅地打斷他的沉思。
“同學,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問題怎麼回答?”
他白眼一翻,正欲開口說“他媽的,我怎麼知道那個叫什麼哥抹布的家夥為什麼要開船找一群黑鬼的茬”的時候,教室的喇叭裏傳來笑無非的聲音。
“下麵廣播一則通知,高二(四)班邱沐同學與龍子鳴同學,聽到後馬上到會長辦公室來!”
這一句話宛如黑暗裏的曙光,旱地裏的雷鳴,叫龍子鳴重獲新生。他二話不說,轉身就把後麵的邱沐揪了起來,趁他睡眼朦朧直接扛在肩膀,向外麵百米衝刺。撂下一屋子駭然的學生,與一時緩不過神的老師。
十秒鍾後,第一個回神的夏研拍桌子吼道“邱沐、龍子鳴——你們兩個給我滾回來!現在還沒有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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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會長辦公室,穿戴完畢的笑無非領著兩人出了校門,往停車場而去。
路上,龍子鳴打量前麵一身白色西裝的人,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要帶他們去參加交際舞會,不由瞅瞅自己不入流的打扮,想著如果真是那樣,他絕對要第一個開溜。
幾人進入停車場的地下一層,不遠處,一輛加長型林肯轎車前,有一位同樣是西裝筆挺的司機衝他們欠了欠身,打開了車門。
麵對這輛豪華的轎車,龍子鳴本能的停住腳步,猶豫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然正要問他們時,發現邱沐和笑無非已經理所當然的坐了進去。
“子鳴,別發愣了,趕快上來。”會長一改常態,板著正緊的麵孔對他道。
他詫異地進去關上車門,後知後覺到氣氛不對,低聲詢問“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要叫我們出來?”
額前碎發完全用發膠抿到後麵的笑無非,此時俊氣的臉上凝結著愁慮,回道“出了一件你們絕對想破腦袋也猜不到的事情。”
邱沐靠著沙發看他“不要繞彎子了,直接進入主題。”
歎一聲,他從口袋裏掏出錄音筆,掃視他倆“五分鍾前我接到一通恐怖電話,後半部分我有錄下來,你們先聽一聽。”打開開關,聲音立刻被放了出來。
……
短短片刻功夫,二人的表情就由驚異轉為驚駭,又由驚駭轉為了呆然,直至全部播放完以後,也遲遲沒回過神。
“什麼叫……‘你認為死掉的人,其實還活著’?”邱沐肩頭一顫,雙手慢慢捏緊,眼鏡裏閃過莫名的凜光。
笑無非垂眸把視線轉到窗外“我……不知道。”
“不可能,那家夥不可能還活著!我是親眼見他死掉的!”難得激動起來的邱沐提高了一個聲調,身體卻抖得更厲害。
“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任何猜測都沒有用處,對方所指之人未必是他……”輕喟著,他又補上後半句“也未必不是他。”
身體一僵,他緩下心神閉了閉眼睛,由口袋裏掏出煙來點燃,來穩住情緒。
龍子鳴一句也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越來越晦澀的氛圍讓他寒毛豎了起來“你們在說啥米東西?方便透露給我嗎?”
視線移過去,笑無非緊繃的嘴角有了一絲鬆動“情況很複雜,現在還說不清,等到了目的地,你自然會明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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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金川寫字樓,三人乘電梯上了十七層,由等在門口的服務員小姐親自帶領,走進一間寬大的會議室。
燦爛的水晶燈照亮一片輝煌耀眼,極富歐美風情的桌椅牆壁透出了它們自身所包含的不菲價值,一張大到足以在上麵溜冰的金邊長型桌旁,有一男一女衣著正統的坐著,身後還立著十幾個黑衣保鏢,目光齊聚來者。
大廳前方,一塊近兩米的白屏幕直垂地麵,由投影儀顯現出一位金發藍眸的外國中年男人,他也通過另一頭的熒屏看到了進來的三人。
“很抱歉,我來晚了。”優雅地點點頭,笑無非走到靠近屏幕的位子上,俊逸的麵孔上掛起不失禮數的微笑。
瞪著那群好像專門負責保護政治人物的黑衣男人,又盯幾眼白屏上翹腿正坐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的外國佬,龍子鳴傻了一瞬,僵硬著脖子轉向會長,盡量壓低聲音問“他們是誰?”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昨天才加入蠱師審核賽的龍子鳴,暫由我來當他的擔保人。”先忽略掉對方的問題,笑無非向屏幕上的男人開口,然後才轉身又道“這位是彼得森.霍爾先生,異端懸賞局浮仕之度分局的局長。”
手一轉,指向在座的漂亮女人,他繼續道“這一位你昨晚見過,浮世之度的副局長韓茜。”
她挑起塗著紫色眼線的眸子,看著紅發少年點了一下頭,而她身邊的男人也跟著看了過去。
見到那張臉,龍子鳴嚇了一跳,那近乎一致的無官與極其相似的表情,簡直就是——“他、他是你……”
“他是我大哥笑是非,笑氏企業的總裁,同時也是懸賞局最大的資金提供商。”笑無非接下他要說的話,莞爾。
站在一邊吐煙氣的邱沐全然不管和他們視屏的是什麼樣的人物,靠著牆壁說“竟然連局長都驚動了,情況肯定很嚴重吧?”
笑無非讓龍子鳴坐到自己身邊,將那隻錄音筆放到桌子上“局長,想必我大哥之前已經跟您交代了事情的經過,那我就不多解釋了。”
熒屏上的男人點頭,用流利的中文說道“我想聽聽笑先生對此事的看法。”
“看法談不上,個人見解倒是有一些。”笑無非兩手交叉,緩聲道“我覺得,對方的矛頭主要是針對懸賞局,而我們不過是他們要完成目的的靶子,一旦得逞,便會借機殺害跟多的蠱師與無辜的人。此外,對方也說了,他並不是孤身一人犯案,而是由一個我們還不知名的組織力量在做他的後台,那就是說,這次的炸彈事件僅僅是個開始。
請原諒我把事實說得如此嚴重,因為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最壞的打算。眼下比將至,時空的甬道很快會被開啟,若不加緊堤防,很可能我們會給那些圖謀不軌者可乘之機。而且,我最最擔心的是,對方大張旗鼓地下戰書,是故意給我們一個下馬威?還是單純的就是為了要我們三人的性命,好擾亂懸賞局內部。”
聽了他的話,彼得森.霍爾露出一絲憂心,顯然認同了這些觀點“你的問題也是我所害怕的事情,因為笑先生的見解已經得到了印證。據懸賞局的調查,現在在英國愛爾蘭地區,一個叫做‘逆十字團’的組織正潛伏於暗中,伺機尋找破壞懸賞局的機會,而且在半個月前,我剛接到通知,這個組織的人殺害了三位優秀的蠱師,我為此感到十分痛心。所以我想,今日的那通來電,是否與這些人有關,若真與他們有關,三位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
“逆十字團?這名字真奇怪。”聞言的龍子鳴聳一下肩,插了句嘴。
站在一邊的邱沐吐口煙氣,冷笑“十字代表救世主耶穌,而逆十字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們已經拋棄了上帝,改為追隨撒旦的腳步了。”
會長稍稍沉默一會兒,又道“我們三個倒是所謂,隻是不能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如今過多的猜測也僅僅是局限在猜測上,對方既然下了陷阱,我們就必須往裏麵跳,因為敵暗我明,要反身回擊恐怕很難。所以,搜尋這隻帶著炸藥的蠱蟲是眼下的關鍵。”
屏幕上的局長麵帶讚許,很欣賞他的為人“笑先生身為一個媒介人,如此盡職的責任心讓很我感動。關於此次事件,懸賞局已經將其列為一等D級案件,三位被聘為特別執行蠱師,局裏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們。不過,對方隻留下三個提示,要在一天之內找尋突破口似乎很困難。”
想起電話中的那三個重要的詞,笑無非暗暗一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正準備回話時,邱沐忽然上前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說了一句另滿座震撼的話。
“我知道那家夥說的蠱蟲在什麼地方。”
副局長韓茜揚了一下眉毛,雙唇一抿“這麼說,你破解了那三個提示了?”
“恩。”拉過一把椅子,邱沐坐下“女王、情人、黑玫瑰代表的分別是三個事物。第一個女王指的是瑪麗一世,1553年7月6日即位的英格蘭和愛爾蘭女王。她是都鐸王朝第四任也是倒數第二任君王,曾為了把英國從新教恢複到羅馬天主教而處決了三百多個反對者,有著‘血腥瑪麗’之稱,用英文來念即為bloody。mary,有女巫的含義。
而第二個情人則是指十六世紀英國皇家的一件寶物,那是一枚用紅寶石中顏色最濃鬱的‘鴿血紅’所打造的耳墜,其精美的程度曾令無數偷寶者與鑒賞家癡迷,有著‘血情人’的美稱,但後來在十九世紀時期的一次運送中丟失了。
至於第三個黑玫瑰,我前天在報紙上看到一篇報道,有著四分之一中國血統的富商不久前乘豪華私家油輪來到中國搞拍賣,記得當時頭刊上還有那艘船的照片,在船頭頂端便刻有一朵黑玫瑰。”
笑無非聽過推測後皺了皺眉,展不開笑容“邱沐,雖然你的講解十分精彩,但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推斷是正確的。而且,也裏麵跟本沒有蠱蟲的蹤跡啊。”
“哼,那是因為你每天除了泡網從不了解周圍的時事。其實這三者間有著必然的聯係,完全不需要絞盡腦汁推理。”他抬眼掃一下大家,不急不緩地說“1937年,在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州召開了一次盛大的拍賣會,所拍賣的商品裏竟意外出現了失蹤多年的‘血情人’,當時一位銀行家因為迷戀耳墜美妙的光芒,不惜花重金買下。
三年後,銀行家迎娶了一個中國女子,並且將血情人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了她。直到1999年9月,這位銀行家病逝了,而他的妻子也在不久後身患重病,因為放不下這枚絕世精品,她便將這枚耳墜交托自己的孫子,希望他能為這件珍品尋找一位更合適的主人。於是,經過幾年的思想鬥爭後,他們的孫子詹姆斯。格林終於決定回到他祖母的故鄉——中國的T市,拍賣這件藏品,時間定在明天晚上的九點。”
會長表情僵一下,後又恍然“女王、情人、黑玫瑰,如果是這麼來看的話,一切倒是順理成章。血腥女王瑪麗一世,同樣包含著死亡貪色的血情人耳墜與象征著絕望愛情的黑玫瑰,這三者都有著以黑暗的氣息為背景的與共同點,最重要的是,它們的發生時間相同。”
一直在一旁沒有吱聲的笑氏集團總裁挑了一下唇線,深邃似夜晚的雙眸閃過了然“照此來看,對方似乎並沒有故意為難我們,答案其實早就給出來了。”眼睛上抬,他看向屏幕“局長怎麼認為呢?”
“我沒想到你們這裏會有如此廣泛見識的蠱師,他的話和猜測我找不出有不妥之處,提示與時間也是對號入座,我想這絕不是偶然的。”
“但是……”笑無非又道“蠱蟲會隱藏在哪裏呢?拍賣場的人如此之多,要找到它可不容易”
“很清楚不過了,對方的提示裏已經給了答案。”韓茜笑道。
接下她話的仍是邱沐“錄音筆裏有錄下對方的一句話,他說蠱蟲一但吃飽後就會自動引爆,你們都是長年與蠱打交道的人,應該清楚,還少有蠱蟲敢在人多的地方出沒,而這隻安裝了炸彈的蠱卻混在拍賣場裏,那隻有一種可能。我們要抓的這隻蠱是變體類的一種,它偽裝成某種物體的形態,在特定的情況下會有人接觸它,而接觸的人就將成為它的飼料。大家仔細想想,有什麼東西有人一定會碰觸呢?”
笑無非茅塞頓開,笑答“是……整場拍賣會的重點——血情人!”
“等等!”龍子鳴質疑“你確定蠱蟲會變成那枚耳墜?萬一它變成馬桶蓋呢?人內急的時候也會坐上去啊!”
“你當安炸彈的家夥是白癡啊,他如果存心想殺人,直接找家餐廳的衛生間就得了,何必晃點我們。他搞出這種事端,肯定會把答案放在安全又危險的地方,好在其中尋找樂子。”
身上泛起雞皮疙瘩,這種變態的行為與做法另龍子鳴慎得慌“那要怎麼接近蠱蟲呢?總不能告訴全場人,那枚耳墜上有炸彈吧?”
“你這麼說別人會把你當瘋子的。”會長無奈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單細胞的生物,莞爾回道。
彼得森.霍爾看著這些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破解了一切謎團的人,目光裏閃過一絲複雜,在他們停下議論後開了口“此事我就全部交托給各位了,不論情況如何,我都希望你們能盡最大的努力完成。此外,你們既然找到了突破口,那麼務必要有一番詳細的計劃來執行,為了更好的幫助你們,我會加派人手繼續調查有關拍賣會的事宜,盡早把所有的資料交給你們。”
“那真是太感謝局長您了。請放心,不論那個組織有多強大的實力,他們挑上我們做對手就是最大的錯誤,我會輕鬆解決這場爆炸危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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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自動收起,會議室裏隻剩下他們五人。
“沒想到這裏的懸賞局局長是個外國佬,難道你們的總部設在美國嗎?”奇怪剛才那個通過視頻與他們交流的中年男人,龍子鳴道。“他的中文還說的那麼流利,真是難以想象。”
“當然不是,蠱師是個非常隱秘的職業,不為外人所知,懸賞局怎麼可能光明正大的建在外麵?”端起一杯服務員小姐衝泡的咖啡,笑無非淺啜一口“事實上,這裏的懸賞局隻是個虛擬代稱,它並不存在於現實中,而是通過互聯網來管理各方的蠱師與案件,所有參與其中的蠱師全部是在網上進行聯絡,所以懸賞局的覆蓋才會如此廣泛和迅速。”
“那意思是,什麼局長副局長的,全是他們自封的?”他又問。
“不是,人員的安排是涅槃之度的總局親自挑選的。其實脫去蠱師這層外衣,我們跟普通人是一樣的,像剛才那位局長,他在美國是位知名的慈善家,擁有過億的資產,而副局長韓茜人雖然在中國,但她可是聖蘭學院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耐心給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講解異端懸賞局的具體情況,笑無非伸手撩下發絲,讓發型恢複從前的樣子。
韓茜翹起長腿,杏核眼挑起“無非,事情雖理清了頭緒,可是你萬萬不能大意。”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和我大哥就別操心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出去約個會或者吃個飯嘛。”會長看著那位同自己長得如出一轍的兄長,說道。
年長弟弟七歲的笑是非淡笑,讚同他的說法“你確定沒什麼要我幫忙嗎?”
他聳肩,忽然想到什麼便不客氣的開了口“我們要想解除炸彈,必須名正言順的進拍賣場,就麻煩大哥你托人弄幾張入場名帖給我吧。”
“這個好說,不過,那種地方不準待武器進入,你們的處境不會很樂觀。”
笑無非揚起嘴角,笑得十分狡猾,似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已在心裏醞釀“沒關係,我自有把握一等D級的案子可是能賺不少錢呐,我豈會輕易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邱沐冷冷投去一個眼神,鄙視他的見錢眼開,然垂下的一刻卻又變得沉重不已。
遊戲開始,鹿死誰手還有待定奪,一切走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