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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市地下競技賭博場,今夜的氣氛是史無前例地熱血沸騰、歡呼如潮。無數雙手捧著大把大把百元鈔票的人們興奮地站起身,拚命朝下方中央場地上,那個已經連續勝了七十四場比賽的紅發少年拋出。在滿天飛揚的紅紙幣中,眾人因見識到真正的強大,熱情燃燒至最高點,竟不約而同地打著拍子,為浴血而出的英雄慶賀。
    “龍、子、鳴!龍、子、鳴!龍、子、鳴!……”
    抬起三天前剛上市的新版耐克鞋,龍子鳴瞟一眼被自己打得鼻青臉腫、麵目全非的人,滿含不屑地仰起頭,反手撩開額前的血紅色碎發,露出一對自負至極的眸子。他綻開耀眼地燦爛笑容,跟耳朵上那七顆經燈光照射而五彩生輝的水晶耳釘,有異曲同工之妙。
    “夠——了!!!”揮手製止了鼎沸的呼喊,他待全場安靜下來,解開了背後的長條黑包裹,猛地用右手舉向高空。“你們口中所謂的強者,還有多少像他一樣幾招就能打趴下的?T市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本事讓我現出邪刀的真麵目嗎?!”
    眾人聞言一愣,隨之又爆發出轟動地吼聲。此番挑釁不但沒有令人心生不爽,反而大大激發了嗜血的欲念,叫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個未成年的小鬼究竟怎樣用刀代替拳腳,幹掉一個又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
    賭場最高一層的VIP席上有個身穿白色套裙,留著波浪卷發的女人,在聽到少年說出的豪邁宣言時,微微仰起了唇線,將一切盡收眼底。“想見識強者啊?真是個有趣的小朋友。”眸子輕眯,她掩下了其間閃爍的動人光澤。
    站在一畔的黑衣男人聞言,像是意識到什麼,稍作思忖後低頭道“他,該不會就是韓小姐選中的新人吧?”
    持起水晶桌上的紅酒,女人晃了晃杯中那宛如鮮血般的液體,吐出話來“生在百年前留洋到日本的武術世家,同時也是龍家邪刀第十四代的繼承者。這樣了不得的人物,你覺得我有理由放過他麼?”
    男人一怔,無語認同。
    “嗬,他有非同一般的潛能卻尚未被挖掘,浪費掉豈不是太可惜了?”目光落到競技場地上,她淺淺啜一口美酒,在玻璃杯的邊緣留下了唇印。“我想,我有必要幫這個好鬥心強的小朋友,領教一下強者的含義。”
    “韓小姐的意思是——”
    “介紹他去笑無非那邊做蠱師吧,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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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鳴啊,你每次下手就不能輕點嗎?”望著窗外不知是第幾個被抬進救護車的倒黴蛋,賭場老板羅榮發出了無奈的感歎。
    躺在休息室紅皮沙發上的龍子鳴挑起眼皮,冷冷哼道“舅舅,你該反省自己為什麼總招一批除了吃飯睡覺就一無是處的打手。拜托,我可是邪刀的傳人吔,每天都一成不變的跟毫無長進的家夥打架,再好的脾氣也得磨光了。”
    羅榮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不悅地撇撇嘴。他這個外甥什麼都好,不抽煙不喝酒不吸毒,除了遺傳龍家天生好鬥的該死DNA外,可以算得上是大好青年一枚。但偏偏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讓這個本該在學校享受集體生活的大男孩,自甘墮落到上流社會荼毒出的羅馬競技場來,並且還樂在其中有一段時日。如今雖有抱怨任務無聊,可好歹發揮了十七歲的樂觀好奇,依然等待強者的到來。
    “哼,老頭子送我上飛機時還信誓旦旦地說你這邊如何如何有趣。現在看來,根本就是驢糞蛋蛋表麵光嘛。”翻身抱緊懷裏的長包裹,紅發少年滿腹牢騷的同時,也忍不住懷念過去“而且這裏除了盒飯就是盒飯,除了肌肉男就是肌肉男。哎……好想吃隔壁媽媽桑做的炸蝦,好想看江戶中學裏那些穿短裙的MM。”
    羅榮丟個白眼,自己還沒跟他哭訴這個月所賺的錢幾乎全出了醫藥費,他竟然惡人先告狀,說賭場像驢糞堆!深吸一口氣,他勉強按下直竄的火氣,擠出個笑臉來“舅舅是為了你好,擔心你哪天搞出個人命來,那時侯就不好收拾攤子了。你還年輕,做事情難免考慮不周,我——”
    “行了,行了,有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手指挖了挖耳朵,龍子鳴打斷他的碎碎念。
    尷尬地咳嗽兩聲,羅榮一邊暗罵這個混球小子不知良藥苦口,一邊又遲疑下麵告訴他的內容會引起怎樣的反應。“子鳴,你看你每場都是大獲全勝也挺累的,要不以後的比賽你幹脆偷點懶,輸上幾次,也好讓我——”
    “你開什麼國際玩笑?!”龍子鳴霍地坐起,像是聽到什麼喪權辱國的話,立刻反駁道“我可是龍家堂堂的三少爺,豈有故意輸人的道理?你簡直是辱沒我身為一個武者的尊嚴!”
    敗幾場又不會掉肉,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羅榮心下嘀咕,幹脆和他攤牌“我也是迫於無奈,你回回都是輕鬆獲勝,客人們看幾次還好,日子長了總會乏味。而且,這裏是賭博的地方,要的就是刺激,像你一出場,誰輸誰贏一眼就清楚了,還談什麼趣味?所以你失幾次手,給大家留個懸念,生意自然是利滾利。”
    鬧了半天,這個掉進錢眼裏的舅舅是拿自己當魚肉啊,想怎麼宰割就怎麼宰割。龍子鳴不禁臭起臉,沉聲問“我要是說‘不’呢?”
    “那我隻好送你出門了。”
    “嘁。”少年倔強的天性向來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所以龍子鳴很痛快地回話“出門就出門,總之我絕不會輸給任何人。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在我的字典裏是不允許有‘失敗’兩字!”
    真是個一根筋!咒怨著這個家族之人特有的品性,羅榮覺得自己的微笑快撐不下去了。“我隻是叫你演戲而已,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幹嘛這麼計較?”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外甥,早就一腳踹他下樓了。
    “哼,那我也不幹!”
    “我給你加百分之三十的薪水。”放出誘餌,羅榮道。
    “不幹!”
    “再給你多放兩天假。”
    “不幹不幹!”
    “你這個死小子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實在憋不住了,羅榮拍著桌子站起。他好話說盡,以長輩那顆赤誠的心試途感化一隻迷途的小羊羔。結果那隻小羊不光賞了他兩蹄子,還耀武揚威地晃動犄角。好、好、好,這是他龍子鳴自找的,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你今天若不乖乖輸掉比賽,就搬上行李滾出去!”
    “不必今天,我現在就走。”瀟灑地背起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他掛上氣死人不償命的莞爾,衝那個已經準備火山噴發的人笑嘻嘻的鞠了一躬“我走啦,舅舅。”話畢,他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臭小子,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賭場老板氣得胃抽筋,怒不可遏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砸過去,卻隻能擦著個背影,然後支離破碎。“混賬東西——!”
    俄頃,羅榮消下怒火清醒過來。這個毛頭小子對T市人生地不熟,獨身一人在外終歸不安全,萬一出個什麼意外,他爺爺那裏也不好交代。念及這些,他來到窗邊尋找人影,卻看到那個紅發少年正哼著小曲走出社區。
    黑線劃下額角,他馬上打消了擔憂。瞧那副欠扁的高興勁兒,連最起碼的愧疚感都喪失了,還妄想什麼誠心改過?就他這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幹脆餓死街頭算了,省得為禍人間!蹙眉腹誹,他隨之又冷嘲道“涉世未足也想混社會?我看你不出三日就得哭著回來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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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家裏的老頭子要他來中國,可就某種因素而言,他還是很樂意把握這次千載難逢的修行機會。因為修行就有架可打,打架自然是要大快人心的贏一把。但這世上真有那麼多的白癡啊,連這種小學生都能理解的東西也搞不懂。
    龍子鳴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自由。“要先去那裏happy一番呢?”他一邊思索下一個目的地,一邊掏出小熊錢包為將來做打算,然而——
    現實就是這般殘酷。當那三張可憐巴巴的十元人民幣出現在眼前時,他頓覺一道霹靂炸響,劈碎了對明天美好的幻想。鬱悶地合上小熊幹扁扁的肚子,他發出了深長地歎息“搞什麼啊,三十塊錢要怎麼過日子啊?”
    心知自己沒有那種靠一塊錢起家,完後發展成為百萬大戶的本事,龍子鳴乖乖拿手機撥號,打給遠在日本的爺爺,請他往自己的戶頭上打點錢過來,但是——
    二十秒鍾後,話筒那頭傳來“對方已關機,請用其它方法聯係。”的語音提示。
    靠!!!那個挨千刀的老家夥,早不關機晚不關機,偏偏在你孫子我有難當頭之際棄我於不顧!掛掉手機,龍子鳴一向過盛的精力也頹然了“這下死翹翹了……”眼下的幾文錢難以度日,燒殺搶掠他又幹不出來,剩下的隻能是抓著頭發蹲在路邊哀歎。
    就在這短暫的愁悶中,一輛銀灰色跑車以漂亮的急轉彎準確地停在了停車位上。前窗緩緩降下,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瞟了瞟四周,當看到一旁抱頭哀嚎的少年時,略微猶豫一瞬,爾後下了車。
    “你是龍子鳴嗎?”
    上方突然傳來的聲音另陷在泥潭裏的人嚇得不輕,他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仰眸打量對方。黑墨鏡,黑西服,黑領帶,黑皮鞋,整個一黑社會精英的代表人物。龍子鳴弄不清狀況,遲疑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男人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從皮夾裏抽出一張照片給他“你想見識一下真正的強者嗎?那就去找這個人吧。”
    “強者?”腦袋斷電片刻,隨之一道金光正中紅心,他想也不想接下了東西。對方是誰不重要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無所謂了。重要的是,他聽到了來中國一個多月裏最叫人盼望的字眼——強者!
    端詳手中的相片,上麵是個褐色頭發帶金絲邊眼鏡,一看就知道是學校裏德才兼備的男生。然那雙眼睛盡管掩蓋在透明鏡片下,可仍是遮不住那洶湧的霸氣與冷傲。神經某角受到刺激,龍子鳴預感到這是個厲害的家夥,不禁腎上腺素狂增,恨不得此刻就撲過去打一架。
    抬頭正欲詢問照片裏的人在何處,卻發現男人竟然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離開了。興奮大於震驚,他挑唇笑笑,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開心。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家夥,應該也是大有來頭。或許這個國家,這座城市,有一群強到不像話的家夥正隱匿在暗中,等待著自己逐一挑戰。
    “媽的,害我手心都癢了。”低頭翻過相片,龍子鳴看到那上頭寫有一排字——聖蘭貴族私立學院,高二(四)班,邱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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