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入職場 第四節:天降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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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麗娜進廠的那天,周飛正在聲嘶力竭,渾汗如雨地組織六個保安走正步。頭一天常主管就交待周飛,第二天會有一批廣東梅州的學生來報道,公司需要給這批學生安排一天軍訓,由周飛作好計劃並擔任總教官。周飛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一種久違的衝動,趕緊找筆鋪紙,沒到一個小時就詳細計劃好了一整天的軍訓科目,常主管拿到周飛的計劃後,二話沒說就簽完了字,交給了行政部的文員打印。
深圳,七月的午後,酷熱難耐,沒有樹蔭的庇護,哪怕一動不動,也會被蒸出一身淋漓的臭汗。這會兒,所有的工人都在裝有中央空調的車間裏,有條不紊的忙碌著。操場上,幾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正頂著烈日沒精打采地操練著。
“命不好”!這是老葛的牢騷,這話也是說給在一旁督導訓練的常主管聽的。因為訓練的時間問題,老葛曾經拉著周飛去找過常主管,建議每天的訓練能否安排在晚飯以後,這樣就不會太熱。常主管很堅決地搖搖頭:“除了你們兩個當過兵,其他的保安都沒經過正規的訓練,晚上訓練,小風吹著、女孩子圍著,能有效果嗎?”
老葛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被主管一頓搶白,漲紅著臉呐呐地再無聲音,周飛無所謂,是被老葛慫恿過來的,也就更不會去辯駁。
本來是下午三點半訓練,夜班的也睡得差不多了,中班的也該接班了,算是這群人最清醒的時候。今天,因為有一群新人下午報到,因為不確定時間,年輕的常主管又來了邪勁,不知道是為了展示我人民保安的威嚴形象,還是說明工廠的正規抑或在新人,準確的說,是在女生們麵前露把臉?下午一上班,常主管就親自逐一通知所有的保安,兩點鍾準時集合訓練。
快到三點的時候,一輛大客車停在了公司門口。正在走正步的保安隊伍一下炸了鍋,沒等常主管與指揮訓練的周飛反應過來,就有三個人爭著跑去開門。
常主管臉都氣綠了低吼道:“快回來,都給我站好羅!”
周飛趕緊召喚著那些有點興奮過頭的保安重新組了隊。常主管走到隊列的後麵咬著牙:“丟臉!過幾天我再好好收拾你們!”然後整了整衣服,堆了笑臉,不緊不慢的走過去,親自賣力地推開了大鐵門。
這一車除了兩個帶隊的老師和司機外,全是女生,有人說過:“一個女生頂五百隻鴨子!”這籠子一打開,蜂擁而下的整整有一萬五千隻鴨子!把個守在車門前的常主管和聞訊趕來的人事小姐衝得是左搖右晃。這群初出校門的女生,來到這個陌生而又新奇的環境後,一草一木都是那麼地新鮮,根本顧不上老師們臨行前的教導,更顧不上還在車子上的大件行李,跳下車就三五結群的四下亂竄,不到五分鍾,就滿山遍野地姹紫嫣紅。
帶頭的老師是個謝了頂的中年人,腦袋上全是汗水,擠下車用近乎絕望的語氣不停地喴著:“站隊啦,站隊啦,都給我回來,先站好隊!”
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帶隊老師更是汗流浹背地到處撲騰,希望能逮住一兩個不聽話的門生。
看到這亂哄哄的場麵,周飛索性停了訓練,保安們更是樂開了花。無奈的常主管,衝著保安大聲叫道:“還楞在那裏幹嘛?快點過來幫忙!”
周飛衝在最前麵,但他在車子上扛下兩隻箱子的時候,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樊靜,驚得怔在了當場!
眼前是熟悉的白色長裙、豐腴得能掐出水的身材、嫵媚清秀的眉目……周飛的第一反應是:“秦芳,秦芳來了!”
那一刻,周飛猶如突遭重擊,雉心之痛讓他喘不過氣來,更是恍如隔世。這一切都沒有任何先兆,秦芳仿佛從天而降!
如果周飛退伍回來後沒見過秦芳,不知道秦芳的一頭少女飄逸的秀發已經換成了婦人的模樣,周飛一定會把這個眉頭微鎖、嘴角上揚的丫頭當成了自己的初戀情人!
樊靜不是秦芳,她是個不折不扣十裏挑一的廣東女子,外形的確與秦芳有幾分神似,長得也是秀麗動人,但卻沒有秦芳那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風姿婉約的氣質,略顯黝黑的膚色和一口四環素牙更是無法與膚白賽霜的秦芳相提並論。
周飛是被自己嚇住了。等到稍稍冷靜下來,周飛再一次上車,刻意透過大巴車的玻璃仔細端詳的時候,他失望了,甚至有些失落和悵然。
樊靜並沒有太在意周飛的存在,更沒有發現眼前這個高大的保安有什麼反常。反而對老葛鼻子下方的那顆痦子來了勁,一個勁地盯著老葛的那張臉,把個皮薄膽小的老葛同誌盯得渾身發毛,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車子上不敢下來。
這樊靜還不罷休,一個人格格地笑了半天,不見了老葛,就轉身追著人事小姐傻呼呼地問道:“姐姐,那個老保安臉上怎麼會有顆那麼大的豆豆啊?”
本就一本正經的人事小姐拉長臉不客氣地回答道:“一點沒禮貌,你們老師這樣教你的嗎?”
樊靜吐了吐舌頭,皺起鼻子很不樂意地“哼”了一聲。
老葛是個悶騷型的,被女孩盯著時臉紅耳熱,連頭都不敢抬,背後卻來了勁。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刻意坐周飛對麵,一臉幸福,洋洋自得地直誇樊靜長得有味道,一雙媚眼兒如何如何勾人,大有“恨不相逢未娶時”的遺憾!
是個人都能聽得出,老葛是覺得這個廣東女孩對他一見鍾情了。周飛煩燥得很,皺著眉頭很不爽地聽著老葛自作多情的嘮叨,這老葛是興奮過了頭,壓根就沒看出周飛的臉色不好看,來來回回吹了兩遍後,硬是逼著周飛:“這女的長這麼靚,你說我到底要不要上啊?”
周飛終於忍不住火了,一把將麵前的餐盤推到老葛麵前道:“你他媽地有完沒完啊?”說完甩手而去。老葛被嚇著了,一頭霧水地坐在那裏,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小兄弟哪裏來的火?
樊靜的出現,讓周飛一直到晚上都沒完全回過神來,胸悶得慌,腦子裏更是亂糟糟地,下班衝涼的時候,進了衝涼房,脫光了衣服才發現內褲沒帶,等到穿上衣服回宿舍裏拿,又想不起來要拿什麼,一個人坐在床上楞了半天……
周飛一夜沒有睡好,宿舍裏幾個休息的保安幾乎在通宵討論白天的事,將新來的那三十個女生,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全部剝離了一遍。他們像是知道平常很活躍地周飛為何沉默,也根本不在意他的沉默,沒有人理周飛。
跟周飛一樣沉默的還有老葛,但其他同事像發情的野狗般嗷嗷叫喚地時候,老葛躺在晃來蕩去的雙層床上,平靜地聆聽著上鋪兄弟忽輕忽重的喘息聲。
周飛再次見到樊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十點多鍾了,人事部破例讓這群新生睡到了八點鍾,然後填了“入職申請書”,才領著她們浩浩蕩蕩地來找周飛。
在其他保安的眼裏,周飛有點自視清高,雖然在公司內他很活躍,可是對這群兄弟卻是冷冷淡淡,總是與他們的主基調格格不入,似乎永遠都找不到共同感興趣的話題,而且周飛從來不會主動喝酒,也不會打牌,更不會下了班就紮在女員工堆中神吹海侃。
還有最讓人受不了的,周飛同誌有點拿雞毛當令劍,訓練的時候幾乎不講一點情麵,把一群朝夕相處的兄弟當作新兵蛋蛋子來操,一點不考慮成人的感受。有個別被操得臉蛋變了型的,暗地裏發過狠,甚至慫恿女朋友罵周飛“變態”!多數保安雖然心裏一百個不爽,但礙於周飛的強勢,表麵還是服服帖帖。而我們可親可愛的老葛同誌,雖然被周飛打了臉,卻仍然執著地,黙黙地支持著周飛,或者說,他對周飛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周飛的冷,並非有意裝出來的,也不是他的本性,他在保護自己,或者說是在維護自己的那點小小的自尊。雖然現在有了工作,可以暫時棲身,可現實與理想的差異太大了,看到哪些比自己還小的同事坐在空曠舒適的辦公室裏,恣意張揚和怒放著年輕活力的生命,心高氣傲的周飛無法平靜,他在羨慕別人的同時也在感慨自己身份的卑微,但這一切似乎又很難改變,內心的痛楚和不安讓他無法釋懷……
周飛也覺察到了身邊的同事多半對自己都敬而遠之,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要想出人頭地,一定要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愛戴才行,你必須得走近他們或者讓他們很樂意走近你,隻有讓他們熟悉你了才有可能被認可,周飛決意試圖改變自己的形象。
人是個很奇怪的動物,尤其是女人,特別是未成年或剛成年的小女人。周飛越表現的這樣冷酷,就越是有人對他感興趣。
早在周飛剛進廠的那幾天,通過義務宣傳員常主管和老葛同誌,以及周飛麵試當天的目擊者們不厭其煩的渲染,周飛的知名度和受關注程度,早就不在那個台灣老板之下了。毋庸置疑,周飛更是成了這家工廠女員工們私下裏爭議最多的人物,而爭論的焦點不外乎都集中在:“那天他是有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是被石頭絆倒的?這樣一個身材魁梧,氣質不錯,長像一般的男人算不算帥哥?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