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我還是在等待，等待我的愛，你快回來，———”
    阿King吼唱著“我的愛，我等待，你回來，分享我的愛……”西亞、小皮他們摟著各自的馬子拍手叫好，不時吹兩聲刺耳的口哨。
    嗬，不好意思，也許是跟他們混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馬子”這個不太雅的詞。這都要歸功於西亞他們幾個。因為他們想自己的新任女友介紹我時，說辭永遠都是一句：
    “親愛滴，這是King哥的馬子，我們的嫂子。乖，叫‘嫂子’！”
    於是，就會有甜得膩人的聲音分外親切地叫我：“嫂子”。
    說句老實話，我已經記不得，我到底被多少美女如此稱呼過了。他們換女友的速度就像KFC一樣-------絕對的快餐！
    大屏幕前的阿King雙手捧著麥，把他的狼嚎式發揮的淋漓盡致結束了這首《春天花會開》，還特別紳士的向各位聽眾行了一九十度大禮，口哨聲更響了。
    他得意地走回，一屁股坐在我的身邊，大手一伸摟住了我的肩膀，我下意識地動了一下，卻終究沒有擺脫。算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摟摟抱抱嘛，再正常不過了。
    “心瞳，我唱的怎麼樣？”
    酒氣撲麵而來，他的臉湊的很近。
    “恩，挺好”
    縱然有些不舒服，可我還是忍住了，至少在他這幫兄弟麵前要給足他麵子。
    他盯著我看了三秒，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牙齒的那種標準笑容。然後便不再看我，轉過頭去跟著字幕哼哼著。
    小皮拉著他的女友安妮，也許是Lily，我忘記她的名字了。兩個人正視線相對，膩膩歪歪地唱著“老婆老婆我愛你”。
    阿King頭一點一點地跟隨節奏，朦朧的燈光下，我看著他的側臉。一樣的棱角分明，一樣的卷翹睫毛……
    心一疼，又想起他來。
    今天是我生日。子齊，你還記得麼？或者，你早已忘記……
    “嫂子，你也來一首”。
    大偉笑嘻嘻地遞過麥。
    “我唱得不好“。
    “來嘛來嘛，老大總是說你唱歌特棒，今天滿足一下我們幾個的好奇心吧！”
    阿King的手按了按我的肩，我看向他。他笑著對我點了點頭。盡管不願可我還是接過麥，走向點唱機。
    “這裏的空氣很新鮮，這裏的小吃很特別……可是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音樂嘎然停止。
    我詫異的轉過頭，阿King麵無表情地按下切換鍵：“你今天過生日，唱首高興的吧！”
    “哦”
    劉海垂下來遮住我的眼睛。
    音樂響起，是王心淩的《愛的天靈靈》。我完整地唱完了它，大偉誇張地跑來獻花，不停地說：
    “哇塞，嫂子你是我的偶像呀！”
    小皮也來插一腳：
    “嫂子你可比王心淩唱的好聽多了，簽名簽名！”
    西亞更絕，他對身邊的女友正色教育到：
    “看咱嫂子的水平，你可要學著點”
    那女孩不住地點頭。
    我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小皮他們唱到後來又開始喝起了啤酒，阿King現在已經醉得走路都搖擺不定。一行人中，隻有我一個是清醒的。
    阿King豪氣地大手一揮：
    “西亞，你們幾個領著弟妹先走吧！”
    “King哥，我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西亞的臉通紅，舌頭也有些硬了，醉成這樣還沒忘了老大。
    “我還用你們送？瞅你們喝那熊樣！走吧走吧！”
    接著他像趕鴨子似的把他們趕上了出租車。車子揚長而去，冷冷清清的街道隻剩下我和阿King。
    他的身形晃了晃，我連忙上前扶住了他。他就那麼安靜地任由我攙著，不吭一聲，隻是偶爾會打個酒嗝。
    “阿King，前麵來車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伸出去攔車的手卻被他一把抓了回來。
    “不坐車。我想走走，你陪我走走。”
    語氣不容置疑。我沒有反對，因為就算是反對了，他也不會聽。他的右手緊緊攥著我的左手，晃晃悠悠地想前走。出租車停在我們麵前，司機搖下車窗：
    “到哪啊？上車吧！”
    阿King不耐煩地揮手：
    “不坐不坐，滾遠點！”
    那車啟動，我聽到司機說：
    “TMD有病……”
    阿King紅了眼睛，對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大聲咆哮：
    “靠！你他媽欠揍啊！”
    我沒有說一個字，隻是安靜的站在他身邊。冷風吹著，看他的樣子，似乎被風吹的有點清醒了。
    已是初冬，白天都談不上暖和，更何況是深夜。
    我隻穿著毛衫和皮衣外套，風一吹就透，身體不住打顫。也許是感受到我的顫抖，阿King轉過頭來，脫下了他身上的棉服披在我身上。
    我急忙要扯下來，他卻按住我的手：
    “不許拿下來，穿著！”
    “不行，你穿上它”。我有些急。
    “這麼冷的天，你感冒了怎麼辦？”
    “我不冷，走吧！”
    他把手圈住我的腰，我隻好被動地跟著他的腳向前移動。抬起頭看到他的臉，總覺得他的嘴唇沒有了血色，身體不由向他靠了靠，想傳給他一些溫暖。
    阿King低下頭來給我一個笑容———抿成一條線的那種笑容。
    我突然走不動了。
    他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慢慢地伸出雙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我抱住了眼前的人。懷抱中的人有些許的僵硬。
    “怎麼了？”他的聲音十分溫柔。
    “阿King”
    “恩？”
    “謝謝你”
    片刻的安靜。
    一隻手撫上我的頭，我聽到頭上有個聲音說：
    “謝什麼，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結果，是他把我送回了家。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他的外套始終披在我的身上。
    開門後，他的手捧住我的臉，輕輕地吻上了我的額頭。
    冰涼的手
    火熱的唇
    他笑著說：“晚安”
    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翻了下身不小心碰到了秋紅。她嘟囔了一句：“你回來啦”就又睡過去。
    秋紅是我的好姐妹，我們兩個一起合租了這間小屋，共享一張雙人大床。
    她在我身側睡的香甜，而我毫無睡意。
    枕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看到了阿King的短信：
    寶貝，我到家了，好好睡覺吧！
    安心地關機。
    閉上眼睛卻想到了你。
    子齊，我等了你整整一天，可你卻沒有發給我一條信息……我們，真的是結束了麼？
    “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我還是在等待，等待我的愛，你快回來……”是誰？是誰在唱？閃光燈刺得我睜不開眼，隱隱約約一個人影站在我的麵前。我聽到他溫柔地說：
    “瞳瞳，還生氣麼？”
    “別再氣了，回來吧！”
    我笑著伸手摟住他的腰，他把下巴放在我放在我的頭頂，像哄孩子一樣地說：
    “乖孩子”
    我笑了，踮起腳尖兒，悄悄地吻了下去。
    慢慢睜開眼，這是……這是……子齊的臉……
    那彎如月牙兒一般的眼，不是他是誰？
    他笑著對我說：
    “別生氣了，回來吧！”
    ………………
    “別生氣了，回來吧！”
    “……回來吧……回來吧……”
    猛地醒來，枕頭一片濕漉漉。
    是夢！
    子齊，我怎麼回去？
    你還要我回去嗎？
    秋紅默不作聲的看著我……
    昏昏沉沉地聽著課，什麼也沒有記進腦子裏。秋紅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回響，直到台上老教授走下講台，我才發現，一節課就這樣結束了啊！
    抱起書本走出教室。風冷冷的吹著，光禿禿的柳條左搖右擺。校園裏的人行色匆匆，隻有我是如此的不緊不慢。直到視線裏出現了一雙修長的腿，終於發現麵前站著人。
    子齊雙手插在兜裏，笑看著我，眼睛還是一樣的彎如月牙兒。
    “瞳瞳，你還好嗎？”
    無數的思念，無數的眼淚，在這一刻，隻聽到他說“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不知道，也許，挺好吧！
    “對不起啊，今天才想起來，昨天是你的生日吧！”
    “恩”
    “現在說生日快樂會不會嫌晚呢？”
    “……謝謝……”
    接下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他輕聲歎息，向前一步擁我如懷。
    我忘記了該去掙開他，亦忘記了該如何反應，就那樣傻傻的，任由他抱著。
    他在我耳邊說：
    “瞳瞳，別生氣了，回來吧！”
    我抬起頭，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了子齊身後的阿King。
    他看著我，沒有憤怒，沒有表情。
    我看著他，不知所措。
    他轉身離去，我想要阻止，卻發不出聲音。
    子齊回過頭來，看見阿King離去的背影。他笑了：
    “回來吧，我一直在等你……”
    風依舊吹，刮的臉生疼，心也疼……
    趕到KTV的時候，阿King已經醉倒在沙發上。
    西亞、小皮他們什麼也沒問，隻是帶著各自的女友靜靜離開了。我坐在地上，看著阿King的臉，眼睛一眨不眨。
    其實，他們並不相象，怎麼會一直把阿King與子齊聯係到一起呢？
    “阿King，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除了抱歉，我不知道還能對你說什麼……
    一滴淚，溢出眼角。
    阿King睜開了眼睛。原來，他一直清醒。
    他沒有看我，隻是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不用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一直在讓你苦惱，是我該說對不起”
    眼淚再也不受控製，奔湧而出，像是要把這一生的悲傷都流幹。
    我吻上他的唇，看到他驚愕的眼神。
    “阿King，對不起”
    “一直沒有告訴你，原來我早已經愛上你……”
    “嫂子，救命啊！我真是不行了，我要瘋了！”西亞一臉淒慘。
    “受不了啊受不了，嫂子，你跟King哥說說，饒了我們吧！”小皮快要哭出來了。
    阿King順手抄起英語書砸向他們的頭。
    “少廢話，給我好好學！”
    我在一旁偷笑。
    當初，阿King因為打傷人而被學校開除。
    一直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直到那天，秋紅告訴我，阿King打的人是子齊。因為他看到子齊和校長的寶貝女兒在電影院打kiss……
    他一直都是為了我，默默的，不作聲的，一直都是……
    “阿King，今天是周末，讓他們放鬆一下吧！”
    “我們去唱K吧！”
    我笑著提議。
    他看了看西亞小皮一幹人等那副慘兮兮的可憐樣，閡上書表示同意。
    “嫂子萬歲！！”
    “嫂子萬歲！！”
    歡呼聲震耳欲聾。
    阿King也笑了，八顆小白牙，雪白雪白的。
    他一手握著麥，一手握緊我的手：
    “冬天風雪來，花兒謝了一樣會開……”
    有史以來，他沒有用吼的，唱的深情款款。
    回家的路上，他握著我的手連帶他的一起揣進了兜。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KTV”
    “恩，然後呢？”
    “他為你唱的就是這首歌”
    “恩，然後呢？”
    “心瞳”
    “恩？”
    “我們倆誰唱的比較好？”
    “要說實話麼？”
    “恩”
    “他”
    “哦”
    ……
    ……
    阿King臭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我忍不住笑了：
    “可是，我比較愛聽你唱的”
    他看著我，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因為，你隻唱給我一個人，而他不是！”
    阿King笑了，像孩子一樣。
    我要的生活，不過就是這樣……
    冬天還未過去，而我的世界早已春色滿園，花開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