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蘭 第9章 櫻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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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蘭看看左右:“櫻頃呢?”
櫻頃是玉枝的字。他不在出來的人群中。
“看樣子還在裏麵。”一個受傷的小術師說。
黃鑲說:“再等等他吧。”依然坐在那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磐石。他敲擊的節奏很有講究,是打鬼時念咒的節律。
潤蘭點點頭:“好。”
“啊,看。他出來了。”有個術師說。
潤蘭回頭,看見有人影從純白的霧中走出來。正是玉枝。他一離開,霧就在他的身後消失無蹤。
黃鑲拍拍身下的塵土,站起身,問玉枝:“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沒有。耽擱大家時間了。我們走吧。”
“走吧。”
淺詠說:“我正要去彌陀寺,一起過去吧。”
“好。”
“走吧。”
“走。”
一行人護送彌葉和尚往彌陀寺而去。期間,周玉枝不著痕跡地回頭望了一眼,正看見白淺詠在人群的後麵,向他微笑。兩人很快移開了目光,猶如和風與樹葉的相遇。
在他們離開的地方,隱身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柳樹下,磐石旁。
“白皚。”一聲輕喚。
身影晃動了一下,有如蜃樓顯現一樣,逐漸清晰。是一名身穿白色禪衣的盤發的年輕女子模樣。霧女。起霧的始動者。
她回頭,看看來者:“犬齒。”
犬齒是對方的名字,猶如白皚是她霧女的名字。
犬齒是個少年的模樣。他大大咧咧地來到她麵前:“這程度未免太輕了。我剛剛把去往法華寺的一行打了個落花流水。”
白皚看到他受傷滴血的手掌。其實,血已經凝固。“經文奪到了?”
“沒有。”犬齒說,“我差點逮到那和尚,一個術師拚命地攻擊,讓他們給逃了。”
霧女笑起來:“那還不是一樣。我看到淺詠大人了。而且……”
“而且?”犬齒有些不快地接口。
“有個術師居然一下子來到我麵前,找到了我的實體。”
“噢?”
“我問他:‘你怎麼找到我的?’,他卻問我:‘你寂寞嗎?’”
“獨自在這種地方,你寂寞嗎?”周玉枝問。
霧女偏偏頭。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既不怕她,也不藐視她。他給她的感覺,仿佛是積雪掠過枝頭,輕盈而溫暖。
“那你陪陪我。”
“好。”
沒有人這樣簡單的回答過她。一些人會哀求:“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一些人會說:“好的。但你不要殺我。”或者是:“我可以陪一會兒,但是你得……”人類,他們總是提要求。也不看看,有時候自己連一個要求的價值也沒有。所以她總能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們。他們的渺小和貪婪令她作嘔。
可是現在不一樣。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霧女說。
他們聊天。人和霧女。在別人廝殺而掙紮的時候。有些突兀。或者是,殘忍。
沒有人說周玉枝是個殘忍的人,但是他自己這樣覺得。
那得從他很小的時候說起,又會是個漫長的故事。言簡地來說,他是個孤兒,父母親死於陰鬼的獵殺。但是,他卻是被人類拋棄的。在滿地屍骸中,誰會在意一個小孩的生死?無論是他的叔伯,還是那些不認識的人,誰都不想攬上一個負擔。這個局麵一直到他顯現出術師的力量,人們才開始過來“奉獻”所謂的愛。
但是,現在,他確實地感覺自己,越來越多地失去了為人的情感。他在心底厭惡作為人的同伴。
“然後呢?”犬齒問。
“他說:‘有人在叫我。我得走了。’是那些術師。”
“你就這樣放他走了?”
“嗯。不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是假名吧?”
被鬼類知道了真名會有被作祟的危險,所以許多人是不說真名的,彼此之間也常常以“字”相稱。其實法術高強的術師也可以做到這一點,隻是被清明殿明令禁止罷了。也有墮落的術師靠作祟他人發財的。
“不是。我聽到他的同伴也這樣叫他。”霧女白皚微微不滿。櫻頃。我叫周玉枝,字櫻頃。他這樣說的。
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麵。
再見麵,是花前柳下,還是血肉紛飛?
那一天,是後來傳來的消息:清涼寺往法華寺送經的途中,受到厲鬼的襲擊。一人死亡,三人重傷。術師左艾為保護他的哥哥,清涼寺僧人進葉,也受了嚴重的傷。
信使是同行術師的式神。
另一方麵,送往蓮葉寺的經文隻受到陰鬼些微的狙擊。人員完好。那一隊是宏斐護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