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明樓》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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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怎麼樣了?”烶軒懷裏抱著剛摘來的白荷,邊詢問正在幫床上病人擦拭身體的侍女,一邊把花插在花瓶裏。前幾天就回來的少年,一直沒醒,身上沒什麼大傷,隻是太久沒有吃喝,身體過於虛脫,按理來說幾天不吃不喝對奧奇大陸的人來說,不算什麼問題,大概是這個少年本身的靈力很弱。
“回殿下,已經按時喂過藥,情況好轉許多,想必最遲明天就能清醒過來。”
乍一聽這樣的尊稱,烶軒有點不習慣,但是鳳炎堅持,不知道堅持這種虛名做什麼。他開始反對,但是說不過鳳炎,隻好隨他去。
“嗯,你去休息會兒,我來看著就好。”花已經插好,腦子裏突然回想起當年在那個穆家後花園為了摘荷花,差點淹死在花池的情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家人不複……
“是。”侍女屈膝行禮,輕柔的退出房間。
烶軒坐在床沿,細細打量這個少年,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談不上漂亮或者出眾,看來確實靈力很微弱,否則就該是美人了。還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如何,看樣子黑色的頭發,怕是從北邊來的,隻是身上有一個很特別的圓形木牌,烏黑的樣子,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正麵刻著一個美女的樣子,隻有輪廓,背麵龍飛鳳舞的兩排字,仔細看半天,倒是看不出所以然。
這東西鳳炎寒瀟他們三個人都看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到處不是覺得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就是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到點蛛絲馬跡,看看是哪裏人,是什麼人,怎麼會慌張的在王都的大街上騎馬亂跑。
烶軒把木牌放在那人身邊,看了會兒,準備起身,突然那人醒了,猛然抓著烶軒的手不放。烶軒先是一驚,接著喜上眉梢,“你醒了。”轉身想叫侍女送些吃的來,卻發現住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緊到烶軒疼得頭一陣眩暈。
“放手,你抓疼我了。”烶軒想要掙脫,越掙紮,那人抓的越緊。烶軒想大聲求救,隻見那人黑色的眼眸突然綻放綠光,烶軒一下子忘記了呼喊,那森冷的目光,冰冷的,妖異的,似乎要把人的靈魂都要吞噬的目光。烶軒的心突然很害怕,腦子裏閃過三個人的樣子。清晰的冰冷從手臂傳來,那種近乎死亡的氣息,烶軒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
突然,那人開始放聲大哭,又笑又叫,像是瘋了一樣,把烶軒用力推得遠遠的,然後光著腳在房間裏追趕著烶軒,那淒厲的樣子就像要複仇一樣。烶軒隻能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多在廊柱後,眼看就要抓到自己,不停的後退,踩到衣擺,虛弱的他怕是經不起這一摔。意外的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是鳳炎,耳邊模糊的聲音,赫連清輝和寒瀟也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不等鳳炎開口,赫連清輝已經製止住發狂的少年,轉頭詢問跪在地上發抖的仆從們。當時沒人在房間裏,沒有一個人回答得上來。
鳳炎不耐煩的袖子一揮,烶軒趕緊抓住他的手,搖搖頭,“別罰他們,是我讓他們出去的,不管他們的事。”
“滾出去!”烶軒的臉色蒼白,鳳炎心情很糟糕。一幹侍從迅速倒退著出去,寒瀟站在旁邊,一直一言不發,把周圍都細細觀察一遍,再看那個被下了禁止的少年,黑眼黑發,沒發現什麼異常,氣息順暢,也不像是發瘋。走上前,示意赫連清輝放開那人,烶軒驚魂未定,住著鳳炎的手,手心裏都是汗。
紫清和白玉也在一旁待命,他們現在是名副其實烶軒的貼身護衛,剛才發生這種事情實在讓大家始料未及,誰都以為在王宮裏,那麼多高手環繞,應該是最安全的,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寒瀟證要抓起少年的手,給他把脈,既然無病無傷,那該不會是其他影響這個少年,讓他行為如此反常,還沒等碰到手腕,那少年八爪章魚一樣抱著寒瀟不放手,嘴裏咿咿呀呀不知所雲,滿臉的淚水,轉頭看著烶軒的樣子十分哀怨,然後又轉身抱著赫連清輝,一樣的動作,一時竟然搞得大家不知所措。他還向去抱鳳炎,鳳炎就沒那麼好心,沒等他靠近,氣場已經把他彈的老遠。鳳炎已經沒有耐心,眼神示意赫連清輝解釋一下。
那少年掙紮著爬起來,邊哭邊抓起掉在地上的黑木牌,指指木牌,又指指眼前的幾個人,最後烶軒幽幽的開口,“白玉,去拿紙筆來,這人不能說話。”
“是!”一眨眼,白玉已經把紙筆放在少年麵前,隻是他根本不理會,像是沒有了耐心,一手把紙筆推到地上,弄得一地狼藉。
“清輝,你直接讀他的記憶,看怎麼回事。”鳳炎已經抱著烶軒坐在椅子上,隻是烶軒的蒼白,讓他煩躁不安。
“別,”烶軒看著赫連清輝,“他可能是受傷才會這樣,讀取記憶對身體傷害大。”這少年說什麼也是一位自己才受傷的,怎麼能讓他再因此而加重。
寒瀟很理解烶軒的想法,上前拍拍赫連清輝,“我來問問他。”從剛才的反應推測,這少年應該對他和赫連清輝是有好感的。“能不能告訴我怎麼了?”寒瀟語氣淡淡,不見高興或者不高興,反到讓那少年安心下來,隻是他眼淚流的更厲害,捏著木牌抱在胸口,一會兒,他平靜點,手抓著木牌遞到寒瀟麵前,看寒瀟不明白,著急的一手托著木牌,另一隻手往裏麵輸送靈力。
什麼細微的變化,鳳炎赫連清輝幾個人都警覺地看著木牌,隻見木牌裏綻放出柔和的五彩霞光,溫和的讓人舒服,木牌自己漂浮在空中,慢慢的旋轉,那少年看著霞光漸漸安靜下來,目光癡癡的……
“碧落黃泉,不離不棄。”幾個柔和的金光大字浮現在空中,伴隨著歎息一般的聲音,漸漸的字後麵有影響顯現,漸漸旋轉的圖像,越來越明晰,越來越熟悉,完全顯現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麼反映,那人有些像鳳炎,又有些像赫連清輝,仔細看又像寒瀟,說不出的詭異,明明三個人是很不一樣的類型……
“夠了夠了。”鳳炎懶得去猜這少年背後的什麼傷心的過往,或者是悲慘的經曆,反正那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眼前他關心的隻有烶軒一個人,既然這少年不過是悲傷過度,那他也沒什麼好幫忙的。就算他和少年的情人有多像,他也不可能放開烶軒去抱別人。“清輝,交給你了。”怕麻煩的包著烶軒已經消失在屋子裏。
“瀟,交給你了。”赫連清輝也頭大,跟著消失在屋子裏。白玉紫清互看一眼,也消失在房間裏,寒瀟無奈的失笑,轉身把少年抱起,放回床上,轉頭吩咐外麵待命的人準備吃的。因為之前烶軒已經特別吩咐過,吃的東西早就準備好,勿亂少年什麼時候醒來都能第一時間吃到可口的食物。
“好了,吃完好好休息。”那少年很滿足的吃著東西,眼睛一刻不離開寒瀟,生怕他身自己不注意走了。對癡情的人,寒瀟總是硬不起心腸。忙活了一陣,少年剛才鬧累了,吃飽了,躺在床上,寒瀟幫他把被子蓋好,看少年敵不過困意,睡了。寒瀟起身,搜索著烶軒在哪裏,神識擴散開,擴散開……
寒瀟就這樣緩緩地倒在地板上,外麵的是從靜靜的侯命,屋內偶爾有微風吹拂,搖曳的輕紗飄蕩,那頭烶軒終於在鳳炎和赫連清輝的安慰下平複過來,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一切……
等寒瀟再次清醒的時候,身邊的情景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睡在不知名地方,他沒動,睜開眼睛發覺不對勁,回想失去意識前的每一個細節。那少年發狂失控,然後他們都看了那個木牌裏的信息,然後他一個人留下來照顧少年,然後看著少年吃東西,看著他睡著,然後他開始找烶軒,然後……
沒有然後?看看天上的星星,離他失去意識的時間起碼四個時辰,在這四個時辰裏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王宮發生了什麼?寒瀟開始尋找王宮的方向,按照天上星象的指示,再根據自己神念感受的,自己竟然在千裏之外??雖然不是什麼遙遠的距離,自己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飛奔了一千裏,而自己竟然全然不知覺?起身,發現渾身酸疼,抬起手,發現手指都酸疼難耐。
又一個驚人的發現,在他昏迷的時候,身體竟然是靠跑的,而不是用法寶飛行!!?到底怎麼回事情?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擔心烶軒的安危,坐在法寶上,一麵運氣一麵趕路,黑夜裏沉沉的顏色,讓他心裏的不安一寸一寸的放大,想像平時一樣不通過通傳直接進入後殿,結果被王宮的防護結界狠狠的擋在外麵。由於飛行的速度太快,反彈回來的力量加倍的撞擊在寒瀟的身體上,讓他險些掉落下來。自己竟然不能進去了?
落到地上,門衛根本不讓他進去,言辭之強硬,讓寒瀟震驚之餘百思不得其解。想要硬闖,可是鳳炎親自布下的結界又豈是說能破就破的。直覺在他昏迷的時間裏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想到烶軒就在裏麵,就隔著一道宮牆,卻咫尺天涯,寒瀟幾乎要亂了方寸,那麼多年,烶軒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想到或許烶軒已經沒多少日子,他就恨不得自己去代替他。
在他再三糾纏下,門衛終於耐不住,進去通傳。畢竟寒瀟在大家心目中是王宮裏的新貴,和赫連清輝等人平起平坐的新貴,雖然下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鳳炎那麼生氣,以至於那夜寒瀟居住的宮殿轟然間在鳳炎憤怒的火焰裏化為灰塵,但是這來曆不明的人,大家也不敢得罪。
沒多久,白玉出來了,“寒瀟少爺。”白玉和寒瀟相處了兩百年,朝夕相處怎麼也不相信寒瀟會做這樣的事情,隻是那夜發生的事情太突然,大家都沒來得及反應,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以至於鳳炎那麼生氣,赫連清輝也氣憤的想要拿人開刀。
“白玉,這到底怎麼回事?這結界怎麼回事情?烶軒現在怎麼樣了?”看到白玉,心裏平靜點,從她的表情看來好像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這,我也說不明白,還是您自己看吧。”白玉一時隻覺得什麼地方連續不起來,幹脆把掌心對這寒瀟的額頭,然後緩緩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輸入寒瀟的大腦。
久久,寒瀟一言不發的看著白玉,白玉困惑的說:“寒瀟少爺,這下您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我們都想問你到底是怎麼了?但是那天發生的事情陛下和主人都絕口不提,烶軒少爺提起這個就隻會哭。”
寒瀟站了多久?看著自己的手,腦子裏全是剛才白玉給他的畫麵,畫麵裏的自己猙獰的麵孔,森冷的笑聲,烶軒哭叫的臉,自己根本不顧烶軒的感受,正要強暴他……???真的是自己麼?這真的是自己麼?而且事竟然發生在三天前,也就是說他失去意識不是四個時辰,而是三天!三天,這三天他還做了什麼?
寒瀟的腳就像灌了鉛,天下起了雨,他還是依舊那個動作,看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畫麵裏鳳炎準備給自己致命一擊,烶軒拚死擋住了,赫連清輝也失去平日裏的冷靜,就在他眼前,鳳炎抱著衣衫襤褸的烶軒,依稀可以看見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上有刺目的青痕,那都是自己弄的?鳳炎渾身散發的怒氣,形成衝天的火焰,轉眼,他住的房間久化為灰燼,而他看見自己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把火焰都擋在身外。看得出來鳳炎和赫連清輝都恨不得殺了他,但是礙於烶軒,所以鳳炎二話不說把他直接扔出王宮,並自己重新布下結界。
他怎麼還有麵目去麵對烶軒?烶軒……
一時心裏空曠又荒涼,不知道何去何從,腳不聽使喚的隨意的亂走,失神的以至於都沒發生步步逼近的危險,直到感覺背部的尖銳的疼痛,直到拿人還想刺他第二下,寒瀟指尖溢出的鞭子緊緊纏住那人的劍,一把渾身火焰直熱的劍,劍的主人一臉稚氣,看起來還是個孩子,但是嚴重的仇恨和凶煞之氣已經不屬於這個年齡。
“你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我?”看著這個孩子,寒瀟強忍著肩膀傳來的疼痛,由鞭子傳來的熱氣,讓他非常不舒服。
“廢話少說,你殺我全家,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不等說完,孩子發狠掙脫鞭子,衝著寒瀟的胸口刺來,寒瀟心神不定,對孩子傳來的信息還來不及消化,又不想傷這孩子,再問下去怕也隻是無止盡的地打殺,以最快的速度從那孩子身邊逃離。那小孩在身後狂追,邊追邊罵,直到看不見也聽不到孩子的叫喊,過了很久,寒瀟才停下來。
仔細回想,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無邊的圈套,一個精心的安排好的陰謀。這到底怎麼回事?烶軒怎麼樣了?這是誰的陰謀?誰有那麼大本事,既可以瞞過鳳炎赫連清輝,又可以暗算自己的?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會不會對烶軒不利?
太多的問題縈繞在寒瀟的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