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明樓》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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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炎以最快的速度帶烶軒回到宮裏,懷裏的人已經昏昏欲睡,靜靜地,一頭白發,刺目的讓鳳炎覺得胸口難受。手放在烶軒的額頭為他治療,那一絲微弱的氣息,靈力竟然連下級貴族都不如,鳳炎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重新感受一次,還是一樣,緊緊的抱著烶軒,感覺懷裏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情況遠比他想象得複雜……
鳳炎半靠著窗台,烶軒自然的趴在他的胸口上熟睡。他一手摟著烶軒,一手緩緩地向他的身體輸送靈氣,低頭,凝視,失神……
曾經以為隻是喜歡那人,所以固執的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要得到,但是真的找到了那人的轉世,也真的動心想要娶回來,可是當聽說烶軒失蹤的消息,他找到那人轉世的喜悅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鳳炎無數次的問自己,難道他連自己的心都看不透?經曆兩百年的迷惑,依舊沒有答案,可是烶軒回來了,他很高興,不由得欣喜,完美沒有理由的。
伸手,撫摸他一頭曾經耀眼的秀發,冰涼的觸感,絲般柔滑,一如他清亮的眼睛……
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樣的感覺是愛?鳳炎轉頭看著窗外迷蒙的夜色,天上點點繁星,如果烶軒想要,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想雙手奉上。懷裏的人氣息微弱,微弱的讓鳳炎胸口有一個化不開的疙瘩,氣悶的難受,隱隱有些作痛,他想笑,想像平時一樣玩世不恭的瀟灑的笑,卻隻是咧咧嘴,心裏一絲清苦……
“陛下,赫連大人求見。”侍從低低的聲音從帷幔外傳來。
鳳炎小心的把烶軒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才轉身回話:“恩。”也不說見與不見,看看眼前蒼白的臉,哎,什麼時候他學會了歎氣?想當年幽整日為伴月歎氣時,他是如何鄙視人家的。
赫連清輝在正殿裏,心急如焚,他已經感覺到烶軒就在這王宮裏,可是礙於鳳炎的身份,還是顧及一二,忍住沒有直接衝進去要人的衝動。
“清輝,你來啦。”鳳炎臉上明顯的失落。
“烶軒到底怎麼樣?”一接到信息說鳳炎找到了烶軒,他立馬就趕了過來。
“不太好。”搖搖頭,接著說:“清輝,說說烶軒的能力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好好的,會不會是那種特殊能力的關係?
“恩。”赫連清輝自己也猜測過,想到那個能力,臉色刷白,抬著茶杯的手略微顫抖,鳳炎看出他的異樣,剛要出言安慰,門口就熱鬧起來,白衣的寒瀟冷這張臉自顧往裏走,根本不理會在身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侍衛,不敢動他,知道這人身份的特殊,但是這樣毫無規矩,實在是於理不合。
“你們都下去。”鳳炎適時地下令,周圍的人如釋重負,魚貫退出。
“瀟,你來得正好。”赫連清輝看到來人,寒瀟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實他已經著急的失了態。這樣一打攪,赫連清輝心裏平靜些許。繼續剛才的話題,“軒兒的母親,當年就是因為這個能力去世的。你知道我們天地而生,養育子女不容易,軒兒還沒出世,身體就不好,他母親為了他啟用了這個能力,吸收她的病痛,還不停的給他輸送靈力,以致孩子還沒出世,她已經油盡燈枯……”赫連清輝仿佛回到了過去,纏綿病榻的妻子最後微弱的氣息告訴他,一輩子都不要烶軒使用那個能力,可是……
旁邊兩個人都沉默。
“自他出生我就在他的元神上下施加了封印,隻要他一天不使用那個,他就能平平安安得,隻是沒想到竟是為了我使他自己衝破了封印。之前瀟你看到他額頭上的火焰印記就是我的封印,之後消失了,就是他自己衝破的證明。”
“現在他會怎麼樣?”鳳炎開口。
寒瀟靜靜的聽,腦子裏很亂,所有的畫麵都向自己撲來。
“那種能力,就像火焰,會一點一點蠶食他的靈力……”說完這話,赫連清輝有氣無力地看著臉色蒼白的鳳炎。寒瀟一言不發,起身,走向烶軒的房間,沒聽赫連清輝在身後叫他,隻是機械的走。
寒瀟抱起烶軒就要走,鳳炎上前阻攔:“你要帶他去哪裏?”
“讓開!”寒瀟一向話不多,特別在情緒不穩的時候。
“瀟,你冷靜,一定還有辦法可以救軒兒。”
寒瀟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兩人,他的四周冰霧四起,好似淡淡的銀白光霧籠罩兩人,寒瀟一向白衣錦帶,黑亮的長發隻是簡單的碧玉簪固定,這樣的無風自盈,讓人有種這兩個人都會馬上消失的幻覺。
鳳炎隻是失神,轉眼間,寒瀟已經抱著烶軒躍上鳳羽,眼看要消失在眼簾,鳳炎二話不說追上去阻攔,赫連清輝也緊追其後。
“瀟,你要帶他去哪裏?”
“離你們兩個越遠越好。”被阻攔的寒瀟在半空中停下,這時烶軒也緩緩醒來,一睜眼發現自己在寒瀟懷裏,會心地一笑,“大哥,你來了。”對寒瀟,他永遠都有一種很舒服,讓他安心的感覺。發現赫連清輝和鳳炎也在,烶軒有些不自在,想到那夜對父親的表白,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瀟,我們回去,一切從長計議。”赫連清輝好言相勸,眼光不曾離開烶軒,後者隻是別開不看他。
“你們兩個隻會傷害他,離你們越遠,對他越好。”寒瀟不想多說,看著烶軒的白發,他始終忘不了,“那一夜……”轉頭看著麵前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在我麵前一點一點的白了頭發,嗬嗬。”寒瀟痛苦的眼神,烶軒看著他,手撫平他的皺眉,“大哥。”千言萬語,一時隻成了一聲歎息。
“既然不愛,那就放手。”轉身就要走,赫連清輝身形一閃已經擋在前麵,“瀟,你聽我說,有辦法救軒兒的,你現在帶走他,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是的,寒瀟,我知道你擔心烶軒,但是你這樣意氣用事,會耽誤了時間的。”鳳炎也圍上來,隻是輕輕的抓住寒瀟的手,並沒有下力。
兩人剛才聽到寒瀟那番話,再想到那個白發虛弱的人,心裏滋味都不好受,什麼是愛,什麼是不愛?重要麼?等到人不在的時候,再來想這種問題,簡直就是愚蠢!
左看右看,大概看明白的烶軒,終於出聲:“你們吵什麼?要聽聽我的意見麼?”
三個人僵在那裏,這個聲音讓大家舒了一口氣,點點頭。
“你們別為我擔心,現在這樣也挺好,你們都好好的,我也沒什麼好擔心。”以一個普通的人類,活了兩百多年,誰能體會這種心情?滄海桑田,世事變幻,隻在一彈指間,人生如同一場虛幻的美夢,或有惡夢,但也總會有夢醒消散的一天,“人總是要死,你們又何必強求。”淡淡的笑了,大家又是何必?
“胡說!”
“不準。”
“烶軒。”三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說完三人又互相對視,也罷,現在不時爭論的時候,要是烶軒自己不原意求生,那才是問題。
看到這情景,烶軒撲哧笑出來,笑得三個人有些不好意思,“我肚子了,吃點東西好不好?嗯?大哥?”
就這樣一場本來毫無解決辦法的爭執就此劃上句號。
白玉和紫清跟隨烶軒多年,這次被調到王宮急需做他的貼身侍從。白玉對他的態度倒是一改以前的不滿和淡淡的仇視,偶爾透露的關心,烶軒默默地接受,有人對自己好,總時間好事。
他邊走邊想,差點一腳踩空掉到荷花池裏,白玉瞬間閃到他的身邊,一把把他抱到平穩的地方,“謝謝”拉拉衣擺,自然的道謝,白玉臉色微紅,極不自然的別過頭,又站在他身後。烶軒笑笑。
最近每天鳳炎和赫連清輝都輪流給他治療,他都快成靈氣吸收器了,寒瀟一如既往對他的生活起居照顧的很妥貼,烶軒望著滿池的荷花,心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漲得滿滿的,回頭看向遠處的房屋,那邊今天他們三個人又在商量怎麼治療他的病,夠了,真的夠了。
摘下一朵綻放的荷花,放在鼻邊,沁人的芳香,美麗的花瓣,烶軒依風獨立池畔,淡淡的微笑,那種滿足,那種安詳,全然不知道這樣的自己讓身後的紫清和白玉失了神。真真的玉樹臨風,風神俊秀,飄飄若有出塵之表。
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遠處的寒瀟踏風而來,烶軒手拿著荷花,看著寒瀟靜靜的微笑,飄散的秀發,隨風輕舞,這樣的美好,讓寒瀟眼眶濕潤,感覺珍愛之人就像手裏的流沙,漸漸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