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一次的穿越造成的傷害，大家心裏都有陰影，“跟緊我。”赫連清輝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地回去，但是烶軒不能再等，這世上能救他的人隻有一個。
    這次大家都很謹慎，四個人共同設置了一個能量防護圈，寒瀟抱著烶軒在中間，赫連清輝嘴裏念念有詞，漸漸的前方的虛空出現一個漩渦狀的氣旋，越來越大，隱隱看到盡頭的一片黑暗。
    五個人小心的走進氣旋，這次由於他們的提前準備，一切都很順利，沒有預期的傷亡。
    一陣驚天巨響，隨著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六個人掉進一片黑澤，赫連清輝一看就大呼不妙，“不要放鬆，繼續結界狀態。”四個人都感覺到氣氛不同，寒瀟祭出法寶鳳羽，五個人坐在上麵，緩緩的飛行。
    黑沉沉的大地，幾乎沒有一點亮星，風刺骨的冰冷，但是四周樹木茂盛，一副熱帶雨林的樣子。
    寒瀟依舊在中間，赫連清輝在最前麵，赫連奇在後麵，白玉和紫清分別觀看左右。忽然紅光一閃，赫連清輝已經把迎麵飛來的飛蛇劈作兩半，眼看周圍圍上來得越來越，
    赫連清輝也顧不上許多，把全身的能量肆意的釋放，形成一個碩大的火圈，把幾個人權包圍在裏麵。
    外部極高的溫度，讓意圖不軌的這些妖魔鬼怪全都在兩邊觀望，不敢上前。
    “隻要撐到天亮就好，這些東西怕陽光。”赫連清輝給寒瀟聽。
    寒瀟也想趕快走出這鬼地方，隻是穿越的時候並不能肯定降落的地方，實在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地方。往鳳羽裏注入真力，速度又提升了點。突然，烶軒嘴邊的一點猩紅讓寒瀟控製不住的叫喊出來：“烶軒。”
    伸手去擦，那血絲細細的不斷流出，赫連清輝也失去往常的冷靜，看著眼前的障礙，手中的火球一個接一個甩出去，每扔一個就炸平一片，寒瀟也把速度提到最大。
    火球通天徹底的亮光把前麵的路照得明亮，五個人拚命的趕路，赫連清輝什麼也不想，隻要趕到，他的軒兒就會有救。
    黑澤裏的生物紛紛潛入水裏，藏到樹裏，一切歸於平靜。忽然，水波蕩漾，似有什麼超聲波一樣，越來越密集的波紋，躍水而出的龐然大物生生的阻擋了幾人的道路。
    火光中，那東西的血盆大口，陣陣臭氣襲來，獠牙大如象牙，像龍又不是，像蛇也不是，有點四不像。
    赫連清輝的心情沉到穀底，現在他們在趕時間，“你們先走。”說完走下鳳羽，能節約一點時間算一點。他本來可以用瞬間移動，但是寒瀟他們不見得能安全從這裏走出，特別在這樣的夜晚。
    看著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他內心嗜血的一部分爆發，懸浮在空中，火焰在背後形成一對巨大的翅膀，來回扇動的時候飄散出點點火星，那怪物對著赫連清輝大吼。
    咆哮聲大的能把人震暈，赫連清輝右手抬起，火焰轟的在手中形成一把通體燃燒著火焰的長劍，當他握著劍衝下去的時候，腦子裏全是烶軒的樣子，狂亂的揮劍，迸飛血肉離他一米以外，就全被火焰焚盡。
    全力衝向寒瀟他們，從後麵推動鳳羽，頓時速度飛一般快，寒瀟也不閑著，源源不斷地靈力注入法寶，赫連奇，白玉和紫清責權利負責安全。
    這樣一折騰，東方已經開始發白，看大家安全了，赫連清輝抱起烶軒，“我先走一步，奇你們保護寒瀟。”
    知道情況緊急，寒瀟隻能看著赫連清輝和烶軒消失在眼前。四個人一夜的混戰，已經力竭，赫連清輝力量全開，這時應該也是快見底，烶軒已經奄奄一息，再也不能耽擱。
    瞬間移動就是迅速的空間點的跳躍，力量越強，跳躍的距離越長，赫連清輝開始用神識聯係鳳炎，張開水鏡，如果可以真不希望再見麵。
    五個王裏，隻有鳳炎的治愈係法術最強大，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能行。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王都夕照，鳳炎已經在等，看來他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冷酷。接過烶軒的那一霎那，鳳炎皺了皺眉，詢問的眼神看向赫連清輝，並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整個過程赫連清輝並沒有看到，他隻是焦急得在外麵等，走來走去，如果這個有神的話，他都想祈禱了。
    終於，鳳炎出來了，竟然也略顯疲憊，臉色凝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奇怪的傷勢。
    “他遺傳自母親的特殊能力，能把別人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他身上的傷，原本在我身上。”專著的看烶軒休息的那個房間，繼續說：“以前我一直害怕他的力量覺醒，所以在出生以後就把他封印起來，不知道這次怎麼會醒的。”
    “他怎麼樣？”赫連清輝繼續問。
    “現在沒事了。那力量以後再也不能用了，我重新加了個封印。”
    “謝謝。”其實鳳炎沒有義務幫他救人，他知道。
    鳳炎也難得的安靜，“他的頭發……”
    赫連清輝沒有開口，唉，長長歎口氣，這要從何說起？
    “我可以帶他回家麼？”大概烶軒自己也不想留在這裏。
    “不，”鳳炎說，想想，“在我這裏治療方便，他現在很虛弱。”
    赫連清輝想想也是，“那我也留下。”一臉堅定。
    “好。”轉身，拍手喚來使女安排赫連清輝的房間。
    傍晚，寒瀟他們都趕到了，全都擠在王宮。都探視過烶軒後，被鳳炎趕回自己房間，理由是他要靜心的治療，這當然是個絕好的理由，沒人有意義，寒瀟對著烶軒看了又看，鳳炎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人。
    吃過晚飯，幾人湊在一起，寒瀟見到鳳炎進了烶軒的房間，剛要上前，赫連清輝一把拉住他，搖搖頭，“順其自然。”是啊，順其自然，如果烶軒還接受鳳炎，那麼他們多少什麼都白搭。
    烶軒靜靜的躺在鳳炎懷裏，臉上多了點血色，不再那麼蒼白，鳳炎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醇厚的靈力源源輸入烶軒體內。
    他的能力比較特殊，把別人的傷勢轉移到自己身上，同時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烶軒本身就被封印，沒有什麼靈力，情急之下衝破了一些，引過來那麼多傷痕，自身就夠虛弱了，根本沒有能力去承受更多的傷害。
    鳳炎是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現在要是在烶軒腦子裏強行提取這個記憶，會破壞他的靈魂，有可能會徹底的沉睡下去。
    兩百年不見，他臉上多了曾經不曾有的滄桑，眉心似有淡淡的化不開的愁悶，特別一頭白發，讓鳳炎心裏悶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當年為何不辭而別？他不過是去看了看薩克的寶寶，怎麼後來就傳出來說他要娶深麼魔族公主？轉世是不假，他確實有那個打算等她長大，開始他以為烶軒不見了，也無所謂，漸漸的會想，偶爾想起，也沒有特別的。
    他還是床伴一個接一個的換，男女不忌，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或許……
    “清輝，”烶軒似乎很痛苦，伸手在空中亂抓，“清輝，”，鳳炎握住他的手，漸漸的安靜，眼角晶瑩的水珠，“大哥，”。
    這句像個石頭，掉進鳳炎心裏……
    夜裏，烶軒發高燒，麵頭大汗，滿嘴胡話，鳳炎隻得把赫連清輝和寒瀟叫來，果然，兩人來了以後，烶軒漸漸安靜下來。安靜的躺在寒瀟懷裏，手緊緊地抓著赫連清輝。
    鳳炎站在一邊，沒他什麼事。
    三個人還是守了烶軒一夜，喂了一次水，夢裏哭了兩回，一切還好。天亮的時候，烶軒幽幽的醒來，見到身邊的三個人，拉住赫連清輝，靠著寒瀟本來覺得很幸福。發現鳳炎也在，一時止住了笑，然後對鳳炎微微一笑，還以為自己會難過。
    “鳳炎，早上好。”淡淡的微笑，算是打個招呼。
    “早上好。”除此之外，不知道說什麼。
    烶軒全身的傷痕已經被鳳炎治好，隻是身體很虛弱，還需要時不時輸送點靈力，這些赫連清輝就能代替，所以在烶軒的堅持下，他們打道回府。鳳炎還保持著一貫的微笑歡送，看著烶軒，心裏愣是少了點什麼。
    提前回府的赫連奇三人已經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雖然兩百年沒有回來，但是家裏的仆人也沒閑著，聽說主人要回來，大家都很高興得夾道歡迎。家裏從上到下重新徹底的打掃了一遍，也換上了新鮮的蓮花，烶軒很喜歡這個花。
    晚上，接到消息的其他貴族，紛紛來拜訪，赫連清輝挑選見了一些，到最後幹脆通知大家三日後搞個舞會，大家一起來，省得一個一個見得心煩。反正炎族裏，隻要鳳炎不開口，他就最大，他怎麼說，大家也沒意見。
    一向烶軒的生活是有寒瀟來照顧，但是這次比較特殊，寒瀟的靈力和烶軒不是個類型，輸進去對他的身體幫助不大，還是要赫連清輝自己來，所以晚上赫連清輝理所當然的留下來陪烶軒睡，反正他們是父子，這應該沒有什麼吧？
    大家都沒什麼想法，除了寒瀟，他太了解烶軒，了解他的日思夜想……
    苦笑，什麼時候自己變成這樣的畏首畏尾又多愁善感了？也該尊重他的選擇，頭也不回地走進院子，一個人躺在房頂看星星……
    “軒兒，”上床抱著烶軒，竟然瘦了不少，“疼不疼？”當時他身上每一道傷痕都讓他心疼的抽氣。
    “親親就不疼了。”說罷，把抓劍受傷的手在他麵前展開，赫連清輝溫柔的抓起，親親。
    “還有這裏，”指指脖子，這裏被劃了好幾次，親親，“還有哪裏？”赫連清輝眼裏全是滿滿的寵膩和心疼。
    “還有這裏，”輕輕拉開衣服，指指肩膀，赫連清輝一陣失神，看著白皙的肩膀，心跳的好快，還是親親，把烶軒緊緊的摟在懷裏，“對不起，軒兒，以後不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緊緊地抱著，烶軒的呼吸全在赫連清輝的頸項間，回想那黑衣人要殺赫連清輝的一幕，回想赫連清輝脖子上的傷痕，烶軒添添他的脖子，“你疼麼？”
    赫連清輝的身體有些僵硬，久久才說：“不疼。”
    烶軒從他懷裏掙紮起來，“當時，我以為永遠的失去你了。”手輕揉的撫摸過自己記得的每一個傷痕，輕輕解開赫連清輝的衣服，“這裏，”又換個地方，“這裏”，下滑，“還有這裏，那個人都使勁劃了一劍。”
    赫連清輝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躺在那裏，看著他的軒兒，一點一點地解開自己的衣服，他隻是想告訴自己傷在哪裏而已，他這樣告訴自己。
    烶軒躺下，靠在赫連清輝身上，“你知道麼，從你昏迷不醒，我就特別害怕。”
    “害怕什麼？”赫連清輝木然的手錘放在兩邊，他的衣服是解開的，烶軒的衣服也是敞開的，兩人現在是緊密地肌膚接觸。
    “害怕再也見不到你。”還和在山上一樣，抓著赫連清輝的手，十指緊扣。
    “以後都不用害怕，爸爸一直都會在你身邊。”抬手摸摸烶軒的頭發，這頭最讓他心疼的頭發。
    “你不是我爸爸。”烶軒有些激動的抬起頭，反駁，看赫連清輝一臉愕然，才幽幽地說：“我不要你當我的爸爸。”
    赫連清輝再也不能假裝鎮定的說話，推開烶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我知道。”別過頭，“從你昏睡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赫連清輝自己也煩躁。
    “清輝。”伸手想去抱他，赫連清輝躲開，起身就要下床，烶軒伸手去抓，抓空了，重重的摔在地上，赫連清輝轉身想去扶他，烶軒敏感的讓開，笑笑，“爸爸，晚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軒兒，”赫連清輝想留下，可是……
    “我沒事，爸爸你去休息吧，我累了。”爬上床，蓋好被子，其實他真的沒那麼脆弱。
    久久，很久之後，赫連清輝走了，烶軒才慢慢的從床上坐起，其實以為自己會哭，以為信會疼得很厲害，實際上沒有，隻是手疼得厲害，好像心被轉移了地方，左手疼得厲害，抬起來看看，沒什麼異常，就是疼得厲害。
    月光下，鳳炎重新塞到自己手裏的那幾個珠子做的護身符閃閃發亮，回想兩百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時的心情，笑笑，真是物是人非。想他一個普通人類，竟然已經在活了兩百多年，不是妖怪是什麼？
    突然有些明白孟婆湯的作用，等待得太久，就會累，就會麻木，就會沒有激情，嗬嗬，大概是這樣吧。起身，穿上衣服，依舊把那個護身符掛在腰上，穿好鞋子，記得第一次從鳳炎那裏出來，鞋子都沒穿，後來害他腳疼了好久。
    想想也覺得自己可惡，竟然向自己的爸爸告白，不算個大逆不道就不錯了。
    月夜下，一個人，腿還有些發軟，漫步無目的的亂走，突然發現鳳炎這個護身符的好處，已經可以做一個保鏢了。想想，自己還是很劃算的，有那麼多人對自己好，隻是，再見了……
    剛才翻出衣櫃裏的衣服，全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做的新衣服，發現寬鬆了很多，原來自己瘦了那麼多呢，南北朝的那些文人墨客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清瘦，看起來飄飄欲仙，他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了這樣神仙的儀態，頭發披散著，很柔順，雖然白花花的，但是還好，沒有分叉，頭發發質一向都很好，絲光柔滑，隨著身體的動作，頭發也柔順的擺動。
    他很滿意這個頭發，大概有些人想染也然不出那麼好的顏色呢。
    看著月光，要是有把琴就好了……
    惆悵……
    “又是這裏。”突然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方向竟然還是落霞山，自嘲的笑笑，去就去吧，去看看也好。很懷念那裏的火紅呢，漫山遍野的火焰，匆匆一眼代過，繼續走。
    有一首歌，歌詞裏唱“不讓歲月，倦了等待的心”，看來他是倦了……
    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的悶疼，捂著，喉嚨一陣腥甜，一口噴在路上，低頭看看衣服，還好沒弄衣服上，換洗的都沒有。白色的衣服弄髒了多難看？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天下之大，該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