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明樓》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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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霧隱山,方圓幾百公裏以內的老百姓都知道,這是一座仙山,山上住著神仙,一位美的驚天動地的神仙……
當然這就是一個傳說而已,要知道傳說傳說,就是我傳你說,傳到最後都不知道第一個人是怎麼說的,所以大抵傳說就是胡說八道加浮想聯翩。
但是要嚴格說起來,在這裏倒是有一個很特殊的門派“摘星樓”,雖然不是武林第一,但是也是數一數二,能進這個門派,就離光宗耀祖不遠了。但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每個弟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並且考察三年,方能正式入門,如果膽敢狐假虎威,惹事生非立馬踢下山。
按理來說,霧隱山已經是一個門派重地,一般人也不敢亂闖,但是還是大批的弟子日夜巡山,似是在保護什麼重要東西。
摘星恩樓也有自己旗下產業,遍布全國的酒樓錢莊,兩百年的時間已經發展的如日中天,所以這個門派,很特殊,特殊到什麼人都不敢小覷。不過也就是這樣而已,摘星樓一直都是安分的隱居式的門派,一個安分的生意人,就是這樣而已……
烶軒一如往常,從洞中出來,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山道上,就有自己一個人,還有鳥語花香。原本曲折的山路,現在是規整的青石路,從山腳一直到山頂,到處修理的整整齊齊,把諾大一座山修整成這樣,沒有雄厚的財力,是不行的。
霧隱山上,過了第五道山門以後就完全是禁地,除了左右兩個護法以外,還有樓主的貼身小童,其他人一律沒有資格通過。至於樓主,那是沒見過的,以至於有些人胡亂揣測,他們的樓主其實是某某神仙。畢竟在看不見的地方,總是神秘的。
“烶軒。”遠遠的寒瀟已經迎上來。
“大哥,怎麼來了?”如果不忙,寒瀟對他可說是寸步不離。
“累了吧,怎麼身邊也不帶個人?”看他眼睛紅紅,哭過了……
自赫連清輝昏睡過去以後,幾乎沒見烶軒哭過,隻是每次他從洞中出來眼睛總是紅紅,他和赫連奇也從來不揭穿。
“哪有那麼嬌氣。”依舊淺淺的笑,任寒瀟給自己披上狐裘。“大哥,有消息了麼?”
寒瀟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了頓,“還沒呢,不過我看快了,你別著急。”當初決定建立摘星樓的目的就是要找能幫助赫連清輝醒過來的方法,現在卻是摘星樓的消息網可以說無處不在,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就是這個一點眉目都沒有。
“不是說有個奇人麼?聽說能起死回生。”貼身的小童清風上次告訴他的。
“哎,”不知道誰多嘴,“是有那麼個人,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看應該是修真人士,到目前隻找到幾個他幫助過的人。”這人他們追查了很久,不管是哪方的力量,即便是在修真屆,寒瀟也多方打探。
“嗯,沒事,不急。大哥,你也別著急。”以前,一次一次的希望,再一次一次的失望,年深日久,他也被磨練的耐心十足。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赫連清輝力量那麼強大的人,即便是在以前的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何況在現在的人間?如果說誰能救他,大概隻能是遠古上神吧……
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烶軒就不會放棄。聽赫連奇說過,他們的世界很特別,人隻能活一次,甚至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或許可以說是有所的必有所失,他們幾乎都有法力,或高或低,而普通的人類要有法力,都要經過辛苦的修煉,但是死後有靈魂,可以轉世。
可笑,這一刻,烶軒隻希望赫連清輝隻是一個凡夫俗子,隻是一個可以擁有靈魂轉世的普通人。一想到如果赫連清輝就此沉睡,等消耗盡靈力就是灰飛煙滅的時候,怎麼忍心……
人的死算什麼?就像他,他真的死過麼?隻是一次又一次的靈魂出竅,又附體又出竅,再附體,無論怎麼變,他的靈魂始終如一,但是赫連清輝……
兩個人並肩走下山,這條路似乎走了一輩子,一開始到處是泥土,下雨的時候就很麻煩。寒瀟可以禦氣飛行,烶軒不行,他貌似除了長生不老以外,什麼法力都沒有。為此寒瀟讓人徹底的把霧隱山整修了一番,搞得有點像現代的休閑公園,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烶軒有些疲憊的靠著寒瀟的肩膀,“累了?”他隻是搖搖頭,以前他總是嘰嘰喳喳,現在卻漸漸的沉默,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多見人。
從上往下看,嫩白的臉頰,卷翹的睫毛,精致的鼻子,隻是那銀白的發絲刺痛了寒瀟的眼,默默地把他攔腰抱起,烶軒也隻是淡淡地笑,然後靠在他懷裏。從什麼時候開始寒瀟的體溫總是保持在正常人的水平?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寒瀟也會把烶軒冰涼的手拉進懷裏,源源不斷地熱流順著手掌緩緩的流進身體……
“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午後的山裏,霧氣散了不少,陽光穿過雲層,穿過密密的樹林,一道一道的陽光,照射在路上,過了躍虹樓,就是烶軒的落霞居。
“大哥想去哪裏?”懶懶的靠著,寒瀟的話,他總是很放心,不管他有什麼打算。
“你說,這次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寒瀟看著靠著自己,一直閉著眼的烶軒,眼睛裏說不出的柔情。
當初在北衡山下,被鳳炎所傷,雖然那隻是鳳炎自然的護體之氣,但是已經讓他九死一生,當時要是赫連清輝再晚一點趕到,他已經和烶軒天人永隔。也被那人的力量之強大所震撼,以前覺得自己的一身修為也算是不錯,到了那個世界才知道,自己弱小的就像螞蟻一樣。也從那次醒過來以後,拚命的修煉,幸好那裏靈氣濃鬱的可以,修煉起來也是突飛猛進。
那個奇怪的世界裏,人們的能力是先天形成的,所以基本都沒有人知道能力後天還可以修煉提高,自然對那些珍貴的修煉材料也沒有人在意,了不起就是占卜師和藥師會使用一點。在他的指導下,赫連清輝幫忙收集了不少東西,回這邊的時候,都裝在儲物法寶裏帶回來,他的修為提高的很驚人,但是還是不足以救醒沉睡的赫連清輝。
在烶軒最絕望最消沉的日子裏,時時刻刻形影不離,和赫連奇兩個人忙裏忙外,總算是一切安定下來,為了能安心的保護眼前的人,他是沒日沒夜的修煉,急功近利,好幾次差點走火入魔,幸而赫連奇及早發現。不過這背後的一切,烶軒是不知道的,除了飲食起居,以外的任何問題赫連奇和寒瀟的看法一致,什麼煩心的事通過這兩個人過濾,什麼都不會傳到烶軒這裏。
“奇,家裏的事情就靠你了,我帶烶軒出去一段時間,散散心。”兩人一齊看向烶軒的方向。想當初,赫連清輝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他們帶出時空的縫隙,來到這個世界就吐血昏迷過去,那一夜,烶軒白了頭發,隻是一夜,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不會睡覺,吃飯也不會,整個人和木偶一樣。想來,已是滄海桑田……
“去吧,家裏的事你們都別管,在外麵玩得開心。”赫連奇交待完,又跑到烶軒麵前說了一大通。惹得烶軒笑,“嗯,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同於以往,平時寒瀟出門都是一個人,要麼帶上一兩個弟子,這次烶軒同行,而且隻是出門散心,所以貼身小童帶了四五個,侍衛若幹,皆在暗中進行,分三個批次,一對人在隊伍後善後,一隊人隨行暗中保護,另一隊人前行準備。還有燒火做飯的人兩人,馬夫四個。
一行人緩緩地上路,馬車上有摘星樓特有的標誌,一朵梅花,沿途看到的人都會自動讓路,摘星樓的名氣可說如雷貫耳,沒幾個人不認識的。烶軒喜歡梅花,特別喜歡雪中的寒梅,所以標誌是梅花。當初他對著昏迷的赫連清輝說的話“為你摘星,一生守候”,所以叫摘星樓……
路上似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烶軒斜靠著窗邊的軟墊,喝著熱茶,簾子被半卷起。如果是當初的她,看到這些的話,肯定要激動地雀躍半天,現在就隻是看而已。偶爾會看到正準備去集市趕集的夫妻,互相提攜,他會多看兩眼。
出門的日子,畢竟不同於在家,但是這已經很好,一切都被安排得很妥當,想必王侯出門也不過如此吧?吃過午飯,喝過茶,他昏昏欲睡,寒瀟默不作聲的來到他身邊,替他拉好被子和軟墊,守在他身邊。
馬車還在走,但是這並沒有什麼不舒服,車內特殊的設計,防震,也很寬敞,車頂有三個小暗格,拉開蓋子,鑲嵌著夜明珠,車壁是黑檀木的材料,隱隱的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香氣。兩側的格子裏從茶具書本到急救藥品一應俱全。
烶軒從被子下伸手抓住寒瀟的手,放心的睡去。寒瀟隻是坐在那裏,看著烶軒的容顏,久久不能移開目光。那頭銀白的頭發,他用障眼法變成了黑色,以方便出遊。但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那頭白色就是一個曾經傷心地標誌,抹也抹不掉。
那時,知道烶軒很傷心,甚至很絕望,但是依舊使用“烶軒”這個名字,問過他,為什麼還要繼續用這個名字,既然他讓你難過,為什麼不重新換一個?畢竟以前其實他用過很多名字。那時的烶軒隻是淡淡一笑,說:“什麼名字不是一樣?名字換來換去還是我,身體換來換去還是我。你不是說我隻要是我就夠了麼?”眼神淡淡的沒有波瀾,那時寒瀟就知道其實烶軒已經變了,變得讓他心疼……
傍晚時分,到了雲州,這是離霧隱山最近的城市,也算是個比較大的城市,即使已經日暮謝謝,街上還有不少行人,有些店鋪已經歇息打烊,酒樓飯館倒還是熙熙攘攘。挑了家烶軒覺得不錯的酒樓,並沒有去自己旗下的霽雲樓,每次都去,烶軒覺得無趣。挑了家沒去過的,也沒有特意要包間雅閣,圖個熱鬧,小童們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在身後,出門一切從簡,烶軒如是說。
即便烶軒想要自然的吃頓飯,還是事與願違。自進門那一刻,不少人就注意到兩人的不凡氣度和超凡的相貌。烶軒今天穿的是紫色梅花織錦袍,同色的腰帶,簡單的白色靴子,頭發依舊簡單的用白玉梅花簪扣住,坐在靠窗的位子,對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毫不在意。寒瀟倒是一如既往的白色,暗中神念觀察了周圍的人,發覺無害,繼續喝茶。
一會兒,上了一大桌子菜,連同隨行的仆人也上相同的菜,並不分什麼尊卑,烶軒畢竟是受了現代教育的人,對那些等級製度一向不是很在意。這些菜,雖然和山上的廚子的沒法比,但是人很多,氣氛也不錯,烶軒還是覺得高興,胃口很好,每樣都吃了點。很久沒見烶軒胃口那麼好,寒瀟心情也好,左右隨從們也鬆了口氣。
吃晚飯,大家都坐著喝茶,烶軒的習慣,吃飽了以後必定要香茶一杯。正悠閑時,忽聽一個客人高聲問小二:“小二,平日裏唱曲挺好的那個漂亮姑娘呢?”
那個小二一臉陪笑地說:“嫁人了,嫁人了。您要是喜歡小曲,我給你去街口叫一個來。”
“誰要聽那些啊,那姑娘唱得最好。”客人怏怏的坐下。
含笑看烶軒聽他們說話,問:“想聽麼?”
烶軒抬起茶杯輕啄一口,搖搖頭,“走吧。”
吃飯可以在別家吃,但是住宿還是在自己的地方比較放心。再過兩條街,就是摘星樓的分點,雖然比不上山裏的房子,但是也絕對比豪華酒樓強。
讓左右隨從現行駕車去準備房間,他們兩人慢慢在街上漫步,太陽已經落山,街上昏昏黃黃的點著幾個燈籠,幾乎沒有行人。
突然路口出現幾個疾步趕路的人,為首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邊走邊催:“快點兒,聽說尚德酒樓裏有絕世美人正在用飯,我要去瞧瞧到底美成什麼樣。”說著流露出一切登徒浪子的表情。
寒瀟聽到了,烶軒也聽到了,也不在意,繼續走,穿過這條街,就是到了。
那群人匆忙的跑過去,還是那少爺眼睛比較厲害,跑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冒失的湊過來看烶軒的臉,寒瀟摟過烶軒,不著聲色的擋在前麵。
“嘖嘖嘖,果真美。”說著想上前抓烶軒的手,寒瀟怒不可遏,一個巴掌打得他滿眼冒星星。
烶軒覺得又小氣又好笑,原來不管是電視裏還是現實裏,好色沒腦的人基本一樣。站在寒瀟身後,看好戲一般,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意圖非禮自己的人。如說相貌嘛一般偏上,身材一般,比起高大挺拔的寒瀟實在是矮了一截。何況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讓他覺得好笑。
看到非禮不成反被打,美人還笑,嚴守成的麵子實在掛不住,但是看眼前這人氣宇不凡,絕非普通人,攔住要衝上去大家的家丁,哼!多的是機會整你,在自己的地盤上。
本也不想惹事的寒瀟見他知難而退,瞟了一眼拉上烶軒繼續走。隻是在聽到那人對隨從耳語,要打探他們的客棧時,寒瀟眼睛裏冒出絲絲殺氣。
晚上,等烶軒沐浴安睡以後,寒瀟坐在大堂裏,喝著茶,等待魚兒上鉤。
嚴守成此時,萬分懊悔,看他和他的家丁打扮得多專業,全黑的勁裝,匕首,飛鏢,迷魂香,催情藥,叮叮當當一大堆,還滿心得意,想到那個美人,他就精蟲上腦一樣,一到子時就迫不及待的翻牆上樹,伺機而動。一切看來和計劃的毫無偏差,等他飄然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一切後悔已經晚了。
寒瀟背手站在庭院中央,看著押解過來的一幹“人犯”,再看看從他們身上搜出的東西,本來他不想把他們怎麼樣的,最多就是逗弄一下,但是在看到那個催情藥的時候,寒瀟的臉色冰到極點,“把他們送回家,讓他們好好享受自己準備的這些東西。”
冷冷的交待在院子裏站了一圈的暗衛,“主人放心。”
“動靜小點,別打擾烶軒睡覺。”
“是。”
這是嚴守成倒黴的一天,很倒黴……
第二天,嚴老爺差點沒氣得背過去,隻見兒子赤條條的和幾個家丁橫七豎八的睡在床上,至於發生了什麼,一看就明白……
他準備的那個催情藥,可是真的沒有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