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於思問我。
    “一隻手，可能是僵屍。”我滿腦子都是那隻手的主人，可能是個難纏的僵屍。
    等我回到於思身旁再轉頭看去，果然一個身影從屍堆裏站了起來。全身赤裸但卻長滿黑色毛發，臉上也全是毛，隻有眼睛瞳孔在手電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絲光芒。
    我道∶“果然是僵屍！”
    “黑屍？不對，感覺不到氣息。”於思不敢肯定∶“黑屍雖然不是最低級，但也是連意識都沒產生的弱雞，不可能夠掩蓋氣息，陰氣應該比周圍強才對。”
    她這麼說也提醒我，這隻從頭黑到腳的黑屍仿佛跟周圍融合一樣，如果閉上眼，一定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我想用靈識，但隻要集中精神，那種尖銳的耳鳴就像直接穿透腦子，刺得腦袋生疼和頭暈。難道我們真的在鬼打牆，看到的是幻覺？
    對麵黑屍動了，開始向我們靠近，高大的身軀每跨一步都比我們走得遠，簡直和跑差不多。本來距離就不遠，轉眼就要到跟前。
    隻能用舌尖血了！
    我沒有猶豫，摘下口罩踹兜裏，對自己舌尖狠狠咬下去。嘴裏頓時充滿血腥味，同時還有火辣辣的疼。
    待黑屍到跟前，我已經溢了一口血，對著它毛黑黑的臉就噴過去。
    我以為鬼打牆會破除，眼前幻境會消失，或者黑屍是真實的，它會被灼傷後退。但我錯了，血噴了黑屍一臉，它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手一伸，長而尖利的黑指甲就要插進我胸膛。
    這個結果我沒料到，舌尖血是人最至陽的精血，隻要是邪物，必定會受到傷害。但這次顛覆了我的認知，短暫時刻沒做出反應。
    好在於思就在我身邊，她的刀立刻砍在黑屍的雙手上，同時抬腿一踹，黑屍被踹開幾步，她自己也後退，身體有點失去平衡。我這才反應過來，拉了她一把。
    思維快速轉動，我們不是鬼打牆，黑屍是真的，但舌尖血對它沒用，其它驅邪物品更沒用。普通的黑屍身體僵硬，關節不能彎曲，不能像人一樣走路。這隻很不簡單，連至陽精血都不管用，難道是新品種？
    思考不了多久，黑屍停住身形，已經重新撲過來。我們腳下是屍體，動作很不靈活，跑肯定跑不過，隻能迎戰。
    我舉起匕首就要劈過去，於思卻更快。她直接將她的刀飛甩過去，刀刃插進黑屍胸膛，接著掏出手槍上膛，瞬間三顆子彈打了出去。
    三聲被消過音的悶響，一顆子彈打在黑屍額頭，一顆在喉嚨，一顆在心髒位置。但是，黑屍的動作依然沒有停。
    它是奔著我來的，直接撲向我，我匕首朝它砍過去，鋒利的刀切開肉，但動作還是沒有停。好像這把專門驅邪的刀也失去了作用，我被它撲倒，手電摔了出去，和它扭鬥起來。
    不止我，於思好像也被什麼東西拽住了，驚呼一聲摔倒，接著是一陣翻滾。
    黑屍不止一個！
    此刻的想法讓我心情沉重，舌尖血沒用，匕首沒用，兜裏的驅邪物品估計也沒用，就算有，也沒時間掏出來。壓在身上的黑屍力氣很大，才掙紮兩下就被它雙手掐住脖子，任我怎麼用匕首刺它都不鬆手。
    “咳咳……”
    一開始還能咳兩聲，隻一會腦袋就充血，絲毫吸不上氣，缺氧的肺部憋得難受。
    難道要命喪於此了嗎？
    匕首刺進黑屍的身軀不見它鬆手，我換了位置，割它的手臂。但不知是我力氣小了還是怎麼，原本很鋒利的匕首竟然割不斷。
    生欲望讓我思維沒有完全混亂，留著最後一絲理智。因為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讓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妖邪鬼物不能靠近我，因為脖子戴有師父送的辟邪玉墜。可眼前黑屍竟然能直接掐住我而不被傷害，我懷疑它不是真的，可能是幻覺！
    這個想法讓我萌生一絲希望，可被掐的感覺太真實了，大腦開始缺氧起來，眼睛模糊得不行。
    很快我隻剩下本能地掙紮，丟了匕首抓住黑屍的手臂想拿開，絲毫未動。
    慌亂中摸到脖子上的小葫蘆，沒有片刻耽擱打開壺嘴，期待它能像收鬼一樣把身上的家夥收進去，但卻失望了。
    黑屍掐住脖子的雙手越收越緊，我眼球爆突，極大的窒息感充斥胸腔，感覺心跳快停了，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驚醒，掐住我的黑屍不見了，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被解放的胸腔劇烈起伏，貪婪地呼吸，脖子十分疼，我忍不住咳嗽起來。
    思維漸漸回歸大腦，緩和過來環顧四周，不止黑屍，連於思也不見了，整個養屍池靜悄悄，除了我沒有任何動靜，那種耳鳴的聲音也消失了。
    難道剛才真的是幻覺？
    心裏一陣慶幸，以為真的要死了，還好是幻覺，不過也太真實了，簡直和真的一樣，讓人後怕。
    好一陣兒，喉嚨才慢慢恢複，我啞著嗓子呼喚於思，沒得到任何回應。
    身體有點脫力，掙紮從屍堆爬起，背後沾了不少屍油，但沒心思講究，尋找起掉落的手電。運氣不算太差，就在不遠處閃著微弱的光芒。
    腳下黑霧太濃，匕首看不見掉在哪，隻能用手去摸。大概是剛經曆生死，此時完全不怕屍體了，活命才最重要，於是按照之前大概掉落匕首的位置仔細摸尋，很快找回了。
    我抹了一把因為咬破舌尖流出嘴角的血，還沒完全凝固，看來失去意識的時間很短，可這麼短的時間，於思去哪兒了？
    這裏屍氣大，我重新掏出口罩戴上，在周邊找了一圈，沒有發現於思，不禁懷疑是不是還在幻境裏。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在呼喚我的名字。
    “黎子陽，你在哪兒？”
    這個聲音在黑暗裏很清晰，很熟悉，是於思！
    我轉身看去，在微弱的電光照耀下，一個身影打著手電慢慢從遠處走了過來。腳步一深一淺，有點艱難，靠近後，終於看清麵貌，正是戴著黑色口罩的於思。
    我欣喜地朝她揮動手電，她發現我後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語氣略帶疑惑∶“黎子陽？”
    我猛地點頭，因為舌頭疼，隻能卷著說話，聲音還有點沙啞∶“於姐，是我！”
    她似乎有些懷疑∶“你怎麼在這裏？”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但仔細一想我也奇怪。之前明明在一起，離得並不遠，怎麼這會兒她好像是從遠處過來的，而且身上很幹淨，沒有摔到屍體裏沾染屍油的痕跡，手上拿著一把銀色手槍，戒備地看著我。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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