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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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畫中人37
帶著滿身的傷,景曉天跌跌撞撞的上了樓,回到家後,他首先進洗手間查看了自己臉上的傷痕,左邊臉部顴骨處的皮膚挫傷了拇指大一塊,斑斑血跡和膿水一直往外滲,周圍的皮膚跟著紅腫起來,手輕輕一碰就疼的厲害。
相比之下,膝蓋的擦傷倒顯得好受一些,至少看上去沒有那麼觸目驚心。
還有肩膀上被盛子凜咬出來的傷口,清晰的疼感一直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景曉天,剛才發生過什麼。
景曉天日子過得很糙,四處翻完了,除了一些派不上用場,以前吃剩下的藥物,連一個創可貼都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瓶醫用酒精,可他因為怕疼又把酒精放回去了。
他忍著疼,把身上髒汙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後,他背上包獨自出門,在黎明前最黑的時刻,去了天和醫院,他知道盛子凜人此時不在天和醫院,但是他還是想要去醫院等著他,他想他總會來上班的。
他一早就發現盛子凜已經把他刪了,他重新發了好友驗證過去,卻沒有任何動靜,他現在又跟以前一樣,沒了盛子凜的一切聯係方式。
他就坐在天和醫院門診排隊的鐵椅子上,因為身體不舒服,周圍也沒人,他坐不住了,就把包放到椅子上當枕頭,身體躺下蜷縮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著。
等到周圍漸漸有了說話聲,他睜開眼睛看到天已經亮了,腳邊坐了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見他醒了關切的問了一句:“小夥子你醒了?可不能在這睡,會著涼的。”
景曉天坐起身來,微笑著回應老奶奶:“等的太久了,就睡了一會,這裏麵有空調不冷,奶奶你來醫院看病?”
“我來給我家老頭拿藥,早一點來不用排隊。”
兩個人剛聊兩句,藥房的醫生上班了,老奶奶忙不迭的起身往藥房趕去,連再見都沒來得及對景曉天說。
景曉天看著奶奶的背影,想著她跟她的老頭感情一定很好,突然間他心裏泛起了難言的酸楚,他是成年人了,也在社會上闖蕩了這些年,他深知有一個知心的愛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以前他不敢奢望這些,可就在前幾天,他已經觸摸到了自己的幸福,但是……
從昨晚到現在,不管是盛子凜咬他,還是被人踹倒在地,他都沒有哭,可現在他突然哽咽起來,在偌大的醫院大廳裏,他控製不住的傷痛泛濫成災,為了不讓人瞧出來,他把頭埋在了曲起的膝蓋裏,手臂把膝蓋連同頭部一起圈了起來,一點窺探的餘地都沒給人留。
他隻能任由眼淚滑落,他不敢聳動肩膀,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希望自己崩潰的情緒能趕緊過去,這麼大的男人還哭,真的有夠丟臉的。
有幾個人從他身邊走過時,都放慢了腳步,景曉天為了讓他們不要過問自己,從包裏摸出耳機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可憐他連耳機孔都沒插,還得裝出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身體跟著節奏晃動著,腳尖也跟著節奏點擊著。
最後再不著痕跡的用衣袖把滿臉的淚痕擦拭幹淨,等情緒徹底平靜下來,才沒事人一樣慢慢抬起了頭,左右看了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耳機頭跑到了口袋外麵,正在一搖一搖的蕩秋千呢。
他瞬間尷尬的把耳機光速收了起來,在心裏祈禱著這一切都沒人注意到。
可是老天偏不遂他的願,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在這幹什麼?”
是季斌,景曉天無奈的回頭看過去,季斌側著身子坐在他身後的椅子上,正看著他。
“我……來複查,怎麼了?”
“你臉怎麼了?”季斌這人眼睛毒辣的很,他好像總能輕易的看出別人有沒有在掩飾些什麼。
“就昨晚喝醉了摔了一跤……”
“你臉上的是挫傷,看上去很嚴重,需要很大的外力介入才能形成這麼嚴重的創傷。”季斌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景曉天的胡扯。
景曉天適時的閉了嘴,看他沉默,季斌等了一會後,說了一句:“我以為我們是兄弟。”
景曉天不得不開口了:“季斌,我昨晚因為……私事跟人起了衝突,我們是兄弟,可這事太糟糕了,也很丟臉,我不想說,你能理解嗎?”
“能,下次記得叫上我,我會把你受的傷都還回去。”季斌說話的時候,眼裏不自覺的露出了駭人的凶光。
景曉天被他的義氣感動到,嘴咧開想笑,可臉部肌肉才移動一點,挫傷的部位就開始鑽心的疼,疼的他抬手虛掩著傷處,嘶嘶的吸著氣。
他沒能看見,這時看著他的季斌眼裏的光更幽暗了,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壓抑不住的狠厲從他周身散發出來,那個踹倒景曉天的家夥隻能自求多福了。
季斌也是來拿藥的,他媽媽最近腿痛,他拿好了藥,景曉天還在大廳裏候著,季斌隱約猜出來他是為了誰而來,這樣一來,他的火氣就更大了,硬拖著景曉天去把臉上的傷處理了才離開。
景曉天一直等到下午下班,也沒等到盛醫生,他又堅持等到晚上,跑到住院部去問了上夜班的醫生,也沒人知道盛醫生會不會來,畢竟他還是院長,這個醫院沒人管得了他。
一無所獲的景曉天默默的回了家,到家了以後,他把網絡上的老同學都問了一遍,最後加到了謝雯的微信。
他請求謝雯幫他打聽一下盛子凜的動向,謝雯直截了當的拒絕了,他就軟磨硬泡的纏著她,說自己隻是想去給盛子凜道歉的,他的態度太誠懇了,謝雯最終還是答應幫他了。
隔了一會,謝雯告訴景曉天,盛子凜這兩天跟穆九熙他們一起參加了一個非公開的賽車比賽,地址在兩百公裏外的山區,路很不好走,前段時間的大暴雨導致了幾處山體滑坡,正好在南都市去往那的路上。
謝雯還告訴景曉天,穆九熙他們經常去那玩車,賽車也是一早就運過去的,而且人家是坐直升機進山的,他現在想去也沒用,車路不通,除非他走著去,或者騎單車也行,到了塌方的地方,就把單車抗在肩上走過去。
誰知道她的一句玩笑話,景曉天卻認真了,對於他來說,與其這樣幹等著,心裏難受,還不如找著人了當麵問個清楚。
他先是跑回父母家,把自己上學時騎過的單車推了出來,再推著單車背上包去了汽車站,坐上了去往山區的大巴,大巴的司機師傅很明確的告訴了車裏的乘客,車隻能到達塌方的位置,後麵去不了。前麵的路也不是很遠,一個多小時後就下車了,大巴上全是附近的村民,他們都走小路離開了。
景曉天真扛著單車,走過了一大截彎彎曲曲的小道,繞過了塌方的位置,再回到公路上,騎著單車向前飛馳著。
他曾經騎著同樣的單車,無數次往返在校園和家的路上,那時候,他奔向的是自己的未來。
現在,他還是騎著它,可他的感覺變了,他感覺到自己是在奔向他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