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藕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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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七演看著戚柳眼底深深的防備,她下意識勾起的手腕是可以一招斃命的起勢,一看就是常年刀尖舔血與人廝殺留下的習慣。徐七演覺得自己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的呼吸停滯住,再一點一點喘息,放開緊攥的手掌,臉色慢慢恢複如常。他扯了扯嘴角,試圖緩和下兩人的劍拔弩張。
徐七演躊躇了一下,心中懊悔,自己方才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驚亂了她。他壓下心頭的慌亂如麻,勾起一抹慣常的笑容:“柳……柳閣主不必對在下如此防備,在下確實第一次與柳閣主相見。”
徐七演的情緒變化太快,實在讓戚柳難以琢磨,她正要開口,徐七演勾唇笑開得更深,這是她見了他後的第一個有了實意的笑容,恍似清風明月,竟叫戚柳一時晃了神。
徐七演心中輕歎口氣,微微低下頭朝戚柳拱了手:“在下徐七演,方才不知禮數,怠慢驚擾了柳閣主,實在是抱歉。得見柳閣主……是在下三生有幸,望閣主對在下方才不遜之行海涵。”
戚柳皺了皺眉,她剛剛陡然而起的憤怒被乍然鬱結在心間,煩躁隨著疑惑的加深愈演愈烈。前世並不曾有什麼梟然堂,這個最大的變數讓她如鯁在喉近十年,現在看到徐七演前後奇怪行徑,他的真實身份更讓她耿耿於懷。戚柳暗自調息,穩了穩心神,心道罷了,有要事未說,現在還不能撕破了臉麵。
戚柳略點了點頭,收斂了自己的敵意:“徐堂主多慮。說到底,徐堂主的真實身份到底如何我並不在意。”她看重的從來都隻是徐七演的梟然堂堂主的身份,隻要他有這個身份,真身到底如何與她無關。梟然堂如今一家獨大了十年,樹大招風,早已經是江湖與官家的眼中釘。如果梟然堂不想要未來被眾家圍剿,勢必要與人結盟共存。釋難閣是梟然堂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選擇,戚柳有足夠的把握讓徐七演信任她,選擇她,同時保護她,“我隻是略微驚訝徐堂主勢力之大之廣。讓徐堂主看了我的臉,本就是我釋難閣的誠意,畢竟是釋難閣有求於人,對我來說,除了徐堂主,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也相信徐堂主是聰明人,不想圖惹是非。”
徐七演微垂了眼眸,明白其言下之意。
“看徐堂主現在的樣子,即使方才心存疑慮,如今也已經打消了吧。”戚柳笑了笑,“原因起始想必堂主也不願多說,我也沒有一探究竟的意思。既然顧慮已去,我們便不必劍拔弩張。”
徐七演神色略有些恍惚,他其實並沒有聽戚柳的話,隻是緊緊盯著麵前的女子的一顰一笑,漸漸將麵前人與記憶裏的一點點重合。他早就知道她很美,原本小時候就很漂亮,長大了合該是更美的。如今站在這裏,更是比他想象中的,比他托人描摹的畫像裏的美上千百萬倍,隻是為什麼卻像沒有了人氣。那舊時的靈動活潑被沉沉的眉眼積壓,抬眼垂眸間鬱愁不散,渾身戾氣,肩臂秀挺消薄,卻分明承起萬千夜色,舉手投足都是難以掙脫的粘稠陰影。
徐七演低頭重新倒上新茶,推給戚柳,低聲:“柳閣主請。”
戚柳與徐七演對視著,她心裏的感覺仍然是難以言喻的奇怪,但還是轉回話頭:“此番我邀徐堂主來京都一是為了那不可多得的劍譜孤本,二麼,自然也是為了與徐堂主,梟然堂結交一番。”說罷她看著徐七演,這種緩和氣氛的場麵話自然不會一人說透,她等著徐七演承她的話。
徐七演溫聲道:“柳閣主所想正與在下不謀而合,梟然堂也正有此意。”
“徐堂主今日似乎精神不濟,怕是旅途遙遠,奔波辛苦。我已經命人準備了上等的房間與湯池,徐堂主稍後可以正經休整一番。如今京城秋色漸濃,正是好時節,徐堂主不妨多住幾日。”戚柳三言兩語帶過徐七演方才的不尋常,徐七演低聲承過話頭。
戚柳起身轉開手邊的暗盒,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匣子:“我近日時運甚佳,得了一副萬金難求的上好劍譜,我並不擅此道,私藏也是浪費。傳聞徐堂主精於劍術,想來做此薄禮,徐堂主應該是有興趣看一看的。”
“多謝柳閣主。”徐七演應了一聲,又抬頭笑著看了戚柳一眼,“閣主拿出手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戚柳挑眉笑了笑,不置可否。
徐七演接過劍譜,戚柳的指尖從他的手掌間劃過,一股瑟瑟寒意由指間直入她心肺。戚柳猛的向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指尖,恐懼感還是其他的什麼,想螞蟻一樣爬上她的全身。戚柳複抬頭看向徐七演,他正低頭細細閱著劍譜,仿佛並無所覺。
這個人……這個人,他的手掌間平滑光潔至極,竟像個從未習過武的人。
饒是戚柳,再三注意保養,使用削骨湯化去傷疤,手間還是落了些薄繭。這隻能說明,這個人的內力洶湧磅礴已經到了能夠隔物殺人,完全無須動手的地步,而且這種境界少說也有了六七年光景。
這一個小小的細節給戚柳敲了一記警鍾,她本來略有些鬆懈的神經重新繃緊。
徐七演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手裏的劍譜,良久,他抬起頭,唇角綻出一抹奇異的笑來:“看來我真是小小瞧了閣主,八年前被我親自手刃的劍客蒼如,閣主如今竟能將他失傳已久的祖傳劍譜贈與我,而且還是真跡——連我這個殺人凶手都沒有找到的真跡。”
戚柳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徐七演的聲音怎麼聽來都像隔了層霧,聽不真切。
“這一份大禮,徐堂主覺得我們釋難閣的誠意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