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冤家上門撿身體
    到了杏林城的外圍，夏天的腳步就停頓了，不說青圖是塊寶地，那也是眾多人維護的根源之地，整個峰界，不管是邊緣的炙火地還是作為青圖心髒的冰原都是不適宜居住的，青圖孕育了整個峰界的人才，更別說青圖最核心的杏林城，那大片的杏林都已經枯萎了，夏天不自覺的進入林中。
    這是怎麼了？
    怎麼就出了問題，夏天停在那間小小的木屋前，屋簷下，夏天常坐在那裏，看風聽雨，身後就是一一。
    土地儲存的能量是固定，抽走了，補都不知道怎麼補充。而杏林幾乎出產整個峰界最好的藥材，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麼杏林封城了，這篇土地撐不下去了。
    “你做了什麼？”夏天沒有質問的意思，隻是這位醫神作為這片土地的掌控者，他得負責任。
    醫神回答：“為療傷，傷了地脈，我要救活這裏。”
    “難。”夏天掰下一枝幹枯的樹丫。
    “我不要別的，隻要這片杏林活著，就夠了。”醫神和夏天的距離極遠，他說：“不用管其他的，我要這杏林活過來，最短的時間內，所以我要找到農神——夏天。”一一有自己很多的顧慮，他不信任眼前的上位執法者，那位執法者也對他會有所保留。
    以杏林城核心，往外延展，甚至已經危及到他小姨的玫瑰城了，這麼大片的土地，就是隻要複蘇其中的一部分，也太難了，夏天也隻能說：“你自己找他去，我給你地址。”事後就遁走，能躲則躲，躲不過再說。
    “感謝你。”
    “你最好想想你做了什麼？毀掉青圖的責任，你我都承擔不起。”夏天掐掐自己的眉心，他講得是不是太不留情麵了。不過他得走了，他之後還要再過來一趟，把一一的身體給還來，一一馬甲都已經丟了，夏天趕盡數落數落自己，他的馬甲還在不在，保住了就暫且安全，他得罪的人可不少。
    “請等等，上位執法者，你是鄧林氏吧。”
    “是我。”夏天的身份本就不是秘密，更何況這位的地位也不低，他還領了戰神的神職，夏天覺得自己可以直接去問自己的小姨，他小姨對他向來好。
    “農神出生在你的屬地，與我個麵子，將他送給我吧。”
    “他不是我的屬神。”眾所周知，鄧林雨對炙火地幾乎是霸權控製的，那是他說一不二的場子，而出生在炙火地的神明，不多，就三個，夏天就占了其中之一，另外兩位神明與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都是盡量躲他，夏天沒有故意遷怒炙火地，有時候就是忍不住而已。夏天扯上一句：“他畢竟出生在炙火地，炙火地雖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他願意住著怎麼了，我身為雨神向來不需要什麼屬神，再見。”
    “稍等——”
    夏天可是迫不及待的走，他們畢竟親密，真被看出什麼，他有嘴說不清。“何事？”夏天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不耐煩。
    “你這大氅，是衣神製作的嗎？”
    “不是，恩師所賜。”問這個作甚，夏天隨意應答一句。
    “那頭冠呢？”
    “雪神作品。”這沒什麼不能說，他老師的好幾個馬甲也名聲在外，雪神出生冰原，是眾多神明中最神秘的之一。其實說著神明有一百零八位，真正的神名有超過三百個，不少人擁有兩個以上的神名，隻是他們名聲不顯，也不會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
    “那發冠可否轉賣於我。”
    “不能。”
    “那佩環呢？”
    “密友相送。”夏天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這問的什麼狗屁問題。
    醫神似乎是糾結了一瞬，他說：“叨擾了，便不送您了。”
    夏天鬆口氣，回去前哨，快把一一的身體拖出來還了，趕盡下小世界去躲躲。然而夏天踏進自己的前哨豪華包間以後，發現他需要給一一的本體洗個澡。
    我的天哪，我剛剛就說曆代的獸神就沒有是人，我在峰界談了那麼久一個男朋友，他喵的不是人，是隻大黃黑老虎。
    那老虎的皮毛細膩光滑，一手摸上去後一點不想撒手，夏天倒是讓自己忍著別去薅毛，但原先被扔進他前哨包間的是個人，不占地方，夏天把他往角落裏一塞，半點不妨礙自己的東西亂得遺世獨立，但一一膨脹了。
    占了他這個包間的大半地方，他矮桌上沒洗紅油鍋潑了那老虎一身，剛剛他隨手扔進去的可樂，已經黏黏糊糊的糊了老虎身上一大塊的毛，還有零零碎碎的，那一身油光水亮的毛已經沒法看了，要直接把這個身體去還給一一，夏天的臉都要找不回來了。
    借由前哨位跳板，直接回到自己的小綠洲，夏天把大老虎往自己的水潭旁邊一灘，好大隻，慢慢洗。他回去自己的小樓，先把自己的衣服換了，這個衣服不能髒。每屆的審查會議，他老師的那輩人從來一個人都不參與，但他老師每年都會給他送點東西，上次送來的襴衫和飛魚服，夏天都沒穿過幾回。
    所以醫神到這裏的時候，看到大汗衫加大褲衩的夏天，赤著腳在刷毛，給他刷毛，這個綠洲其實小得很，一眼能望到底的那種，醫神看的清清楚楚，這種感覺無異是他的伴侶再給他舔毛，有點羞恥。
    不行，耳朵都紅了，太羞了。
    夏天一腳踢上木桶，踩上皂角換了一腳，最後就是捧著自己紅了的腳趾嗷嗷叫。醫神剛想過去，就被彈飛出去好遠。
    夏天猛地轉頭，他這裏沒誰會來啊？那幾個屬神哪來的本事跳過斷界，斷界真不是那麼好過的。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沙堆裏麵冒出來一個腦袋，再吐出一口沙子。
    你來做甚！夏天也沒想到會來的那麼快。
    “別碰牆，你等等，等我開門。”這裏的屏障代表了他這整個師門的最高水平，再讓一一撞幾回，怕是要把人撞傻了，看上去本來就沒有多聰明。“好久不見。”夏天把禪迎進來，他拽拽自己已經半濕的衣物，他跳腳一般的彈起，他說：“我去換衣服，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夏天回去自己的小樓以後，快速扒了一身盤領襴衫穿上，這衣服正式的過分，但也是什麼場合都適合穿，出了眼下的那個場合。那襴衫是藍墨色的，襯得夏天極白，也沒有龐雜的裝飾，簡單板正。
    夏天走出小樓後，那地上皆是水漬，夏天穿著這樣的衣服倒有點下不了腳，他應該穿那一身飛魚服的，那飛魚服是正紅色的，繡的一個花團錦簇，熱熱烈烈。
    夏天尷尬的看著一一，他說：“我是農神夏天。”
    “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你就住在這裏。”一一的語氣很低沉，他看這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綠洲說，他問：“你過得好嗎？”
    夏天看看水潭旁邊還濕著毛的大老虎，你就不能自覺一點把自己的身體收回去嗎？這不是公開處刑嗎？夏天走神一會後應答：“還好，都好。”
    “這裏狹小，你沒有近身伺候的人，你作為農神，該有兩位數的屬神，你下小世界難道是為了……”
    夏天匆忙打斷他說：“不是，不是，我過的可好了。我下小世界就是閑的，真的。”
    “你說謊，你缺錢？”
    夏天的臉一下子就垮了，知道就完了，說這麼清楚作甚。他板著臉，沒好氣的說：“來吧，進樓來。”
    下樓兩層，上層是他的居室，不進外人，隨他怎麼堆放衣被靠枕；樓下待客，這裏不會有什麼外人，也就沒怎麼布置，倒顯得寂寥了。夏天在忙活了一陣後說：“沒有茶葉，就一些蜜水，你別嫌棄。”
    “你過得不好。”一一再次強調。
    夏天也想過被禪伺候的四體不勤的日子，可惜不能啊，說他窮吧，不窮啊，他老師送他的東西哪一個不好，但那些不能賣，也賣不出去，他缺現錢啊，他可能去大街買個炊餅都要合計合計。
    看夏天不回答，一一說：“我去小世界遇到些波折，丟了自己的本體。”
    誒呦，忘了個事，忘記在審查會議上說要那些輔助者一定帶上模擬身體下小世界了，事後發個通知，問題應該不大。“我也是運氣好，本來還沒有什麼辦法的，但神主下派執法者摧毀違規小世界，那個小世界也是其中之一，我看那個小世界慌神了，搶了你的身體就跑。”夏天說得眉開眼笑的，頗有一種撿便宜的快意。
    “你怎麼在幫我梳洗？”這事情私密，惹得一一想把夏天銜回家，但杏林城那個樣子，帶回家肯定是不行的。
    夏天不好意思說：“就是不小心，不小心弄髒了你的毛，你的毛摸起來真舒服。”夏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來這麼一句。
    一一偏頭，他們都陷入沉默，夏天把話題扯向一個不對勁的方向，這是把話題聊死了。
    夏天連忙新找了話題：“我知道，還有杏林城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來找我也是為了那事情吧。”
    一一的臉色一冷：“不，我來就是為了找你，杏林城我自己想辦法，你不用擔心。”但杏林城的事情是真的棘手。
    “你哪來辦法。”夏天說：“我就是能調動地脈的力量……可青圖隻有這麼大，拆東西補西牆不行啊。間隔著斷界，我也沒本事把冰原的力量引導下去，炙火地又是這副德行，你等我想想啊。”夏天怨念的想著枯萎的杏林，他想吃杏子了。
    一一歎氣說：“別想了，我有辦法的。”
    夏天表現的執拗，他說：“我幫你想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還是有辦法的。”他反複說著辦法，突然就是靈光一現一般，他說：“我想到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