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假期快要接近尾聲，忙著小店開張設計和各種店內標識和商品標簽定價搏鬥的林世，突然想起來，從上一次福利院回來，好一陣子沒有在白天看到白苒待在家裏了，總是一早起來，桌上就備好了一人份的早餐，沙發上的小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才十八歲，是不是要開學了？回家做暑假作業去了？不對十八歲是高考結束？林世懊喪的拍拍自己腦袋，他自己被學校開除就算了，把校曆常識都忘到了腦後，催著讓身無分文的孩子去街上找工作？瘋了嗎？他日夜沒命的工作，難道是找到了一家黑心工廠不成？林世越想越後怕，這天早早的做完計劃的任務，還隻有晚上7點，天也不暗，便在餐廳對著電腦給各種商品定價和完善收銀軟件，一邊等著小家夥回家。
    過了九點熬十點，林世一開始還全情工作，到後來擔心的情緒占了上風，困得不行，隻好掃雷振奮一下情緒，又過了半小時差不多是他要上樓休息的時間，白苒終於背這個不知是哪裏淘回來的帆布包悄悄的回來了，赫然見到角落裏被屏幕照出一張慘白的臉的林世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平複了一下情緒，乖巧的喚了一聲：“小世哥呀。大晚上的不開個燈看電腦對眼睛不好。”他開了燈，發現桌子上有菜沒吃，趕忙收拾了。
    “小苒。”林世站在他身後想要說句話，立馬被白苒掐了話頭——“小世哥，等我一下，我要把桌子理了，哎呀，碗也得洗一洗，不然放到明天會長蟲。”
    他抹完桌子，開始掃地，掃地完了拎了拖把出來。
    “等等等，小苒，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最近的地幹淨的我老打滑，敢情您拖的這麼勤快的？”
    “地板幹淨有什麼不好的，是你拖鞋該換了吧。”白苒忍不住頂撞了一句。
    林世剛開時錯愕，旋而哈哈哈的笑起來：“小苒，如果一個線球繞啊饒達打了一個很複雜很複雜的結，你知道怎麼解開他的方法最快嗎？”
    吃軟不吃硬的小苒自然仰起頭，疑惑的轉了轉腦袋，不知道這個林小哥又在唱哪一出，未料下一秒，雙腳騰空，竟然被林世連人帶拖把的抱了起來，一個恍惚就被按到了沙發上，拖把自然的被沒收了。
    “坐。”
    “我累了。”白苒好像一隻小動物一樣天然的從環境時局之中，感受到危險，慌慌的要逃開，又被按回去，幾次激烈的逃脫未果，眼裏彌漫起霧氣。
    這下輪到吃軟不吃硬的林世吃癟了：“我又沒欺負你，你哭什麼。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左衝右突前閃後退的很可疑知不知道。”
    白苒冷哼一聲：“林世，什麼繩子打不打結，地板拖的太幹淨也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欺侮你才對。你不放開我，我就回去睡覺了，大半夜的。”
    林世麵上冷靜，底下卻驚奇起來，這小子剛來的時候乖模乖樣的，現在活脫是一個寶啊，讓人忍不住心癢癢的還想多逗弄幾下，比家裏薩姍摔鍋砸碗哭鼻子有意思的多。眼見者白苒雪白的俏臉上，鼻子眼睛紅了一塊去，趕緊換了策略：“你睡嘛，反正現在你就在沙發上，你睡哪兒去，別哭啊。”
    “我問你——誒，我都把要問什麼給忘了——對了，我問你，這幾天——”林世一邊說，白苒像個孩子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林世就把他的兩個手掰開，一字一句的問他，“我問你——這幾天——從——早--到--晚--的--去--哪--裏了？是不是給--黑--心--廠--家--忽悠了？”
    說完，瞅著眼淚刷的從白苒眼框框裏下來了：“你要趕我走。我不走。”
    林世這才想起來關於找到工作就要白苒離開的約定，不禁汗顏三尺，口風一鬆（多年以後他想想這大概是白苒給他下的一個圈套）：“誰和你說那茬了？”他算是看出點門到了，別人要麼演黑要不演白，白苒倒好，黑的不行，白的唱，白的唱一會，分分鍾翻黑的，簡直是黑白棋的最佳寫照。
    果然他一說完這句話，原先生無可戀挺屍狀的白苒就一咕嚕起來：“對嘛，我就知道林世個疼我，我在附近超市找了份工作……但是你說找到工作就要我走，我想索性不能給你看見，就跟店長說多安排我些班次，從早上到晚上都排滿了，又可以增長經驗攢點錢，還可以和你的作息錯開不被你盤查，兩全其美！”
    “你是笨嗎？如果暫時找不到房子，稍微住一下倒也沒什麼……剛才的事情我還得考慮一下。”聽完證詞，林世立馬坐地起價，嚇得白苒一個噤聲生怕長期飯票的美夢要泡湯，軟下來抓著林世的胳膊搖啊搖啊，也許是剛才鬧的太厲害，他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
    “眼睛酸？”
    “嗯，有點困，……地還沒拖呢。”白苒掙紮著要下地把田螺姑娘未盡的事業完成了，卻被林世一把拖回來。
    林世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你呀，這幾天一定沒有好好休息吧，早點睡吧，我去給你拿熱毛巾過來先擦把臉。”
    等林世握了把熱毛巾回來，白苒已經和著衣服裹在被子裏睡著了，靠墊當做枕頭直接抱在懷裏，不知夢到了什麼，舒服的在抱枕上蹭了蹭。
    林世歎了口氣，老媽子一般給他抹了臉，捏著鼻子脫了鞋，完了再把整個人舒展了蓋上被子。
    正待離開，少年抓住了他的胳膊，喃喃說了一句“小世哥，不要走。”，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又放開了，白苒轉了身背朝著他又睡去了，原來隻是少年人的囈語罷了，可是林世望著白苒的目光又深沉了幾分，這個少年還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呢。
    對了，明天得早些起來，問了他們店長的電話，給他請個假吧，苦肉計施的卻是讓人有點心疼，順便問問他上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