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錦鯉知道，妖怪心好有什麼用，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不怕妖怪，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戲文裏的白公子那樣明辨是非，隻要此生遇到不良人，就算是本事非凡的妖，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就像沈鏡安。
    他露出個嘲諷的笑，嘲諷這世人心胸狹隘，眼界短淺，也嘲笑戲文裏的妖怪，做什麼不好，偏學人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和妖在一起，從來都不是正道。
    京都的戲文倒是越來越精彩了，思南山聽到最後，待到那花旦唱罷，盈盈行禮時，思南山讚賞的鼓起了掌。
    豐神俊朗的公子在哪兒都招人的很，那花旦輕輕一瞥，含羞帶怯，給了思南山一個笑，就邁著戲步嫋嫋的下去了。
    紅粉鉛華下，也是絕代風華。
    思南山心大，絲毫不覺得那花旦是在向他示好，還傻乎乎道：“這花旦唱的真好，就像真的牡丹仙子一樣。”
    錦鯉冷嘲熱諷，“你要給他機會，他也會像牡丹仙子一樣。”
    思南山不懂他什麼意思，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側目，“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那怪嚇人的。
    思南山膽怯，離錦鯉近一些，“我不想娶妻。”
    他的心裏藏著人，錦鯉知道，於是淡淡道：“既然不想娶妻，就不要招惹別人。”
    思南山很冤枉，他從來沒有招惹別人，都是那些姑娘動了念想，往他身上丟帕子香囊。
    這也是他的錯嗎？
    接下來的戲，是個賣油翁的故事，錦鯉不感興趣，問思南山，“還看嗎？”
    賣油翁的扮相實在是太難看了，思南山興致缺缺，“不看了。”
    既然不看，那就走唄。
    就在轉身的刹那，錦鯉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又扭過頭去看台上。
    原來戲台上又出現了個新的角色，富家老爺。
    那老爺狹長的狐狸眼被油彩重重塗抹，他甩著袖子，踏著和普通人無二樣的戲步，緩緩出場了。
    那老爺似乎感覺到了錦鯉的注視，一個定身，斜斜的瞪了過來，眼珠兒一翻，露出駭人的眼白。
    台下的看客好像察覺不出他的異樣，還鼓起了掌，叫起了好。
    白眼翻的確實好！
    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錦鯉掃視一圈，發現那些看客眼神癡迷呆愣，都被幻術迷了眼。
    不妥，得走。
    說溜就溜！
    然而……
    溜不動了！
    錦鯉無奈，一轉身，思南山果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露出癡迷呆傻的眼神。
    得，千防萬防，防不住他又中招了。
    錦鯉眉頭緊皺，一指點在了思南山的靈台，清明的靈氣掃去了遮擋他靈台的白霧，思南山頓時醒悟，他疑惑的問錦鯉，“為何你又瞪我？”
    這是個好問題。
    特別容易招打。
    錦鯉又狠狠瞥了他一眼，將他拉出了戲台子，“待會再說。”
    那就是先跑為上。
    思南山非常了解錦鯉的作風，能逃命的時候就不要說話。
    等到他們遠離戲台子之後，錦鯉才放慢了腳步，他回頭又看兩眼，台上那富家老爺有那麼多仇恨對象，自然顧不得他們兩個，他們安全了。
    思南山也跟著錦鯉回頭，驚恐的看到台上戲子的身後都有一個紙人飄蕩著，陰惻惻的，好不嚇人。
    他身上的汗毛立馬豎了起來，“那是什麼？”
    錦鯉頭也不回，“你猜。”
    他不想猜，害怕。
    見鬼見多的思南山可謂經驗豐富，他緊張的咽了咽唾沫，“為什麼這裏會有那玩意兒！”
    錦鯉冷笑，大概那戲台子唱的牡丹仙子惹怒了某個睚眥必報的傀，他家主子被凡人所迫，現了鬼相，痛不欲生時，而某些不知死活的人正好觸到了他的逆鱗，唱什麼不好，偏要唱人和妖相親相愛夫唱婦隨的好戲，這不是把自己送上門被虐麼。
    思南山道：“會死人嗎？”
    誰知道呢。
    錦鯉不想管那麻煩事，“生死有命。”
    就算死了，也是償還前世的因果。
    思南山有些不忍心，“好多人呢。”
    若是都被鬼害了，也很可憐，畢竟裏麵還有幾個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