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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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辰將聞臨江毫不留麵的拽上自己的破吉普,聞臨江也自知理虧,直到坐上副駕還一臉配著笑,隻是當他再次正視黎辰嘴角的烏青時,笑容卻沒有那麼好看。黎辰也不去看旁邊的那位,隻是在係上安全帶前把身上的警服外套脫了下來扔到了聞臨江麵前,聞臨江也找台階下,本來還是感歎這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隻是黎辰淺藍色襯衫上麵殷紅的血,是新染的痕跡,讓一向伶牙俐齒的聞臨江一瞬間說話都笨拙起來,
    “你,,你跟盛朝的人動手了?”
    “這不廢話嗎,不動手怎麼救你們出來的,不過他們還真是不怕死,掄著刀子就往人身上砍,爺這帥臉差點毀容。”
    說這話時,黎辰看向聞臨江,讓他感到驚異,聞臨江的長相格外驚豔溫雅,也素來喜笑,便更讓人覺得清俊可親,隻是如今那雙有神帶笑的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染著血的手臂,似是哀傷又似是憐惜,手想要觸碰卻不敢觸碰的模樣,就像是自己這帶血口子的手臂像是什麼珍貴瓷器一般。
    這個眼神可是把黎辰嚇了一跳,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咋說變臉就變臉?
    車內很小的空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十厘米,近到兩人的呼吸聲都無限放大,黎辰本想開車含糊過去。
    隻是如今聞臨江那雙向來明媚驚豔的眼,此刻就隻有滿滿的委屈,他突然感覺心裏的某一處正在滿滿塌陷,他向來是對自己傷的不在意的人,如今倒卻是,怎麼也含糊不過去了。
    “你,,你不用緊張,這些都是小傷,影響不了什麼的,聞教授你把我太寶貝了,你以前可不這樣的昂。”
    黎辰或許都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的柔軟語氣。黎辰能感覺到似乎從看見他血衣的那一刻,聞臨江的情緒就明顯的不是很高漲。
    黎辰開始緊張了,聞臨江這樣像個孩子一樣的鬧脾氣還是第一次,莫非是因為在那間地下室被關著受到驚嚇了?
    有這一想法的黎辰趕緊伸手去探聞臨江額頭溫度,他真的不是鬧著玩的,自從他做了人民公仆,他就將周圍人全都看成了無任何抵抗力者,更何況聞臨江也算是個受害者,自然會更加緊張他。
    隻是聞臨江卻避過了他的手,倚著胳膊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幽幽的開口,
    “哦?我以前是怎樣的?冷漠無情?”
    黎辰現在真的是草木皆兵,心歎完了完了,這廝肯定是被剛才的陣仗嚇到了,隻是這主現在咋還哄不好了呢,自己今天經曆了各種打擊,不該是被安慰的那一個嗎?怎麼反倒是他委屈了?
    而且他記得以前大院裏無論是誰想帶聞臨江玩都被拒之門外,他們才不該接近他的,可不是冷漠至極的小冰山嗎?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隻能憨憨的一笑,
    “怎麼會,隻不過聞教授當年是多麼清冷的人兒啊,如今對我如此關懷實在是讓在下不敢當了。”
    本是句玩笑之詞,逗人開心的,隻是卻沒得到黎辰想要的效果,聞臨江反倒開始正視他的眼睛,眼神更是深邃莫測,
    “以前的那樣再也不會了。”
    以前那樣?這話讓黎辰徹底沉默了,乖乖,自己就是隨口一說,這廝不會真較真了吧。
    聞臨江這是怎麼了,被凍了幾個小時,連智商都被凍住了?這不是以前那個事事寵辱不驚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聞臨江!說,把真的聞臨江放哪了!可黎辰不知怎麼的,可能是自己年紀大了心格外軟,竟然對眼前突然改變的聞臨江,再也無法疾言厲色,黎辰當粗狂大漢慣了,竟然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聞臨江看著他緊張到抓頭發的模樣,本來嚴肅僵硬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卻彎起了一絲弧度,突然笑的花枝亂顫,分外愉悅。
    “好了好了,嚇唬嚇唬你,我就演一下戲,你還真當真?快開車吧。”
    靠!這廝是演的,戲咋這麼多。
    經曆一番心驚膽戰後發現自己被聞臨江那金馬獎的演技欺騙,黎辰的心髒差點沒跳出來,最終還是忍著將對方掐死的衝動將聞臨江安全配送到了醫院,接受基本的身體檢查。
    隻是臨走時,聞臨江卻抓住他手臂不放,硬是要再做一次傷口消毒,經過車上聞臨江那高超的演技一鬧,黎辰現在可是再也不信他了,隻是我們的聞教授向來舌燦蓮花,竟然讓黎辰鬼迷心竅的給傷口消了消毒。
    代黎辰確定了聞臨江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害後,才將一路上懸著的心放下,在聞臨江的陪送下走進了電梯間。
    隻是他沒看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站在電梯外的聞臨江一直溫柔微笑的嘴角立刻喪失了一切笑容。安靜的,像是個嚴肅的雕塑。
    再回到車上,黎辰坐在駕駛室裏眉頭緊皺,心情不知怎麼總是悶悶的,這種心情自聞臨江回國他們見麵的第一天便隱約存在,直到今日見到他被困在裏麵,那種壓抑的感覺一直縈繞著他。擔心人的安全是一部分,帶給他壓抑的另一部分,是聞臨江本人。
    他們當年的初見,還是十年前,聞臨江作為聞家孫子第一次被領進大院,那時,那個清冷,安靜,陰鬱的白衣少年懂事而乖巧,他不喜歡跟黎辰這些上房揭瓦的皮猴子們一起玩,隻是安靜的看著書。
    學校裏,一般安靜的好學生格外受人欺負,聞臨江正是被針對的好學生之一,隻是後來學校裏發生的一係列事,讓本就敏感多疑的黎辰發現了疑端,那些明裏暗裏嘲笑針對聞臨江的學生,竟然一個個因為各種汙點被學校處分,開除。
    發現了這一現象之後,黎辰才真正感覺到這個少年的可怕,開始對他避之不及,可又無人可以傾訴,隻得躲著不惹這位直到兩人考了大學各奔東西。
    隻是十年過去,那個曾經清冷怪異的白衣少年,如今卻對人謙和,仿佛是如玉公子般的寬和大度,讓黎辰都不禁懷疑,聞臨江不會是精神分裂。
    尤其是今天聞臨江和沈澤林被關起來時,別人似乎能夠相信他們是一不小心步入了圈套,隻是讓黎辰看來,卻半信半疑,向來心思縝密的聞臨江,會看不出來圈套?還有聞臨江對他的態度,還有他今天看他的眼神,,,就算是聞臨江演給他看的,但是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神態,他看到的時候還是不免心軟了。
    一想到這,本就被各種繁雜的事壓著精神,如今更是神經疼痛。
    盛懷景的皮鞋踏在滿是汙泥髒水的小巷裏,頭頂上掛衣服的繩子還在往下滴著水,這裏是海城的北區,如人所見,在繁華異常的大都市中,這是格格不入的貧民窟,就如同一張華麗的臉上有個不大卻異常顯眼的傷疤,傷口早已成痂,隱晦卻又人盡皆知的藏起整個城市的哀傷。
    自從昨日疑似器官販賣案發生,他就開始和黎辰兵分兩路,查了那段路況的一個月的監控,如今順藤摸瓜,查到那個小電驢常出入的北區,不過北區可謂是讓海城所有警方頭疼的地方,畢竟這裏不止是貧民窟,有貧窮的地方就有犯罪發生,即使是如今監控設備如此發達,到北區這裏就如同是個迷霧屏障,海城小到小偷小摸,大到強奸殺人,到了這裏就如同進了迷宮,可是當地無論是正式肅清多少次,到了最後都不了了之,讓上頭著實頭疼的很。
    盛懷景一身幹淨整齊的著裝頂著奶油小生的臉,在連空氣都伴著地溝油味道的小巷難免燙人的眼。
    小巷兩旁有很多敞開的大門,都是過去時的老建築,走過一節掉漆的黑色木門,有個搖扇的中年女人,一身紮眼又有些掉色的粉色裙子,腳上瞪著一雙拖鞋,敲著二郎腿用警惕著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衣著筆挺的年輕人。
    盛懷景給女人雙手遞上一張照片,上麵是個騎電車的身影,女人是北區這個魔窟裏最常見的住民,她們靠迎來送往的男人為生,做著被外麵的光鮮亮麗的人們看不起瞧不上的行當,警界們給這些或是可憐或是無奈的女人們取了個稍顯尊重的代號,樓鳳。
    北區的樓鳳們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眼前這個與盛懷景對視的女人不過四十幾歲的光景,臉上的豔妝卻遮不住皺紋裏藏著的憂愁,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裏的警惕盛懷景也是能讀懂的,她明白他是不速之客,也明白他的身份,便極不願意開口。
    女人身後屋裏有個年輕女人走出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年輕女人端著水盆子出來,見有生人,略微局促了些,瞥了瞥一旁的照片,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女人,坐著的女人悶聲不發,站著的女人亦閉口不言。盛懷景看著猶如默劇般的兩人,知曉她們知道些什麼,但卻不願說,便遞了張名片,
    “如果兩位有什麼發現,麻煩通知我們。”
    未做什麼停留,轉身走了
    坐著的女人看了看走遠的盛懷景,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還年輕,隻要你還在這個魔窟,如果你說了,不僅他不能活著走出去,連你,也會不知道怎麼消失。”
    年輕女人欲言又止,點了點頭,回了房,在這裏生活的女人,半數已經在泥潭裏掙紮了半生,也無力再掙紮,隻有自己摸索著岸邊的石頭,緊緊抓著底層生存的規則不放,才能被防止被這魔窟,被這魔都徹底拋棄。
    月上柳梢,窗口吹來席席晚風,醫院的貴賓病房,聞臨江卻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表情木訥,不知在思索什麼。一位衣著繁瑣的老人推門進入,是聞臨江的管家。管家往桌子上放了一壺茶,又為衣著單薄的聞臨江披上衣服,
    “教授今天,似乎情緒不是很高漲。”
    聞臨江隻是回頭看了看他,並未出聲,為他服務這麼長時間,管家確實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位向來溫和絮絮的教授這麼不自控,甚至說是低落。
    “發生什麼事了?興許我可以替先生排解。”
    聞臨江卻搖了搖頭,“誰都排解不了,我本該是,溫和的聞臨江,隻是我看到他身上被打傷,我就控製不住。”
    管家聽了這話愣住了,剛想說些什麼。
    聞臨江幽幽的開口,似是自言自語
    “我又讓他受傷了,我何時才能護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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