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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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落下帷幕,大家都累的半死不活,當晚客居裏哀嚎一片。
方海川來淩術這裏討藥,他的拳頭都快要腫成醬豬蹄子了。
淩術在給季七北的手腕抹藥膏,鐐銬堅硬粗糙,拉拉扯扯那麼久,季七北的手腕磨破了一層皮,血淋淋的。
“我就說你是小紙人,皮都這麼薄。”方海川坐在一旁等著。
季七北問:“符歎怎麼樣了?”考核結束後是方海川背他回去的。
“有個老頭兒來看他了,應該是他師父吧。”方海川不認識上善長老,形容了一下樣貌,評價道:“感覺是個世外高人。”
“天行閣內的都是世外高人。”淩術包紮好,轉過來給方海川擦藥,“到你了。”
方海川馬上乖乖伸手,“對了,藥分我一點,我拿去給鍾離裴那小子,他一個少爺養尊處優的,估計皮也磨得和季七北差不多,我拿去給他。”
“你們關係這麼好了?”淩術故作驚訝道。
方海川驕傲地揚起下巴:“那是,都是在地上滾過的交情。”
“……”
季七北想起了救他一命的侯尋宿,拿起藥瓶道:“我也去送藥吧,順便去道個謝。”
淩術允了:“早點回來。”
季七北出門後,方海川問:“你知道他要去謝誰麼?”
“總歸是對他有恩情的人,如果今天不好好道謝,他晚上會睡不著。”淩術太了解季七北了。
方海川想了下,“難道不該先謝謝我麼?”
“……”
季七北找到了侯尋宿的住處,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侯尋宿剛沐浴更衣完畢,身上帶著氤氳的水汽,看到季七北,不知該作何表情:“何事?”
“謝謝你救了我。”季七北雙手捧著藥瓶舉過頭頂,“這個擦手腕上就不疼了。”
侯尋宿收了藥瓶,帶著審視的目光將他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再次難以置信這貨居然是個讚天。
“怎麼了?”季七北看他眉頭擰得很深。
“沒什麼,你快點回去吧。”侯尋宿準備關門。
季七北一手撐住門板,忙道:“等下。”
侯尋宿隻好停下關門的動作。
“國師是讚天,你小心點。”季七北一本正經地提醒他。
侯尋宿差點笑出來,一個讚天提醒戰隱提防另一個讚天,這是要怎樣?
“我見到他繞道走就是。”侯尋宿身為戰隱的氣息已經被顏笑壓下去來,沒那麼容易察覺到。
“一定要不要被他發現了。”
“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侯尋宿成功關門,掂了下藥瓶,心情不錯的樣子。
季七北又繞路去了符歎的院子,上善長老正在給他施針。
“上善長老!”季七北在門口愣了會兒,慌慌張張地行禮。
上善對他招招手,讓他過來,季七北走過去,挨了一記摸頭。
符歎聽到季七北的聲音,睜眼看他:“季七北?”
“符歎,你怎麼樣?”季七北歉疚道:“我沒有顧及到你身體還沒痊愈,又是施法又是淋水,害你病了。”
“很快就會好的,師父的醫術很高明。”
“上善長老是你師父?”
“嗯。”
季七北看著不苟言笑的上善,有些拘謹:“對、對不起,符歎是因為我出的餿主意……”
上善都看到了,所以他並沒有責備季七北的意思,搖搖頭,豎起食指在唇邊,示意季七北噤聲。
季七北立馬捂住嘴,眨巴著眼看著上善起針。
周圍一安靜下來,符歎就睡著了。
上善擦拭針具,放回盒子裏,帶著季七北輕手輕腳離開了屋子。
“長老,符歎什麼時候能好?”季七北小心翼翼地問。
上善比了個三。
要三天啊……季七北低下頭,持續內疚。
上善拍拍季七北的頭頂,讓他抬頭,手指在空中寫了一行字,帶著赤紅色的流光——
三個時辰,不必擔心。
季七北眼睛亮起來:“太好了!”
上善欣慰地頜首,符歎終於有朋友了。
“那我明天再來,長老再見。”季七北揮了揮手,轉身往回奔。
上善有些落寞,本來還想留他吃個飯的。
季七北在天黑之前趕了回去,淩術正在喂禍鬥吃飯。
熊熊火焰盡數被吞,禍鬥吃飽撒歡奔了一圈。
“淩叔。”季七北在他身前站定,“我回來了。”
“嗯。”淩術站起身,看著跑得氣喘籲籲的季七北,眼底載滿了笑意,“跑這麼急做什麼?”
“能早點回來。”
早點回來,見到你。
“今天見著霍連了?”
“嗯。”季七北的表情垮了下來,“國師真的是讚天麼?跟淩叔你一點都不一樣。”
“千人千麵,一模一樣那是人俑。”
季七北撅嘴道:“我不喜歡他。”
“誰要你喜歡了,他受百姓愛戴就夠了。”淩術揉揉季七北的頭發,“人不是為了討他人喜歡而生下來的。”
季七北歪頭問:“是說不要在意他人目光嗎?”
淩術牽著他往屋裏走,邊走邊道:“人生在世,難免會在意的吧,看心態了,如果你覺得”隻要自己活得開心他人死活與你何幹”,那旁人如何看待,已經不重要了。”
季七北邁進門檻,若有所思起來。
“不急於一時,你還有大半輩子去思考。”淩術遞給他筷子,“吃飯。”
“嗯。”季七北決定晚上再想想。
翌日,霍連獨自一人在露水微涼的清晨,來到了客居。
他從袖中放出幾隻炫白翅膀的蝴蝶,看上去與菜園子裏的菜粉蝶無異。
蝴蝶振翅翩飛,在客居裏穿梭,輕而易舉穿過了禁閉的窗門。
季七北剛洗漱完畢,慢條斯理穿衣服,看到蝴蝶的時,他詫異地看向窗戶,確認自己沒有忘記關窗後,伸出了手。
“哪裏來的蝴蝶?”季七北疑惑間,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啊!”
仿佛有一根刺紮進了手指,出奇的疼,季七北渾身一抖,縮回了手。
“七北,怎麼了?”淩術推門而入,然後看到了那隻正準備回去複命的蝴蝶。
季七北眼睜睜看著自己掛在床頭的歸淩飛了出來,直接將還在半空的蝴蝶一分為二,碎成了紙片。
“淩叔?”季七北被嚇到了。
淩術大步邁向季七北,拉過他的手仔細翻看:“哪裏痛?”
季七北豎起被咬的那根食指,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半根指頭就被淩術含了過去。
“淩、淩叔!”季七北又驚又羞。
淩術吮吸了一下,沒嚐到什麼血腥或者毒素,便鬆口,用袖子給季七北擦了下手指頭,“沒事了。”
“怎麼了?”季七北看著他凝重的表情,心跟著懸了起來。
“今天結束了修行就快點回來吧。”淩術有不好的預感。
季七北乖巧點頭:“嗯嗯。”
淩術看了下地上的蝴蝶“屍體”,指頭一捏,碎紙重合,快速轉了幾下變為嶄新的蝴蝶,繞著淩術轉了好幾圈。
“去吧。”淩術將蝴蝶趕回去了。
季七北好奇地探頭:“那是什麼?”
“見不得人的小把戲。”淩術懶得多說。
今天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季七北勤勤懇懇修煉,卻從自己的心境裏被拉到了另一個地方。
很熟悉,卻又與往常大不相同的場景。
是天行閣的落雲台,不問和霍連麵對麵站著,氣氛生硬。
“怎麼,國師還想從我天行閣擄人不成?”不問的神情似笑非笑,“無論他是何族何人,都是我天行閣的弟子,外人,不得插手。”
霍連語氣不善:“天行閣私藏戰隱族,已是犯欺君之罪。”
“那你倒是回去稟報那小子啊。”不問一點都不怕皇帝來找茬,“我天行閣收的什麼人,想必你的皇帝陛下是最明白的。”
霍連嚴肅道:“隻要你把他交出來,亦或是逐出天行閣……”
不問的火氣上來了:“你是在對我下令嗎?”
“我在給你忠告。”霍連沉聲道:“戰隱出現在國土之內,這不是小事。”
“一個孩子都容不下,還稱得上什麼泱泱大國。”不問甩袖道:“我不會讓你帶走天行閣內任何一人。”
霍連也不想和他糾纏:“那我隻能親自動手替你出了這禍患。”
“你敢!”不問的吼聲震得地磚都在顫抖。
兩人在落雲台上大打出手,動作快到季七北的眼睛都跟不上。
不問一口血噴到了季七北的眼前,雪花穿過了並不在此處的季七北的身體,濺了一地。
“閣主!”季七北大喊一聲,結果似乎聽到了一聲詭異的“回音”,讓他瞬間愣住。
叮——
醒靈玉敲到第二下,把心急如焚的季七北生拉硬拽了回來。
季七北睜眼看到握著玉佩的鳩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焦急道:“師父,快去落雲台!閣主有危險!”
鳩遊愣了下,接著奪門而出。
季七北隻能搗騰著兩條腿狂奔過去。
當他吭哧吭哧爬上落雲台最後一層台階,看到血沫飛濺的不問,喊出了和剛才一樣聲調的:“閣主!”
誒?
季七北喊完,懵在原地,但很快被一股力道往後拉去。
“來這裏添什麼亂?”祁遠漠極為嫌棄地把季七北扔給了後方的鳩遊。
鳩遊方才去找祁遠漠耽擱了,沒想到讓季七北先一步到了落雲台。
“你們怎麼來了?”不問對他們的到來感到意外。
霍連作為讚天,戰鬥力不可小覷,哪怕祁遠漠和不問聯手,他仍舊遊刃有餘。
打了一會兒,霍連若有所覺,笑了下:“看來還是祁總管明事理。”
不問不解地看向祁遠漠,。
祁遠漠皺眉道:“我讓他別跟來了。”
鳩遊和季七北轉身向下看去,侯尋宿正在往上飛。
“別過來!”
季七北衝下去攔他。
侯尋宿一頭霧水看著季七北從台階上蹦噠著下來,“季七北?”
霍連毫不猶豫衝向了侯尋宿,鳩遊出手擋了一下,卻是完全擋不住。
侯尋宿停了下來,季七北剛好跳到他眼跟前,霍連殺氣騰騰的一掌即將就要拍在季七北身上……
“閃開!”
侯尋宿一把推開了季七北。
季七北臉上一熱,侯尋宿便宛如斷了線的風箏,墜下了落雲台。
祁遠漠飛身接住已經被震斷好幾根肋骨的侯尋宿。
“霍連!”不問火冒三丈:“你找死!”
“不問。”霍連平靜下來,負手而立,冷聲道:“我不想與天行閣為敵,這麼做,對你天行閣百利而無一害。”
“放你娘的狗屁!”不問上手就揍。
季七北還在邊上發愣,他摸到了臉上的血,滾燙的、鮮紅的,那麼的刺目。
鳩遊重新站起來,回頭一看,季七北一副精神失常的樣子,抱住了腦袋,驚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不問和霍連都停下了纏鬥。
客居裏的淩術感應到靈魂深處的烙印出現異常,渾身一顫:“七北?”
落雲台上的季七北叫完,大哭了起來。
他的哭聲似是上達九霄,引來了滾滾天雷,天空頃刻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霍連終於發覺了,“你是讚天?!”
季七北哭到五感皆無,沒聽到他說什麼。
不問掏了下耳朵,又看了看頭頂的雷雲,對鳩遊道:“想想辦法,讓你的小徒弟收了神通,老子不想被劈死。”
鳩遊還在震驚中無法自拔,季七北的情緒居然能影響天氣!
霍連伸手,想觸碰季七北,不問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腕:“國師的手可真夠長的。”
“我隻是想幫他平息。”霍連道:“難道由著他這麼哭下去?”
“不勞您大駕。”不問讓了一個身位出來,“有人比你更專業。”
淩術突然出現在那個空出來的身位上,兩手一抱,將季七北攬入懷中。
霍連倒吸一口涼氣,甚至還想倒退一步。
淩術瞪了一眼,直接把霍連瞪沒聲了,乃至他抱著季七北離開,霍連都沒有任何表示。
“囂張啊,你接著囂張?”不問譏笑道:“讚天是很了不起,但絕對不是你。”
霍連牙都要咬碎了,他現在腦子很亂,心也是。
剛才那人是誰?為什麼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