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持續了近三分鍾，才被身後的楊澍扶起，想要勸幾句，就見人擦過淚，向著台下揮了揮手。
    隻見立在會議廳最靠後的幾人，迅速將厚重的落地窗簾拉向兩邊，接著室內燈光一暗，窗外分外明亮。正對窗台的對側商場電子屏上，一偵一偵播放著來自全國各地粉絲自發錄製的道歉視頻。大屏幕上一句話被大家反複著念了出來：年少無知不是借口，錯了便是錯了。敬敬，對不起！
    “紅色，曾是你給我們的幸運色。不論從前，不論以後，它都會一直是我們的幸運色。謝謝各位老師，謝謝少白弟弟和大家，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說出心裏話。”女生禮貌的道謝後，像是對接下來記者的提問毫無興趣的領著百餘人退出了會議大廳。
    記者們麵麵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剛才的問題。當年寒神出事，他們每一個娛記身上或多或少都需要承擔責任。沒有人急著去深挖事情的真相，大多都在捕風捉影的尋找新聞爆點，推波助瀾下將事情擴散到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這些孩子的行為，讓他們都有些麵紅耳赤。總不能，連孩子都不如吧。
    這時，一位女記者紅著眼眶站了起來，向著葉少白彎腰鞠了一躬道：“少白你好，我是娛樂大眾時報的記者。我同樣為八年前的不實報道向寒神道歉，這是我的記者證，我隨時願意接收寒神的律師函。”
    “我也是，我是京都青年雜誌的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
    “我也是……”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突兀的，一直沉默看著的葉少白說道，“你們該道歉的不是我，我哥哥不在這裏，以後說不定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如果大家還需要問問題的話，我可以回答你們，如果不用的話，我要回去了。”
    “這孩子……”
    “這孩子不像你嗎？”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寒敬之偏頭，竟然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莫言，此時他正雙手抱胸，笑吟吟的望著他。
    “我包的這麼嚴實，還能被你認出來？”寒敬之拿下一點點墨鏡，歪著頭打量著這位老搭檔。
    “就你這漁夫帽加口罩眼鏡的，除了顏色上一如既往的土到掉渣之外，有過變化嗎？”莫言難得的吐嘈道。
    “雖然土，但是有用不是。”寒敬之聳聳肩，至少這土得有用，從來沒被人識破啊。
    “連夜坐飛機回來，都不打算露一麵嗎？”莫言問道。
    寒敬之回頭繼續看著葉少白忍著怒火冷靜應對眾人，答非所問的說：“這個角落真不錯。”能把現場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就擔心小孩應付不來，還死鴨子嘴硬。”莫言暗暗腹誹，看著那些粉絲難得的說了句，“用了心啊。”離直播也不過才過去了七八個鍾頭，一晚上召集錄製這些個視頻估計是整晚沒睡吧。
    寒敬之的眼睛依舊望向現場，也不知是真的還是沒聽到他的話。
    半晌，寒敬之將墨鏡戴好，對著莫言擺手。“我走啦。”
    “……你昨晚半夜三點鍾讓我幫你訂機票，就為了來這看五分鍾大戲？”莫言翻了個白眼。
    “小孩子，總要給機會學會成長。”寒敬之半點都不承認是故意不接這破小孩的電話，竟然對自己親愛的哥哥撒謊，就要學會承擔後果。
    寒敬之望著侃侃而談的葉少白和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田笑笑，有些感歎道：“當年的小姑娘也長大了。”
    “不是你說的嗎，小孩子都要學會成長。”莫言沉聲道。
    寒敬之好笑的搖了搖頭，“幹嘛這麼幅表情？怪不得我老是聽到小白抱怨老板太過嚴肅了。”
    見寒敬之走到門邊，莫言忍不住說道：“你真得不考慮回來嗎？”
    帽子眼鏡的遮掩之下，無法分辯出寒敬之的神色。莫言看著他沒有回答，認真的問：“現在圈子的風氣比八年前好太多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創下盛世是為了等誰。”當年的自己雖然陪在寒敬之身邊，但弱小無助起不到半點作用。現如今，隻要寒敬之願意回來，背後有了盛世娛樂保駕護航，誰還能再輕易動他。
    “……物是人非。”
    僅僅四個字，便讓莫言無法再繼續勸說下去。是啊，眼前的這人，再也不是曾經為夢想奮不顧身離家出走，待人接物溫和如初的寒敬之了。當年差點把人逼到瘋魔，他又有什麼理由讓他再再發次人走上這條路。
    “你的畫展，我會去的。”空氣沉默許久，莫言生硬的轉移著話題。
    “好呀，等你。”
    走出門的寒敬之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對於莫言的話，他自己也無法作出任何回答。就像他說的物是人非，他心中隻剩下迷茫。
    “哎！”遠處一聲短促的叫聲中，寒敬之感覺自己被個硬梆梆的柱子撞倒了下去。
    “沒事吧，塵曜？有沒有哪裏受傷？”助理飛快的奔了過來，繞著南塵曜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寒敬之捂著口罩下的鼻梁，他站著我坐著，怎麼看有事的都應該是自己吧。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走路不看的啊？”助理看了半天，確定南塵曜沒有任何損傷後，對著寒敬之罵道。
    “好了。”南塵曜冷淡的用眼神製止了還想繼續罵下去的助理，徑直路過還坐在地上的寒敬之。
    寒敬之慢慢站了起來，掃了眼過去的高冷少年。精致的五官稱著一頭亞麻色短發，周身散發著生人物近的強大氣場。
    莫名的覺得這個少年有點眼熟，想了想還是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便站起來拍了拍沾在腿上的灰塵，低聲說了句：“抱歉啊。”
    南塵曜腳步一頓，轉頭向後望去。
    “怎麼了？”助理一臉疑惑的朝他望去的方向看了看，什麼人也沒有了。
    “沒事。”南塵曜揉了揉一夜未休息的額頭，也許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