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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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輝在家躺著躺著胸口一陣絞痛,痛到他呼吸困難,他費力打開門,喊道:“高叔,高叔。”高成尋接到電話臉色蒼白的可怕,聽到陳明輝的呼喊,他努力抑製自己的情緒。陳明輝雙腳跪在地上,捂著胸口。高成尋一個踉蹌,跑過去抱住陳明輝:“明輝,怎麼了?”
陳明輝艱難地說道:“胸口好痛,感覺被人撕裂了一樣。”
高成尋的眼淚一下就出來,扶起陳明輝聲音顫抖地說:“走,去醫院。”
陳明輝聽出高成尋聲音裏的不對,抬頭便見他發紅的眼眶,“高叔,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
高成尋久久不能平複心情,隻顧扶著陳明輝往車庫走。
“到底怎麼了?”陳明輝撐住身體,不挪步子。
高成尋仰著頭,深吸一口氣,“周瑾在醫院搶救,醫生說搶救過來的機率很渺茫。”
“什麼!你說什麼!”陳明輝的世界瞬間崩塌,他腦子裏嗡嗡作響,“在哪家醫院,啊,在哪家醫院?”他緊緊抓著高成尋,瞳孔放大。
“湘雅…”
陳明輝瘋了一般往醫院趕,一路上在心裏禱告,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抵他的命,隻求不要把他帶走,不要帶走。
他把車子停在醫院門衛處,自己衝進去,他要立刻見到周瑾,然後告訴他隻是個玩笑,隻是嚇嚇他而已。離開他也好,不要他也罷,請不要拿生命對他開玩笑,他經不起這樣的玩笑。
ICU的燈亮了十個小時,陳明輝像頭困獸,赤紅著雙眼不說一句話隻顧來回在門口踱步,眼睛死死盯著門。白仕什坐在那看著陳明輝來回晃,本來精神高度緊張,被他晃的都有些奔潰。最後實在沒辦法讓護士給他打了針鎮定劑。等他醒來,ICU的燈已經滅了,他撲過去推ICU的門,門絲毫沒有動,他轉身抓住一旁路過的護士,“人怎麼樣了,怎麼沒人在這守著,醫生呢?”
被抓住的護士一臉遺憾,“請節哀順便。”
陳明輝眼前一黑,人倒在地上。
“明輝,等明年這個時候,山上好多的螢火蟲,到時候我給你做盞燈籠。”
“明輝,你要跟我同一所大學,我可不想你去別的地方被女孩子們追著跑,我要看著你。所以我要努力學習。”
“你看,那老太太跟大爺感情多好,兩人這麼大年紀跟談戀愛似的,手挽著手散步,好浪漫啦。等我們老了,你也要這樣牽著我,知道沒。”
“我們是不會分開的,對不對”
“明輝,明輝,明輝,”喊的人笑靨如花,眼睛似星河燦爛。
陳明輝伸手去抓他卻怎麼也抓不住,“醒了,你怎麼暈倒在另一ICU門口。”白仕什坐在床邊擔憂的看著他。
“小瑾呢?白叔,小瑾怎麼樣了?”陳明輝翻坐起,緊緊抓住白仕什。
“已度過危險期了,你放心。”白仕什按住要下床的人,“你這兩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你把自己累垮了,等小瑾醒來見不到你人,我可不會替你說好話。”
陳明輝那顆心終於回歸原位了,在聽到說周瑾救不活的那刻,他想了結自己,隨他一起去。
“他怎麼會被車撞?你不是告訴我他在家好好的嗎?”
白仕什麵露愧疚,“他不吃不喝,我隻好讓他出來見你,誰知道聽到尹小姐說你要出國,要跟他分手,那小子就失了魂般。”
“他怎麼不信我呢……”陳明輝痛苦地掩麵而泣。
“他就是太信你才會承受不住。”白仕什看著陳明輝歎口氣。
“白叔,我想去看看小瑾。”
“還看不到,你也別急,先好好休息。我呢,也有些話想跟你說。”
陳明輝怔怔地看著白仕什,點點頭。
“你們還是分開的好。”陳明輝如五雷轟頂般,癱軟在床,久久才回過神來,他沒想到曾經說你們還有我呢的人竟說出這樣的話。他無力地擺擺手,製止白仕什再說下去,“我知道了白叔,你先出去吧,讓我靜靜。”
白仕什站起來看著陳明輝,心裏一陣酸楚。“我說過的話我記得,白叔依然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後盾?嗬嗬,怎麼這麼好笑,陳明輝望著天花板,擠壓的情緒一下決堤了,淚水順著臉頰浸濕枕頭。這個世界真的容不下他們兩個人嗎?我們有什麼錯!需要你們一個個言簡意賅地告訴我們。既然你們都容不下,我們走就好了,走就好了。小瑾,你說對不對。
陳明輝開門衝出去,在轉彎的時候,由於走得太急,腳下踩著什麼東西一滑,倒在走廊的椅子上,旁邊兩小孩蹲在椅子上拿著副畫在爭執。“是作繭自縛……你看它吐絲把自己包裹起來,不是作繭自縛是什麼。”另外一個孩子直搖頭,“才不是呢,明明是破繭成蝶,你看它是要鑽出來,翅膀都有了。”“不對,是作繭自縛。”“破繭成蝶,破繭成蝶……”兩小孩爭論不休,引來了家長,“你們倆別爭論了,這樣理解作繭自縛才能破繭成蝶呀對不對。”
陳明輝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樣,作繭自縛才能破繭成蝶……破繭成蝶…他想起高成尋給他的繭,“或許是蝴蝶呢?總要它破繭而出才知道。”陳明輝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他眼神重新有了光彩,他要去找白仕什。
白仕什正在病房給秦問煙倒水,這一打擊讓秦問煙垮了。她十幾年獨自在外漂泊,忍受著孤獨,思念,以為夠堅強的了。原來她的堅強如此不堪一擊。
“白叔,……”陳明輝好不容易找到秦問煙的病房,人還沒進來,就興奮地說道。
白仕什被突如其來地陳明輝給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麼也學會了毛毛躁躁。
“一驚一乍的,嚇到你媽了。”白仕什甩掉溢在他手上的水。
陳明輝欣喜地走向前,對著秦問煙輕輕喚了一聲媽。秦問煙這幾天眼淚都哭幹了,她想抱著陳明輝痛哭流涕,隻是哪還有眼淚可流。
陳明輝握住秦問煙的手,“媽,好好照顧自己,也請照顧好小瑾。我知道這句話很自私,讓他等我回來。還有,告訴他,我愛他。請他一定一定要對我有信心。”
秦問煙欣慰地點頭,“會的,你也照顧好自己。”
陳明輝在離開之前,悄悄地進入ICU看了周瑾,這是他答應去國外後跟他爸開的條件。周瑾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他俯下身子輕吻著他的嘴唇,含淚說道:“對不起,我愛你,等我回來。”
趙煦因為感冒發燒請了幾天假沒去學校,等他到學校的時候,發現周瑾跟陳明輝都不在,他有好多話要跟周瑾說,他壓抑的情緒隻有周瑾能聽他絮絮叨叨。趙煦問班裏的同學,大家都不知道,接連幾天他倆都沒有來,他突然心裏有點難過,不知什麼原因。
直到班主任帶著十分惋惜地語氣說道:“由於我們班陳明輝跟周瑾同學家庭原因,兩位同學相繼辦理了休學。我們不要為眼前的小離別而悲傷。我希望你們繼續保持以最飽滿的熱情、最昂揚的鬥誌、最刻苦的精神、最堅韌的毅力,全力以赴。來迎接明年人生第一道曙光,然後再來緬懷過去,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當然做重要的一杯敬自己。敬如此優秀的自己,好不好!”
趙煦才意識到接下來的日子裏他都要一個人獨自麵對,沒有彭廣,沒有周瑾,甚至沒有他認為不可靠近的陳明輝,他的悲傷一下逆流而上,眼淚堵住視線,他趴在桌上任憑眼淚打濕書本,“趙煦,你要加油呀。”“二貨,你自己好好學習,別在學校惹是生非。我走了。”這是周瑾和彭廣最後跟趙煦說的話,他總以為來日方長,卻發現有人會乍然離場。他擦幹眼淚,這一瞬間他似乎成熟了許多,他抬起頭望著黑板,喃喃低語,“我會的。”
相遇總是猝不及防,離別總是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