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輝從周瑾家裏回來，心情還不錯，雖然整個飯局隻字未提他與周瑾之間的關係，但至少給了他希望。
    高成尋坐在客廳裏喝茶，在陳明輝見到他爸之前跟想他聊幾句。隻是聊幾句閑話，純屬關心，孩子大了想法肯定是有的，純粹而固執，是好事也是壞事。
    “高叔。”陳明輝打了聲招呼，便往樓上走。
    高成尋放下茶杯，叫住陳明輝，“坐一下吧，陪我說說話。”
    陳明輝稍微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喝茶嗎？”高成尋端著茶杯問道。“你有什麼打算？我是說學業方麵。”
    陳明輝接過茶杯，看著高成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按照家裏的規劃，學業方麵也沒什麼好打算的。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就隨便問問，好些時間沒接你上學了。”
    “高叔在國外這些日子瘦了不少。”陳明輝看著這陪伴他十幾年如父般的男子，因為消瘦顴骨突出的明顯。
    高成尋淡淡地笑道：“誒，飲食不習慣，習慣吃油條豆漿，在外麵吃三明治真是不合胃口，你說瘦不瘦。”
    “我媽她在那邊還可以嗎？”
    “她好像挺適應那邊的生活的，倒是你爸，也吃不慣洋餐，一到家就讓李媽做個一桌子菜，飽餐了一頓。”高成尋笑著擺擺手。
    “嗯……”陳明輝第一次跟高成尋坐一起說個話感到有些煩躁不安。
    “下午在花園裏看到這個。”高成尋從桌上的小盒子拿出個繭，遞給陳明輝。
    “這是什麼？”陳明輝看著掌心白色的繭。
    “我也好奇，隻有等它破繭而出了，或許是蝴蝶呢？”高成尋笑了笑，“你爸在書房等你，去吧。”
    陳明輝握著掌心的繭，邁著沉重的步伐往書房走去，他知道結果，又懷揣一絲希望，幻想著爸媽跟小瑾一起歡聚的畫麵。越是沒希望的事情越是充滿期待。
    陳明輝推開厚重的門，腳有些邁不進去，雖然他爸爸很少對他有過嚴厲的態度。
    “爸，我回來了。”陳明輝走到站在窗前發呆的人的身後。
    “嗯，坐吧。”他轉過身，扶了扶金邊眼鏡，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
    陳明輝跟他爸爸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事實上他跟他媽媽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三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也隻有飯桌上的短暫。仿佛這個家裏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情。
    “你看看這個。”陳秋實拿出個信封放到桌上。陳明輝拿過打開，裏麵都是他跟周瑾一起的照片，街頭巷尾，校園角落。
    “這哪來的？”陳明輝目不轉睛地盯著照片，角度抓拍的真好。
    “你別管哪來的，你先想想你做的這事對嗎？”陳秋實難得臉上露出慍色。“你想過後果沒有。”
    陳明輝如釋重負的感覺，既然已經知道那就再好不過，他本來還不知道怎麼開口。“有什麼不對，不過是找到了個喜歡的人，而恰好他也喜歡我罷了。”
    “你……我們家經不起這樣的新聞，你覺得一旦此事曝光，那個男孩結果能比你好？即使你媽不插手，尹家也會插手。”陳秋實聲音有些激動，“你最好是跟他斷了，在這事被曝光之前。”
    陳明輝一聽要跟周瑾分開，人瞬間就暴躁起來，“不可能，我們不會分開。”
    “年紀輕輕，知道什麼叫愛嗎？你以為你現在是愛？”陳秋實望著眼前情緒激昂的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不懂，爸爸，您可曾懂？”陳明輝聽到他爸說這話，忽然扯著嘴角笑的有些諷刺，“您明明不愛我媽媽，為何跟她結婚，您懂愛？您是懂愛，可是您把自己給了一個您不愛的女人，您開心嗎？我問您您開心嗎？”
    “混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陳秋實心口顫了顫，甩手一巴掌打了上去。他的兒子第一跟他頂嘴，他第一次把巴掌甩在自己的兒子臉上，父子間平時溫馨的畫麵瞬間土崩瓦解。
    “您在花園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種那些花，您騙過了誰。您早晨一次次從書房出來，您又騙過了誰。隻是被騙的人不願意醒罷了。您這懂愛的人現在叫自己的兒子跟心愛的人分開，然後告訴他這就是愛嗎？”陳明輝捂著火辣辣地臉，歇斯底裏地嘶吼。
    這個平日裏溫文爾雅的男人氣得嘴唇發抖，陳明輝的話像刀一樣刺進他的心髒，他的臉色一下蒼白了許多：“你從今晚起不許踏出家門半步，否責我會用我的手段讓那個男孩消失。”
    “你如果傷他一根汗毛，你看到的也將是一具屍體。”陳明輝眼眶赤紅，情緒過分激動後，人顯得格外冷靜可怕。
    “你………好呀，好兒子，真是我的好兒子！真是你媽的好兒子。”陳秋實悲憤地笑了笑，踉蹌地走到門口停住，“我打電話到學校給你轉校了，你要是同意，就盡快跟我去美國，不同意，你就呆在家裏直到同意為止。”
    “我…不…去！！！”陳明輝語氣堅決。
    陳秋實沒說話，砰地一聲關上門，重重的歎口氣，往樓下走去。
    “秋實，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別把自己氣著了。他會明白你的苦心的。”高成尋遞上杯茶給陳秋實。
    “那些照片找到是誰拍的了嗎？文慧那邊沒收到吧。”陳秋實喝了口茶，開口問道。
    “沒有，都被我截住了，是尹小姐。”
    “誒，梓欣這孩子，脾性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耍起性子來不計後果。”
    “尹小姐那邊我會處理好的，我上去跟明輝談談。”
    陳秋實點點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陳明輝的話像記悶拳，捶在胸口生生發疼。
    高成尋推開門赫然發現陳明輝正爬在窗戶上，嚇得趕緊跑抓住陳明輝的手，罵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魯莽。”
    “高叔，你幫我找根繩子，我要去找小瑾。”陳明輝抓住窗戶邊不鬆手。
    “你從這爬下去你也出不去的，我幫你找繩子也沒用。”高成尋鬆開手，坐到沙發上，淡定地看著窗戶上的人。
    “你不是一向很理解支持我的嗎？怎麼現在不一樣了。”陳明輝從窗戶上下來，抱怨道。
    “高叔是真心疼你，但有些事我還是站你爸這邊。”
    “那你走吧……我沒什麼話想跟你說的。”陳明輝語氣一下冷起來，躺在沙發上閉上眼。
    “明輝，你自己在這好好想，想清楚了自己下樓，我隨時都在。”高成尋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