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牆總要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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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輝坐在那間雕刻室裏等周瑾小半天沒見人,便出門去找。迎麵碰上白仕什站在梯子上把頭伸進陽台的天花板裏,費力拿什麼東西。“白叔,需要我幫忙嗎?”
白仕什聽到有人說話,沒察覺自己正處於有限的空間裏,頭一下撞在梁上,疼的他差點打翻閣樓裏的酒壇。“你幫我拿壇醋下來,送到廚房裏去。”白仕什捂著額頭,含淚往樓下走去。
陳明輝把頭伸進去,裏麵烏漆麻黑的也看不出什麼,隻能順手拿起麵前的一壇,隻是入口太小,人跟物件不能同時出去,隻好自己先出來再伸手把東西拿出來。
“裏麵有老鼠沒?”周瑾抱著手倚在欄杆上,問道
“沒有……”
“嘖,老鼠還看人來的,每次我把頭伸進去,老鼠刷的從我臉邊跑過。”
“說明這裏的老鼠眼光很高。”
“去你的。”周瑾拍打陳明輝領口上的灰塵。趙煦呆呆地看著他倆的互動,越看越覺得很有愛…腦中忽然有一念頭顯現,他倆很般配。隨即搖搖頭,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要你拿醋不是要你們釀醋…”白仕什拿著柄長勺站在院裏喊道。
廚房裏彭廣拿著燒火棍往灶裏一頓攪,剛還有點火星,這下丁點都沒了,頓時濃煙滾滾,“咳咳咳咳……”彭廣從濃煙裏衝出來。
“燒屋子啦……”白仕什走進去,把那根製造濃煙的罪魁禍首拿出來,放下廚房門口一顆歪脖子樹下。
“中午就簡單吃點…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白仕什把菜端上餐桌,用圍裙擦擦手。
趙煦早已饑腸轆轆,早上睡過頭沒來得及吃早餐,這下嘴裏塞滿了食物,“好好吃呀,白叔。”
“粗茶淡飯合胃口便好。”
吃飽喝足後,趙煦主動提出要洗碗。白仕什也不推脫,很爽快地答應了,又怕他在那昏暗的廚房裏不適應,便把洗碗盆端出來放在廚房門口,順便放了個小馬凳。趙煦看著那有他一半高的碗差點哭了,這是多久沒洗碗了。
“昨天來了兩撥客人,碗沒來得及洗…辛苦你了。”白仕什一副歉疚的表情拍了拍趙煦的肩膀。
“沒…沒事。”
“我給你燒了熱水,別洗冷水哈……”白仕什扔下這句話,哼著小調便往那間草席房子走去。
“你找刻刀幹什麼?”白仕什在工具箱裏來回翻找,問道。
“刻東西呀……”
“你可別拿我的木頭了…就剩那麼幾根了,不能再浪費了。”白仕什想起他那些被周瑾廢掉的紫檀,一臉心疼。
“不雕你的木頭…”周瑾一臉嫌棄的樣子,攤開手給白仕什看“這個……”
“這個用小刀就可以了,非要找刻刀幹嘛…”白仕什看著他掌心裏的兩枚一毛錢硬幣,問道
“快呀,我想今晚把它刻完。”
“在上麵雕花呀?這種鋁鎂合金的材料又沒啥硬度。”
“不,把它掏空…”
白仕什這下明白過來,正色道:“你可知他家情況?”
“我現在就睡在他家。”
“傻小子……有些事不是你情我願就可水到渠成的,”白仕什歎道。
“什麼意思?”周瑾追問道
“呐,刻刀在這,可別劃傷手。”白仕什遞上刻刀,轉身出了門。“我會保密的,你安心在這刻。”
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人誰不撞幾回南牆呢?成見如山,怕是十個愚公也搬不了這山的一角,罷了,隨他們去吧。
趙煦蹲在地上兩腳發麻,碗還隻洗了一半不到,那小馬凳比盆高些許,坐下後還要彎著腰洗碗隻覺血往腦子裏衝,隻好蹲著,可蹲久了腳又受不住。
趙煦慢慢站下來,緩緩走動讓血液流動下。順便看有沒有比盆矮點的,又能坐的東西,要是實在沒有,那就坐地上。等他腳恢複知覺,忽然發現身後那顆歪脖子樹,有一茶杯粗的樹枝剛好比盆矮些,他走上去試了試,坐下來感覺還不錯,便把東西移到樹下,自己坐在樹枝上,高度剛剛合適,洗起碗來順手多了。
白仕什端著茶杯悠哉悠哉地往走廊上一靠,剛喝下去的茶瞬間噴出來,隻見趙煦手裏拿著一根上麵還有綠葉的枝椏在掃庭院裏洗碗的廢水。“小趙同學,你手裏那根枝椏可是你身後那顆歪脖子樹上的?”
“我剛不小心把它坐斷了。”趙煦耳紅麵赤地說道
“完啦,你小子,你知道那顆醜樹我為什麼不砍嗎?
趙煦動作停下抬頭看著白仕什。
“說起這棵樹那可是周瑾的一段前塵往事呀,所以我不敢砍。”
趙煦握著枝椏有些局促不安問道,“那怎麼辦,白叔。”
“趕緊把枝椏扔了呀,還在那掃什麼,別給周瑾看見了。”
“哦哦……”趙煦倒也聽話,拿著枝椏衝出門去扔到山坡下,可把樓上的人給逗樂了,這小子真有趣…
趙煦扔枝椏的時候看見彭廣跟陳明輝在山下的小道上慢慢往回走,吃完飯後白仕什就打發他們出去了,不知道去幹些什麼。
“你什麼時候走?”陳明輝望著半山腰上的被樹木遮住大半的房子
“這兩天吧……”彭廣也望著半山腰。
“你這精神值得我佩服。”
“彼此彼此……”彭廣伸展下腰身,“好久沒比了,怎麼樣?走一個?”
“行呀”
白仕什吃完中飯後就把陳明輝跟彭廣支下山去買東西,說家裏菜不夠,給了一張擬好的清單,讓陳明輝去買。
陳明輝知道他可能有話想單獨跟周瑾說,一到家便急忙去找周瑾,他怕,怕周瑾退縮,怕他就此不見,怕這世上所有能幹擾到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因素。
成見是一片汪洋大海,而他們便是這茫茫大海中一帆孤舟,稍有不慎,便會翻船,淹沒在成見的海洋裏,不複相見。有時午夜夢回驚醒後胸口撕心裂肺地痛是無法釋懷的。
周瑾悶在屋裏一下午,他拿起兩枚戒指看了看,隻差一點點便大功告成了,刻個什麼好呢?刻字?太俗,刻畫?太複雜…那就刻個簡單的吧
“小瑾……”陳明輝推門而入,周瑾剛想下刀,被陳明輝的闖入打亂了計劃,手指被刻刀深深劃了一刀,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你幹什麼?”陳明輝一步上前抓住周瑾的手,含住流血的手指。“傻瓜,你幹什麼?你在幹什麼!”
“我………”周瑾吃痛地說道,“你嚇我做什麼,這刀很鋒利的”
“沒事拿刀幹什麼?是不是白叔跟你說什麼了?”
“沒……沒有呀。我一下午沒見著他。”周瑾疑惑地問道,陳明輝為什麼這樣說?難道老白跟他說什麼了?
陳明輝鬆下一口氣,是自己想多了,咧開嘴笑了笑。
“你還笑,劃這麼深,做不了作業的,你得幫我做咯。”周瑾白了一眼傻笑的人,沒好氣地說道。
“好,隻是你拿刀幹什麼?知道鋒利還玩刀?幾歲?嗯?”
“嘿嘿,那我告訴你,你別笑話我?”
“怎麼敢呀我,生起氣來,我怕辣椒吃不完。”
“辣椒那茬還沒過去呢?你看你把趙煦嚇的。”
“天地良心我沒有,他要怕我也是彭廣的功勞,平時嚇的太過。”
“你們兩個人還真是一丘之貉。”
“我們倆才是”狼狽為奸”。”
“滾……”
“說吧,給我一個笑話你的機會。”陳明輝仍然含著周瑾受傷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看…”周瑾攤開手掌,兩枚戒指安靜的躺在手心,“還想在上麵刻個月亮,這下月亮沒了。”
陳明輝微微發抖,他不知道怎麼表達此刻心情,隻能緊緊摟住周瑾,“不用刻,什麼都不需要。”
“喂,你不會感動的哭了吧,丟人不。”周瑾感受到頸窩不尋常的熱度。
“嗯……被自己媳婦感動了,不丟人。”
“誰是媳婦?說清楚?”周瑾撐開某人,問道
“我,我是媳婦…”某人立即認慫。
“來,媳婦,戴戴合適不。”周瑾攤開陳明輝的手,把戒指套進無名指上,“鬆了點,你試下會滑出來不。”
“剛好合適。”陳明輝愛惜地摸了下戒指。“我幫你戴上。”
“戒指都交換了,是不是該洞房了。”兩人雙手交叉握,戒指碰戒指散發著銀色的光芒。
“去,想什麼呢!沒門…”周瑾嬌嗔地撞了下陳明輝。
“那先記賬上,可以先幹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