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天轉過臉，順著杜靜怡的目光看過去，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曾經一直握在手心裏，刻在腦海裏，烙在心頭上，如今看到卻恍然有些陌生。
    尚雲婷！梁曉天心裏驚呼道：她怎麼在這兒？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穿過暖意融融的燈光，尚雲婷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
    梁曉天慌忙轉回頭，心裏頓時不平靜起來。
    “不去打個招呼嗎？”杜靜怡問。
    “哦！不用！”梁曉天果斷地回道。
    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空氣中慢慢氤氳著一絲尷尬！
    過了大約一分鍾，杜靜怡打破沉默，突然說道：
    “你今天來相親，是為了應付我姨媽吧？”
    “嗯……？”梁曉天愣了一下，驚訝地看向杜靜怡，他沒想到杜靜怡會突然這麼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不要說不是！”還沒等梁曉天回答，杜靜怡緊接著用話堵了上來。
    這下梁曉天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好訕訕地笑著，兩隻手不知所措地抻了抻身上的衣服，腦袋僵硬地點了幾下，算是默認了。
    “你今天來……也是為了應付你姨媽嗎？”梁曉天問。
    “當然是！也為了應付我媽，我爸，還有我那大表哥……！”杜靜怡答。
    兩個人相視笑了笑，不約而同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話題敞開，氣氛突然間變得輕鬆融洽了起來。
    “我一直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呢！誰知道在父母長輩眼裏我都成大齡剩女了！時不時的就給我安排相親，下到18上到40，什麼樣的男人都讓我去見，不去見還不行！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怎麼就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呢！……哎？你爸媽是不是也這樣？”
    “……還好吧！我還沒畢業，還沒到被催婚的時候！不過也是經常被問有沒有女朋友！”
    “那你有女朋友嗎？”
    “沒……當然沒有！”
    杜靜怡笑了，笑出了輕柔的嗬嗬聲，犀利的目光從梁曉天身上慢慢移到了遠處的尚雲婷身上。
    “剛才看你那個女孩……肯定和你關係不一般吧？”杜靜怡嘴角輕揚，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
    “不……校友而已……是見過幾次，但並不是很熟悉！”梁曉天說得雲淡風輕，心裏卻撲通撲通緊跳了幾下。
    他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再怎麼掩飾臉上難免還是會露出破綻來。
    杜靜怡見他一臉窘相，目光閃躲著不敢直視自己，心裏早已猜到八九不離十。暗暗笑了笑便不在追問下去。
    “其實，我一直有喜歡的人，我們認識很久了，讀大一時就認識了，現在的關係已經超越了友情，但是又在愛情之下，他對我很好，我相信他一定也是喜歡我的吧，隻是到現在……我們倆都還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我家裏人都不知道這些事，其實我也沒想讓他們知道！”杜靜怡一邊說一邊握著勺子漫不經心地攪著咖啡，眼睛裏泛起幸福的光芒。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呢？你有沒有遇到過讓你一直喜歡的人？”
    梁曉天尷尬地笑了笑，目光情不自禁地傾向身後，他想回頭再看尚雲婷一眼，愣怔了半天終究沒有勇氣回過頭去。
    “有！……可能每個人心裏都有那麼一個人吧！”梁曉天慢慢地回答說：“我以前……也遇到一個過一個特別喜歡的女孩，無論從性格還是生活習慣上，我們倆都很相像，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但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倆又分開了！不是不愛了！而是我們發現，彼此都給不了對方想要的生活。”
    說到這兒，梁曉天長長地出了口氣，滿眼落寞地接著說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後悔的，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對她表白呢！如果當時我們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可能我們現在至少還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杜靜怡歎了口氣說：“我和他現在就是好朋友！可是心裏總有一些不甘！其實像你們一樣兩個人說明白了也好，無論有沒有在一起，至少以後彼此都不會再抱著一些不確定的東西苦苦期盼了！”
    梁曉天讚許滴地點了點頭，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端起咖啡杯輕輕碰了一下。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一旦敞開心扉地以誠相待，相處起來總是特別簡單。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聊了很久，漸談漸歡，越說越投機，彼此竟然都有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晚上十一點鍾，梁曉天回到家時，程城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聽到開門聲，程城忽地一下地睜開了眼睛，一躍而起衝到梁曉天身邊。像是很久沒見一樣，一把抱住梁曉天，嗔怪道：“你怎麼才回來？我想死你了！”
    “這才幾點！”梁曉天淡淡地嘟囔了一句，試圖掙開程城的懷抱。
    “你怎麼了？還不讓我抱你？”程城敏銳地察覺到梁曉天的異樣，鬆開胳膊，手扶著梁曉天的肩膀半是玩味半是認真地問道：“你不會真對我表妹動心了吧？去之前你對我可不是這樣！”
    梁曉天不屑地白了程城一眼，說了一句“好累呀！”徑直走進客廳。
    “梁曉天，你他媽的這麼快就變心了！”程城佯裝生氣，咋咋呼呼地跟了過來。“你們這才見一次，你就對我這麼冷淡！要是以後你們見麵多了，你豈不是要和我分道揚鑣了嗎？”
    “對，我就是他媽的變心了！”梁曉天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眼裏帶著氣憤，挑釁似的衝著程城回擊道：“我不僅對你表妹動心了，你表妹對我也動心了！我們喝完咖啡去吃了飯。吃完飯又去看了電影！看完電影又去海邊走了走。而且約好了明天一起去看話劇，我們聊的可投緣了！相見恨晚！我真感謝您介紹我們倆認識！我們倆要是在一起了，以後我可能就是你的表妹夫了，什麼分道揚鑣不分道揚鑣的，以後我咱倆可能就是親戚了！還希望程警官您多多關照呢……！”
    “你……！”程城被這鋪天蓋地的一席話噎的哭笑不得，揚手指了指梁曉天的鼻子，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叉著腰喘了口氣，突然如餓狼一般撲向梁曉天。
    “我這就關照你……！”
    他用嘴堵住梁曉天的嘴，兩條胳膊如鎖鏈一樣摟住梁曉天的肩膀，健碩的身軀硬生生地壓在了梁曉天身上。
    如果說是親熱，倒不如說是嘴與嘴之間的較量，身體與身體之間的鬥爭。
    一番翻滾騰挪，梁曉天最終敗在了身強力壯的程城之下。衣服一件接一件地飄向地麵，不一會兒，兩具身體便毫無遮掩地貼在了一起。一具黝黑，一具潔白；一具健壯，一具清瘦；交纏在一起竟然別有一番景致。
    “還生氣嗎？”程城靈活地擺動著身體，滿臉得意地問。
    梁曉天不回答，身體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衝擊著，緊咬著嘴唇氣喘籲籲。
    “哥今天表現怎麼樣？漺不漺？”
    梁曉天還是不回答。
    “草！”程城罵了一句，猛然加大了力度和頻率。
    事畢。兩個人並沒有馬上收拾殘局，緊挨著躺在沙發上喘息。
    客廳裏燈光明亮，亮堂堂地猶如白晝。
    “你倆真約了明天一起去看話劇嗎？程城問。
    “嗯！”梁曉天答。
    “發展的也太快了吧？”
    “這樣不好嗎？”
    “不好！”
    梁曉天白了程城一眼，沉思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道：“你表妹已經有喜歡的人，隻是不是我！”
    “誰說得？”程城有些驚愕，忽地一下坐起身，求知似渴地盯著梁曉天問道：“她和你說的？”
    “嗯！”
    程城若有所思，自言自語嘟囔道：“它可能是為了拒絕你，故意編造的謊話吧！唉！管她呢，隻要你倆不在一起就行！”
    梁曉天鄙夷地暼了程城一眼，一翻身，給了程城一個傲嬌的脊背。
    程城又懶洋洋地躺了下來，一隻手撐起腦袋，另一個手也不閑著，來來回回地在梁曉天胸前遊走著。
    “我今天……遇見我前女友了！”梁曉天說。
    “哦？在哪兒遇見的？”程城問。
    “就在我們去的那家咖啡廳裏。”
    “哦！難怪看你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遇見了又怎樣？”
    梁曉天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們倆當時像是陌生人一樣，隻是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她以前是長頭發，現在剪短了，看上去顯得成熟幹練了一些。身材好像比以前也瘦了一些！她是和一個男人一起去的，不知道是她朋友還是別的什麼人……！”
    說這些話時，梁曉天語氣平和，神情猶如是在念一段平淡無奇的文章一樣毫無波瀾。
    “看來你心裏還一直愛著她！”程城語氣裏夾雜著酸意。又說：“以前我問起你前女友時，你要麼避而不答，要麼隻言片語地一句帶過，今天是怎麼了？說這麼多！難道是舊情複燃了？”
    “滾！”梁曉天嗔罵了一句，坐起身，伸手從茶幾上摸了一支煙叼進了嘴裏。
    “以前不說，是因為心裏還放不下那個人！”梁曉天點燃嘴裏的香煙，放下打火機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說起來，是心裏覺得釋然了！”
    程城笑了，身體向著梁曉天的身體湊了湊，一副挑逗性的語氣說道：“釋然了好！放下舊愛，你心裏才能裝下我這個新歡！”說著，搶過梁曉天手裏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
    “新歡！新你大爺！”
    “我不新嗎？要不讓你再體驗一下！”
    話音未落，兩具肉體又纏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