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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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這才發現,他現在住的是跟玄淩在一座院子裏,繞過了幾排房子,屋子外麵有一排士兵把守,還有進進出出的仆從和背著醫藥箱的大夫。
心突然就懸了起來。
進了屋,就看見玄淩坐在大堂椅子裏,遊龍走筆地寫著什麼,看見沈瑜急匆匆進來,他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免禮,直接進去看人。宣禮也留在了外堂,沈瑜自己進去裏屋。
前天晚上看著兩個血淋淋的人被馬馱著回來,作為一國之君,他的確眼眶發紅了,也可能因為那是月曦的兒子,另外一個則是那小子的心上人,所以玄淩是心疼的,心疼之餘便是無盡的憤怒。
可是那小子吊著一口氣回來,告訴他,呼延要來求和了,這才打消了一些他的憤怒,直到昨天,那個令人憎惡的呼延親自來了,兩人詳談了近一上午,終於簽訂了協議,不站在自己身為國君的立場來說,他很欣賞這名敵將,信守承諾,英武不屈,鐵血柔情。
居然是因為自己的愛人,也是被顧北望和沈瑜震撼了,才有了放棄戰爭的念頭,他忽然就很想念顧月曦,這麼多天的黃沙鮮血,那人溫熱的身子,清冷的神情,都令他想念不已。
他得盡快安排好這邊,班師回朝,快一點見到心上人,再者,顧北望的情況不容樂觀,得回去用最好的藥物。
沈瑜跨進屋裏,滿室的血腥味和藥味,顧北望靜靜地趴伏在床上,背上纏滿了繃帶,但還插著兩支箭。
大夫小聲跟他說,“這兩支現在拔不得,紮在了髒器上,一旦拔出,會大量出血,這裏的藥材匱乏,隻得先讓它紮著,已經通知了金城的蘇禦醫快馬加鞭趕過來。”
見沈瑜不說話,這名大夫又說,“回來的時候跟個箭靶子似的,滿背都是,一共十三支,這兩支可真狠啊…還好他有些功夫底子扛著,要不然恐怕早就…”
“聽說他是為了救回他的心上人,跟那個敵人將領堵上了自己的性命,讓那個惡人射十三箭,如果不倒的話就讓他們離開,那惡人還好信守承諾,這孩子也算是福大命大。”
“唉,我兒子就是死在戰場上的,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救死扶傷多少人,卻連自己的兒子都救不了,看到這孩子的時候,我真是心疼哪…”
“終於不用打仗了,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蒼老的聲音就如鋼鋸,一下一下割據著沈瑜的耳膜和神經,他嘴角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老大夫見眼前這個年輕少爺突然淚流滿麵,一下子反應過來,莫非這個人就是床上躺著那個小夥的…老人聽說了那天的場景,也為之動容,可是兩個人都出現在他麵前,他忽然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一男一女可稱之為相公妻子,兩個男的可怎麼稱呼?
罷了罷了,怎麼稱呼不重要,重要的是還好好活著,比起生死,兩個男互相愛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假如能讓他兒子回來,就算他兒子也帶個男媳婦回家,他也願意啊…老大夫默默掏出幹淨的手帕,遞給沈瑜,輕輕拍了拍沈瑜手臂,“孩子,去跟他說說話,或許有用,我先出去了。”
沈瑜感激地看了一眼老人,接過手帕鞠了個躬,坐到了床旁邊。
顧北望麵容蒼白的不像個活人,眼睛都略微有些浮腫,嘴唇都有點泛青了,沈瑜伸出手要去碰一碰,在快要摸到的時候又縮了回來,他怕。
怕這個人再也沒有溫度了。
最後,他還是輕輕地握住了顧北望的手,修長的手指冰涼一片,沒有了昔日的溫熱。
“顧北望,我們倆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細細數一下,有一百零三天了,你跟我犯完渾就玩消失,現在又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麵前。”
“你這是…要我生還是要我死?把我救回來,看著你這樣?你於心何忍…”
“你快醒過來,以後對我好一點罷,我感覺…我快疼死了…到哪兒都是疼…”
沈瑜握著顧北望的手,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越握越緊,指節都發白了,隻是心裏的疼痛已經淹沒了一切。
宣禮把剛要敲門的手又收了回去,原本打算提醒沈瑜,該換藥了,可是恰好聽見了這些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過,也該知足了,畢竟他在沈瑜身邊陪伴了這麼些天,不管以什麼樣的關係,他也曾這麼靠近過沈瑜。
蘇冷急匆匆拜見過玄淩,就急忙推門進去,沈瑜已經趴在床邊上睡著了,手還緊緊握著顧北望的,看見顧北望的傷,蘇冷也咬了咬牙,混蛋玩意兒,全是混賬!一個兩個都不知道惜命!
叫醒沈瑜,蘇冷讓沈瑜也出去,房裏不許有其他人,迅速備好所有的藥材和器皿,蘇冷提前把一顆續命的丹藥喂顧北望吞下去,說了句,“小子,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你給我惹了多少麻煩事!你以後敢不好好孝敬我師父,看我怎麼修理你!”說話期間,已經開始動手了,那兩支箭被拔出的瞬間,血噴湧而出,也隻有蘇冷還能鎮定自若,封了幾處動脈,鉗子和縫合傷口的銀針穿梭在傷口上。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處理的差不多了,血還在慢慢的浸濕紗布,蘇冷又輔以內力,保住命是沒問題的,還是要趕緊回金城,他這是在跟閻王爺搶人。
蘇冷剛出屋子,沈瑜就第一個拽住了人,還沒開口,蘇冷揮了揮手,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個痛快,才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從閻王手裏搶回來了。”複又走到玄淩身旁,“皇上,還是要即刻回金城,這邊藥材不夠。”
玄淩點點頭,“下午就出發。”
戰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話說胡人那邊,呼延找到他們的大汗,獻上官服衣帽,說從此就放下屠刀了,大汗滿眼驚愕,最後也隻能隨了呼延去,最得力的戰將都解甲歸田了,他也沒什麼理由再堅持,戰事,誰都不愛。
呼延走出王宮,正好看見那個少年站在陽光裏等他,身後兩頭高頭大馬交頸嘶磨,他快步走了過去,少年笑的眉眼彎彎。
燕城一切歸於平靜,戰事平定,這座城又慢慢活了起來,大軍浩浩蕩蕩向金城而去,隻留下那些戰死的英魂,和許多人的創傷。
由於情況特殊,玄淩早已喬裝打扮,在暗衛和宣禮的保護下抄近路回了金城,浩浩蕩蕩的大軍裏,蘇冷和顧北望住在玄淩的禦用馬車裏,寬敞方便,沈瑜也伴在一側。
阿泰騎馬到馬車前,把一個包袱遞給沈瑜,“少爺,這是離開燕城的時候有人拿給我的,說是都是給你的書信,之前一直沒能找著你,就都放在他那裏了,您要不要看看?”
沈瑜接過來,看到裏麵有十幾封書信,而且都是家信。
莫非是沈離寫來的?他按著時間順序拆開了信封,越往後看臉色越是蒼白,複又青紅交加,看到最後一封的時候,沈瑜隻覺得喉頭腥甜。
沈離遭人陷害,已經入獄了,爹爹給他寫了好幾封書信,從一開始的商榷到後麵的著急,直到後麵的失望,最後一封信的日期是十天前,那麼這十天到底怎麼樣了?!沈離怎麼樣了?!
金城,皇宮。
玄淩還未來得及沐浴更衣,一下馬匹就朝著別苑去了。
顧月曦隻知道玄淩要回來了,具體何時能到卻不知,所以玄淩推開門進來的時候,他以為出現了幻覺,直到玄淩一個箭步上來把他抱進懷裏的時候,他才知道不是幻覺,是玄淩真的回來了。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玄淩。
玄淩瘦了,也黑了一些,但是卻更加英氣逼人,沙場最能磨煉一個男人的心性,骨子裏的不羈和陽剛之氣,讓顧月曦心跳越來越快。
“月曦,我好想你。”玄淩聲音有點沙啞,熱氣噴灑在顧月曦耳畔,顧月曦身子立馬就酥了,所以越發使勁回抱著玄淩的腰,想念至極的人就在懷裏,玄淩哪裏還忍得住。
抬起懷裏人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就像渴了好久的魚被放進了水裏,隻想拚命的遊動來緩解之前的渴望。
顧月曦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頂著他小腹,才掙紮著推開玄淩,氣喘籲籲的說,“先去沐浴,再吃點東西,奔波了一天餓了罷?”
玄淩仍不放手,圈著人,“我想先吃你。”
顧月曦紅了臉,“沒個正經!你快沐浴去。”
“我要你跟我一起洗,月曦,你一點都不想我嗎?”玄淩隻有在這人麵前,才會有一絲絲孩子氣,不像個君王。
顧月曦抬手摸了摸這人的臉,極其認真的描摹了一遍,輕輕說到,“朝思暮想。”
玄淩心裏的火燒得更旺,再一次吻住了眼前的人,仿佛用盡了全力,顧月曦:“嗯嗯…唔!嗯嗯,唔唔唔!”他想說,玄淩,放開我,一出口卻全是這些曖昧之語。
玄淩最終還是敵不過想念,抓著顧月曦緊緊不放。
半晌。
玄淩緊緊抱著人不動了,隻餘下急促的喘息。
這下真的得趕緊去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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