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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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世真真的反感至極白蓮這種軟弱膽怯的做派!
尤其是看著他這幅無辜柔弱的模樣就不自禁回想起那夜這人完全與之相反的粗暴舉動,更是痛恨不已,隻覺自己當初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把這披著羊皮的狼崽子放在身邊!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半途反悔,隻能無奈認了。
認雖認了,不滿還是不滿的,可兩人再這麼日日的麵對,幹幹耗著,遊世擔心不是自己先發了瘋的動手揍人,就是白蓮先受不了他的脾氣絕望離去。
所以遊世忍了又忍,稍稍緩和些臉色,然後把垂頭喪氣的白蓮召到桌邊來,盡量平和語氣的對他道:“之前我因你耽擱了太久的時間,明日開始我就要開始閉關參悟,過後這段時日你不必來了,免得打擾我修煉。”
“師兄閉關要多久呢?”見遊世的態度好了點白蓮剛顯露幾分歡喜,隨後一聽遊世的話就登時苦了臉色,可想到之前遊世確實都是因他的緣故一直未有閉關修煉,因而再不情願也懂事的不做反對。
遊世沉吟道:“這還是我踏入化虛的第一次閉關,把握不準時候,少則一月,多則兩月吧。”
反正按現在白蓮這幅心甘情願的受虐受罵的情深模樣來看,就算他不時刻的把人放在眼皮下監視,這人的心也飛不出他的五指山了,他大可放心的閉關修煉。
果不其然,白蓮聞言麵露愁色,不滿的嘟囔道:“那我豈不是又要兩月都見不到師兄了?”
我還嫌兩月少了呢!聽見他低聲念叨的遊世暗自冷笑一聲,隻當沒有聽見,而後就直接無視了白蓮緊步跟隨的懇求眼神,猶如鐵心銅血般的鐵人般,穩重如山的坐在偏屋便開始閉眼打坐。
他一打坐,最起碼就是三四個時辰不會停止,而三四個時辰後外麵早就天黑盡了,自從那夜過後遊世再不準他在屋中過夜,白蓮默默守望遊世直到屋外日頭西斜,便給遊世到了杯熱茶放在他手邊的茶幾上,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縹緲峰。
出了縹緲峰回去自己那座破落小院的路上,周圍草野茫茫,人影蕭蕭,淒清暗沉的黑夜逐漸降臨在白蓮的頭頂,越發顯得這條道路冷清寂靜的令人空寂傷悲。
目及所見的黑夜冷景,草叢深深,無人無影,唯有幾隻小小的散發著幽幽紫光的螢火蟲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為白蓮慢吞吞前行的道路上給他微微照亮了點光亮,不至於黑的五指看不清。
當那幾隻螢火蟲繞著白蓮轉了幾圈時,白蓮的腳步停了一停,麵孔沉浸在深沉夜色中,被散發紫光的螢火蟲偶爾照過時,竟顯得一時晦澀不明,神情詭異。
好久後,幽深無人的道路才聽見一聲壓抑的悶聲話語。
“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的牽扯,師兄若是知道你再來,定不會放過你的。”
話落,那幾隻圍繞白蓮轉圈的螢火蟲一下消散褪去,唯有一隻螢火蟲幻變成一朵白色蓮花綻放在空中,清淡的蓮香撲鼻,花蕊中有溫暖的白光射出照亮了周圍,也讓白蓮能清楚看見前麵彎折坎坷的道路。
那似乎就隻是朵能照明視線的蓮花,不再圍繞著白蓮轉悠,隻懸空漂浮著慢慢往前行,一路照亮的方向正是通往白蓮的小院子。
少頃後,白蓮還是默默的跟著那朵蓮花往前走了。
這個夜晚太黑太冷清了,總需要點光和溫暖照亮前方的路。
月後,弟子峰山巔的梧桐閣人聲鼎沸,呼聲大片,是正在舉行每三月一次的檢驗弟子修行功法的比試會。
台上的二人正糾纏的激烈,光來劍去,衣帶翻飛,襯著四周的高樹花宇,華紗翩飛,好似仙人花叢中舞劍。
“哇哦,白茫茫師兄的劍法真厲害,快比上大師兄了吧?!”
一聲感歎的讚美響在耳邊,原本正撐著下巴蹲在遠處的台階上出神的白蓮卻一下子就抓到敏感在意的三個字眼,立刻扯回了飄飛天外的神誌,緊張兮兮的四處尋望,驚聲喜喚道:“大師兄來了?大師兄在哪?!”
白蓮這幅傻模傻樣當然被旁人看在眼裏,便大大的嗤笑一聲:“你傻啊?誰都知道大師兄這會兒正在閉關參道,他當然不會在這裏啊!”
聽見這話才知是一場空歡喜,而且還被他人看的一清二楚,定認為這又是個崇敬遊世如神的癡人弟子,白蓮尷尬的回過頭,看向身邊撐壁而坐的少年郎,心虛喚道:“帝歸師弟,你怎在這裏?”
他特意挑了離比武台較為偏遠的位置躲著,反正他功法低下也沒什麼人會關注,但這師弟身份顯赫,又是倍受長老們關護看重的人物,怎會也跑到了這裏來!
“我演練完就下來了呀!”那被喚做帝歸的少年郎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他,“我都在你身邊坐了大半個時辰,你這會兒才發覺我啊!?”
“額,我剛才在出神,沒注……”
“瞧見了,我眼睛又沒瞎。”帝歸不屑的橫了他一眼,一雙鳳眸漂亮的熠熠生輝,直直望著你的時候恍若春夜桃花刹那開盡,美的動人心魄,但少年還值年少,一張尚未張開的五官鋒芒漸露,相信不出幾年時光此人隻需憑著這一張臉就可走遍天下,顛覆眾生。
看白蓮弱弱虛笑的神情,帝歸憋不住好奇,追問他道:“你方才是在想什麼啊這麼專注?連我這個坐在你身邊的大活人都瞧不見!”
“我也沒想什麼啊,我空閑的無事,就隨便發發呆……”
“說謊吧!”帝歸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你分明就是在想大師兄,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他不過隨口說到大師兄三個字這個人就緊張欣喜成這樣,誰還能不知他想的是誰呢?!
他說的聲音不大,卻嚇得白蓮心慌意亂,忙是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見眾人的關注力都在台上沒有心思看他們這邊才堪堪放下心,再紅著臉湊近帝歸身邊,低聲勸道:“帝歸師弟你小聲著些,別讓其他師兄師姐們聽見了!”
“聽見了又怎樣?”帝歸反而不解的望著反應奇大的他,大大咧咧的爽快道,“你崇拜大師兄又不是什麼羞心事,何必這般藏著掖著?這弟子峰崇拜大師兄的弟子海了去了,多你一個也無甚關係啊!”
他隻以為白蓮也是那些崇拜遊世強大實力中的其中一個弟子,卻不知白蓮與遊世的關係非同尋常,遠遠超過了普通弟子的權限。
不過也對,誰會想到像白蓮這樣普通的近乎微不足道的弟子能與高如白雲的遊世扯上什麼關係呢!
白蓮也沒敢說出實話,他是崇拜不假,但此刻卻不是因為崇拜而想念遊世出了神,單單隻是因為思念罷了。
數起來遊世閉關月餘有多,他許久未見心上人想念如海蔓延,每日送花去弟子峰卻隻能在門外徘徊一陣後就失望離去,最後忍不住,便隔三差五的用遊世以前教過他的紙鶴術疊了紙鶴讓它傳信給遊世,替己寄去思念。
或許是遊世閉關不接觸外界的原因,紙鶴從未有過回信,他也不泄氣,仍是每隔幾日便疊一隻堅持送去,隻期望遊世出關那一刻就能及時看到回他便心滿意足。
遊世閉關的越久,他的思念就越深,自打遊世閉關三月出來互表心意後,他們從未分離太久,進而導致現在他練功都不專心,同時又止不住的心想著若是遊世知道了定會責罵他,可即便這樣他心裏也是甜的。
他當真是癡迷遊世的無可救藥了,卻又心甘如怡。
有些時候當白蓮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為何會癡迷遊世至此?
是太過憧憬他的強大實力,還是始終記得年少時候那遠遠一瞥讓人追溯終生,亦或是驕傲自己區區卑微的門外弟子能獨獨得到遊世的青睞,甚至連床事上都能讓遊世心軟讓與他,由著自己對他為所欲為?
這些種種白蓮不清楚,憧憬也好,追思也好,驕傲也罷,終歸都是對遊世的心喜熱愛,從頭到尾他清楚的隻有一點,那就是當那日遊世出關後,溫柔笑著從他懷裏接過花便一一憐惜的吻淨他臉頰上血漬的那刻,胸膛裏的那顆跳動躁亂的心就悉數交付給了遊世,任他煎炸烹炒,怎樣都是心甘情願的。
因而,縱使遊世的脾氣再喜怒不定,忽冷忽熱又如何,隻要這個人心裏是在乎他的,那他就能敞開心胸的包容接納,把他當心當命的護著愛著,絕不後悔,凡間的話本子裏麵那些癡男怨女的癡心不悔便是這麼說的,他也就這麼做了。
白蓮這廂越想越出神,耳邊又聽清脆幹淨的少年嗓音大為不快的炸起在耳邊。
“喂,我這還沒死呢,你別又無視我當看不見啊!”
白蓮這才倉促回過神,對滿目凶悍怒瞪他的少年郎歉然笑道:“抱歉抱歉,帝歸師弟,我剛才……”
“我知道我知道,你又想大師兄去了!”帝歸大咧咧的翻了個白眼,張口就把白蓮說的麵紅耳赤,一聲吭不出。
“我知道大師兄很厲害很好,但你也不至於崇拜成這樣吧?光是想著人就能時常發呆,這要是真人站在了你麵前,你是不是會直接欣喜昏倒過去啊!”
哪裏會欣喜的昏過去呢?白蓮苦笑心道,見到了真人後他萬分惶恐呢,又喜又懼的不行,走不敢多走一步,說話要反複的斟酌考慮,唯恐哪裏會招惹了他的不快,臉色稍稍一變都能把他嚇得心房高懸,許久不敢出聲動作,每次都心累憂懼的快要了他的小命!
即便這樣,他也是不舍得離開遊世片刻的,因此待在遊世身邊就是件令人喜懼交加的辛苦事,明明心係與他,恨不得時刻與他親近相看,共敘情話度良辰,讓他的眼神隻隨著自己走,手裏碰著的隻是他的肌膚,與他十指相扣,讓他滿心滿眼的隻放著自己一人。
而實際情況,卻是每次一迎上遊世的目光他就手腳僵硬,誠惶誠恐,連牽他的手都要再三思量試探,還何談其他呢?
是以他明白遊世其實相當厭惡他這樣的軟弱膽怯性子,偏偏他就是改不過來,他對待任何人就算再軟弱乖順,也不會像獨獨對遊世這般的不同。
一對上遊世就不知所措,遲疑猶豫,就好像一個乞丐突然得到了一座金山銀山而不敢妄動,隻能把它戰戰兢兢的供奉著不敢貪圖半點好處。
他實在沒辦法改,怕是這輩子也沒辦法改了,便隻能期望在別的方麵做的越來越好,讓遊世不會太過嫌棄他,為此拚盡全力,隻要能讓遊世小小滿意一點對他稍稍改變態度他也是情願的。
幸而,這法子是奏效的,雖然持續的時間不久,但也聊勝於無。
畢竟,除了這樣,他哪還有別的能討遊世歡心的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