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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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來天浮變,多是人間四月天。
“嗚~嗚~”郊外的森林裏傳來一陣陣幼獸的低聲呼叫。
包裹嚴密戴著黑鴨舌帽的獵人聽到聲音臉上露出笑容來,他忙打開手電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找去。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麼去?”
戴帽子的獵人興奮得瞪大了雙眼,他道:“你入行時間短不清楚,這聲音一聽就知道八成是有動物落了誰的陷阱裏頭去了。”
年紀較小的獵人長著一張娃娃臉,他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辯解道:“你也說了是八成,萬一我們今兒個碰上的是另外那兩成呢?這大半夜荒郊野嶺的。”
“你這剛入行的就是膽子小!幹咱們這一行的不趁著這天黑行動,難不成還大白天的盜獵好讓人報警嗎?”那獵人抬高了下帽簷唾了句,就自顧的尋著聲音鑽了過去。
“李哥!”娃娃臉看拉不住他,忙暗歎一聲跟著他去。
黑夜如墨,森林裏更是陰暗的見不住光,兩人隻得借著手電筒的光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的捕獸夾。娃娃臉擰緊了一雙眉,心中歎道:這麼多捕獸夾不知道要傷害多少動物,若非所迫,他當真不願意幹這行。
春雷過後逢立夏,四月份的初頭,青蛙早在地溫升高之時爬出泥土。恰逢下過雨,呱呱呱的叫聲更是歡快的不行。
入行深的獵人有著豐富的經驗,他們能從這嘈雜的蛙聲中準確的聽到幼獸細呼並找到方向。聲音越發近了,聽著就像在身旁。可當他們往前再踏一步,聲音卻戛然而止。
“李哥?”娃娃臉輕喚了聲,戴帽子立馬比了個“噓”的手勢。他拿著手電筒晃了兩圈不出意外的找到了那陷阱,他忙走過去順著旁邊掙紮過的痕跡尋找著。
娃娃臉跟上去,光亮下,李哥雙眼在發光。
“白狐?居然是隻白狐!”李哥蹲在地上,滿是喜悅的盯著眼前被捕獸夾夾住後腿,腹部被竹樁戳穿的小白狐:“哈哈,白狐皮毛珍貴著哩,雖然這狐狸小了些但也能賣不少錢。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設的陷阱,倒是便宜我了!”
娃娃臉臉色很難看,地上因疼痛縮成一團的是隻狐狸。腹部以下猶如躺在血泊中,雖然渾身沾滿了血跡跟泥土,仍不難看出是隻很漂亮的純種白狐。那些人最愛這純種白狐了,且死活不論。他抿著唇,明明隻是隻動物,可他卻從它身上看到了人類的眼神。它眼中滿是絕望與恐懼,還有恨意。
“李哥……”娃娃臉緩緩開口:“幫它處理傷口,放了它吧。”
李哥聞言怒瞪著他:“你娘的怕是個傻子吧!”
“嘖~”那榕樹樹葉掩蓋的枝頭,有個男子靠著樹幹瞧著這一幕,他搖了搖頭然後捏了個什麼丟進了灌木叢。
“沙~沙”
娃娃臉聽到聲音警惕的回頭卻被嚇得一個哆嗦,“狼!李哥!這裏為什麼會有狼!”
李哥到底是入行久的獵人,被那雙綠幽幽的眼睛盯著還能壓下心中的恐懼摸過身後的獵槍,瞄準了十步開外那匹狼。
沒有人注意,自這狼出現地上的白狐狸眼中閃爍著光芒。
那狼並沒有上前,李哥也不敢貿然開槍,他有他的思量。狼向來都是群居生物,萬一一槍沒有打死等它召喚了同伴過來他們兩個怕是要死在這了。
狼這種生物最是記仇。
正僵持著,狼動了。它齜著牙後腿微屈,前腿向前伸著。一瞬間如離弦的箭,速度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
再眨眼,李哥的獵槍已經被打飛落的很遠。那狼舉起前爪狠狠地刺進他的胸口,再勾著血肉一甩。
“啊!!”整個森林隻剩下他的慘叫聲,巨大的痛楚使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娃娃臉看著那狼伸出舌頭,一下一下慢悠悠的舔著爪子上的血跡。半晌,他才努力讓自己的腿不再那麼抖。
狼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直到視線裏出現那穿著休閑衣的男子才踱步走過去,腦袋蹭著那人的手,盡顯親昵。
“幹的不錯。”男子揉著它的腦袋,“可弄出人命?”
狼搖了搖頭。
如此人性化的舉動讓娃娃臉傻眼了,他想問“你是什麼人?”,可張嘴卻是什麼也發不出來。
男子抬腿直直的走向那隻小狐狸,輕柔的將它抱在懷裏然後往出林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終,眼光餘光都沒有分給那兩人。
“昱琰哥哥……我疼。”小狐狸眨巴眨巴眼,可憐巴巴的開口。
“閉嘴。”昱琰冷聲嗬道。
“……”這一句讓小狐狸耳朵都耷拉下來了,它覺得自己又痛又委屈。可一想到它阿娘的話,忙又開口:“昱琰哥哥,我要找清大人。”
“……知道了。”
小狐狸得了保證一直強撐著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漸漸地,它閉上了眼睛。
待醒來,它發現自己在一個古韻十足的房間裏,還躺在桌上。有個男子坐在它麵前,它覺得這人長的真好看,比昱琰哥哥長的還好,就是眉眼間太過於清冷。它聽見他在說著什麼,他的聲音也好好聽。
沈易清看著這醒來後就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狐狸,然後又看了看不遠處那毫無坐姿的人,哦不對,是狼。“你是將這當成收容所了?”
昱琰磕開手中的瓜子,把瓜子仁塞進懷裏伍丘的嘴裏,才道:“這丫頭是我之前那山頭的,一百歲了妖力等同無,又被她阿娘慣養著不知個險惡。趕巧碰上順手救了,還嚷嚷著要尋你便帶了回來。說來她阿娘與你倒是舊識,”
“舊識?”沈易清垂眼瞧著它,然後右手一抬憑空化出一瓶丹藥遞給它,“養元丹,可以加快你傷口的愈合。”
小狐狸愣愣的伸出爪子接過瓶子後還是愣愣的盯著他:“你便是阿娘口中的清大人?”
“你阿娘可是淮寧?”
“你認識我阿娘?”
沈易清點點頭:“數百年前曾見過。”
“數百年前?”小狐狸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清大人也是妖?”
“不是。”
“噢。”“清大人你長的真好看。”
“眾生萬相,不過具皮囊罷了。”
“可你還是好看。”小狐狸打開瓶塞倒出一把丹藥跟吃糖豆一樣,邊嚼邊說:“我今年一百零一歲,清大人你多大了?”
多大?沈易清眼眸有一瞬的失神,多大麼?神族自化世便與天同壽,他其實也記不大清他多大了。
“喂。”昱琰有些無語,“小丫頭,你問這些做什麼?”
“清大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好看,所以等我長大了我要嫁給清大人。”
小狐狸說的認真,昱琰跟伍丘卻是被她這話嚇的嗆到了。
“你這丫頭,你可知以阿清來說,我們狐族的老祖宗都得禮讓幾分。”伍丘受著昱琰的喂食,毛絨絨的尾巴一晃一晃。
“我阿娘說過年齡什麼的都不是問題,隻要兩人情濃相依。我阿娘還說了,神族的易清神君與天界的二太子便是如此,還讓我好生學著。”
“?”伍丘一雙金色的眼瞳縮成豎瞳,語氣不禁染上怒意:“你這狐狸怎的如此聒噪?百歲了便要學著懂事,哪些事情能是你張口即來的?”
昱琰抱著它自然能察覺到它的戾氣,但他不明白是伍丘為什麼要生氣。這易清神君與二太子之間已過去數萬年,他也隻聽人提過一兩分,卻是不知其中仔細。瞧這樣子莫不是伍丘認識?可這易清神君早已跳下輪回台,而二太子也是不知所蹤,伍丘這年歲想來也不大可能。
說來當初旁人羨慕兩人多少情深,如今提起不過道上一句可惜。
沈易清倒是沒反應,他端過桌上的茶水淺抿了口才道:“你阿娘讓你來尋我可說為何事?”
“阿娘沒有跟我說。”小狐狸被伍丘嚇到了,瑟瑟的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覺得清大人越發清冷了。“阿娘隻是說請清大人去往狐族一趟。”
昱琰疑惑:“狐族出什麼事了?”
“阿娘說,清大人知道阿娘的名諱就一定會去的。阿娘還交代了,僅請清大人一人前往。”
“哦?”沈易清微挑了挑眉,思緒逐漸飄遠,記憶裏那是偶然的一段舊事。人間千年曆經太多,他其實已經想不起來那張臉,僅記得那雙一笑便彎成月牙般的眼睛。
她說她叫淮寧。
淮意清水,寧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