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許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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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幫忙的村民也受了點傷,第一個上來的那個漢子嘴角都泛著青,林慕鞠躬致謝,林悅又招呼著把人請進屋裏。
還有些村民圍在屋前不願離去,錢家的人也還在那裏,他們身上也都掛著點傷,那錢墨被季睿修踹的不輕,背部灼痛,嘴角破了皮。他心中大恨,正想著如何報複這群不知好歹的鄉野村民,卻見踹他的那個男人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那神情讓他心中直發寒。
“是誰推的人?”
平靜的語氣卻讓錢家的人心頭一驚,此時更沒人敢開口。季睿修上前將錢墨一隻手抓住,又說道:“再不說,就用他一隻手來抵吧。”微一使力那錢墨就痛得大叫,錢家的仆從被嚇的不輕,少爺若出了一點事,他們都得死,那推了人的唯唯諾諾地站了出來。
季睿修推開錢墨,錢墨被推的踉蹌,堪堪被身後一個靈敏的仆從扶住,還沒反應過來就傳來一聲驚呼,原是那個剛站出來的仆從被季睿修擰斷了一隻手,那人痛得直叫,冷汗直下,那隻斷臂無力地垂下。除了這聲驚叫現場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季睿修突來的狠辣之舉,讓錢家的人個個心驚膽戰,那些還未離去的村民也被嚇的不敢出聲。
“滾,今後再進清河村,別怪我不客氣。”
錢墨已經被嚇的說不出話,他來不及思考眼前之人是何人,也管不得今日受的屈辱,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一下。”
還沒走兩步卻被剛出屋門的林慕叫住,錢墨看著慢慢走近他的少年,胸口鮮紅一片,臉上有些灰,那雙哭紅的眼裏是濃濃的厭惡。
“把屋裏的東西抬走。”
那幾個受了傷的仆從不得已回屋將箱子抬了出來,來的時候是何等的聲勢浩大,走的時候卻是傷痕累累,一片狼藉,有些莫名的滑稽。
“今天家中有事,不方便接待各位,也請各位各自去忙活吧。”
這是開口趕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了,圍觀的村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卻沒有上前幫忙,都有些惺惺地走了。卻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沒走,林慕認得他,是村裏一個可憐的孩子。
“哥哥,嬸子沒事了嗎?”
那男孩見林慕看著他有些怯生生地開口到,那幹淨的眸子裏是真摯的擔憂,林慕摸了摸他的頭,再三保證,那孩子才往家跑去。
見人都走了,林慕和季睿修才回屋裏,許秀琴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人還是沒醒過來,肩上的傷口又長又深,可能流了太多血,嘴角都是白的。林生和林悅一左一右坐在床邊,兩人相顧無言,劉堂處理完許秀琴的傷又去堂屋處理那幾個受傷的村民。
“爹,您也受傷了,也叫姑父給您看看,我在這兒照顧娘。”
知道許秀琴沒有大礙了,林生也逐漸冷靜下來,他站起身見林慕身後的季睿修,深深地給他鞠了一個躬,季睿修眼疾手快地扶起他。
“今天多謝季少爺出手相助。”
林生是家裏的頂梁柱,但是今天他感受到了深深地無力,那種兒子被搶,妻子處於危難的無力感,讓他心中一片苦澀。
“舉手之勞林叔不必放在心上,也請林叔安心,若日後錢家再來鬧事,我季睿修不會坐視不理的。”
季睿修見林生狼狽的樣子,他心中自然知道他擔心什麼,他又看了坐在許秀琴旁邊的林慕一眼,有些事情終究是等不得了。
林生心中觸動不已,想著今天出手相助的村民還在堂屋,再次道謝後便去堂屋招待人去了。
“慕兒,你身上全是血,先去梳洗一番吧,姑姑在這看著。”
林悅是個心軟的人,他夫妻兩聽到消息匆匆趕來,那血淋淋的一幕,讓她想來還是一陣後怕。
許秀琴已無性命之憂,林慕稍稍放了點心,看見自己一身的血。又見沉默不語的季睿修,見他身上也染了血漬,忙叫他回去換洗一番,送走了季睿修才回房梳洗。
因為心中擔憂,林慕匆匆梳洗一番便出來了,卻見老宅那邊的人匆匆趕來。
“哎呦喂挨千刀的,我兒是造了什麼孽呦,養了個孩子還養來殺身之禍。”
這邊還沒進門,劉桂蓮便哭天喊地叫喚起來。林慕腳下一頓,從前劉桂蓮罵過他無數回他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劉桂蓮罵的沒錯,若不是他林生夫婦怎麼會遭來這樣的災難,險些讓許秀琴丟了性命,想到種種林慕心中自責不已。
“娘,您別叫喚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林生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他娘如今又上門來吵,他覺得腦殼很疼。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娘這是擔心你,從前娘說的你從來不聽,看看現在,你辛苦養他長大,他壞了你侄女的名聲不說,現在連你都要跟著遭罪,真是個害人精。”
他娘是個什麼人,林生早就清楚,隻是今天他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娘上門來不問一聲他媳婦的情況,口中還責怪是林慕壞了林玉鶯的名聲,他真的很累也無力再同他所謂的娘爭辯什麼。
“玉鶯的名聲是您跟劉雲巧弄壞的,別把罪名怪在慕兒身上,今天您若不是來看秀琴的,就不留了您回吧。”
從前不管如何,林生從來沒說過這樣重的話,沒做過將他娘往外趕的事,但他今天真的太失望太生氣了。
“你這個不孝子,我是你娘,怎麼連你家門都進不得了?你趕緊地把林慕那掃把星送到錢家去,不然全家都要遭殃。”
“老太太說笑了,我季睿修要明媒求娶的人怎麼能送給別人。”
這邊林生被他娘氣得半天回不出一句話,季睿修冷淡的聲音卻傳來,他換了身墨色長衫,步伐堅定,器宇軒昂,說出的話卻將在場的人都驚得回不了神。那邊林慕也生生停住剛要邁出的步伐,一時間蒙住了。
“我季睿修真心求娶林家哥兒林慕,請林叔將慕兒許給我,我季睿修以逝去的雙親起誓,定將他護在懷中一生疼愛。”
句句字字鏗鏘有力,在場之人卻是反應不一,那邊林慕回想起與季睿修相識後的種種,突然明白了,他對自己的種種好原來是心悅於他。再一想季睿修離開村子這幾日,他的思念心裏頓時愉悅,自己對他也是一樣的吧。這邊林生一開始以為自己聽叉了,可季睿修指名道姓地重複了一遍,他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而劉桂蓮和劉雲巧那是不可置信,林玉鶯心心念念要嫁的人竟要娶林慕,那怎麼行?
“季少爺,林慕這小子來曆不明,還招惹上了縣裏的錢少爺,他一個男兒身也不能為您季家傳宗接代呀,您可別一時心軟,村裏也不是沒有樣貌品行俱佳的女子。”
林生半天不吱聲,劉雲巧卻急火火地開口說道,自從見了錢家少爺之後,她女兒沉默了許多,對她也不似從前般依賴,而那錢家少爺也無意重金迎娶,現在想來她真是千般錯萬般悔。
“我季睿修求的是一心愛之人,不是給季家傳宗接代的工具,若隻如此我何以孤身至今?”
是呀,季睿修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他見過的女人會少嗎?若他在意這些早該妻妾成群兒女承歡了,又怎會到如今還是孤身一人。劉雲巧心有不甘,劉桂蓮心裏更是恨林慕,一個野孩子,何以林生處處護著,錢少爺幾番上門,如今連孫女看上的人也要娶他,真是恨,當初就不應該讓林慕養在林生家。
“請林叔將慕兒許給我,我定護之,疼之,無人能欺,除了他也不會再娶旁人。”
林生覺得季睿修是可托之人,但這樣的大事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現在他媳婦昏迷不醒,林慕也沒在,他想著先將人引進屋,過後再慢慢商議此事。
劉桂蓮平時作天作地卻是個怕硬的主,季家在清河村無人敢惹,再說親事沒成一切皆有可能,她忍下心裏的不快,但也不打算就此離開,也跟著進了屋。
林慕想著他不是女兒家也不該扭扭捏捏,思索片刻後便也跟著進了屋,一進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竟有些不好意思。
“慕兒呀,當日春媒婆上門時你執意說要為大哥留個後,就是不肯嫁給錢少爺才惹的今天這一出,你娘傷也受了,錢家也得罪了,你定是不願嫁給男子隻想娶一女兒家是吧?”
萬般想法過了腦後,劉雲巧認定此事還需從林慕身上下手,經過此事她已明白,林慕是個倔性子,隻要他不肯那這門親事就成不了。
林慕看了眼季睿修又將目光落在開口的劉雲巧身上,她倒怪會說話比起隻會哭天喊的劉桂蓮強多了,他譏諷一笑,緩緩開口。
“人的親疏遠近本也不在血緣上,就好比我與爹娘沒半點血緣之親,他們卻將愛全然給了我,老太太是我爹的親娘,可是從來就不曾想過她一次次傷害我娘也在一次次傷害我爹,我林慕求的不過一份像爹娘般真摯的感情,當日那樣說不過是因為不想進錢家的門,隻要那人肯同我一起照顧爹娘,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
話音落下林慕便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他有些緊張卻沒有逃避,此刻再看季睿修的眼神和他爹看他娘的眼神是那樣的相似,是他從前一無所知還是季睿修隱藏的太好?
“你胡說些什麼?你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怎麼會和我不親近,你別想挑撥離間。”
劉桂蓮不想聽林慕這番文縐縐的話,但是其中的意思她已明了,這麼多年來老大為了他的媳婦一次次忤逆於她,他們的關係早已不如從前,可這話從別人口裏說出來是那麼的刺耳,氣得她想過去扇兩個巴掌給這小野種。可看見季睿修她一動不敢動,今天季睿修親自擰斷了錢家仆人手的事村裏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樣的人她怎麼敢招惹。
“我想許你一生,不知你允不允?”
誰也不知道季睿修剛進林家的院子就看見了躲在牆邊的林慕,他等著他出來卻沒有,他甚至想好了長久等待的準備,可林慕剛剛那一番話卻讓他覺得馬上他深愛的人就是他的了。
林慕看著季睿修深邃的眸子裏全是真摯,想他不知家在何方,也不知可還有親人在世,可那些也沒那麼要緊了,他能得到林生夫婦全然的關愛,又能得到季睿修那樣男子的真情,已經是那樣的幸運了,不是嗎?他沒說話,卻對著季睿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切已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