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開口，室內隻有牛牛自娛自樂的說話聲。
    喬三側耳傾聽，想搞明白像兒子這麼大的孩子都在想什麼。這一聽倒讓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沒想到自家兒子還是個戲精。
    原來牛牛正一人分飾兩角，一個說：“我是八路，投降不殺！”另一個回答：“八格亞路，死啦死啦地！”八路又說：“你已經被包圍了，舉起手來，投降不殺！”小鬼子聽到被包圍了，才戰戰兢兢地回答：“我是小鬼子，我投降，千萬不要殺我。”
    這可把喬三樂壞了，悄悄示意列灃也聽聽。於是兩人看了一出由牛牛編劇牛牛主演的簡版“閃閃紅星”。
    觀賞完這出大戲，列灃也露出了笑容，與其沉湎於無法改變的過去，不如將目光投向充滿無限希望的未來。
    喬三似乎知道他這一刻的想法，朝他望了過去。兩人目光在半空相交，也不知有沒有產生啥子火花。
    這是一個平淡卻悠閑的冬日午後，有兩個器宇軒昂的青年和一個粉妝玉琢的男娃在暖烘烘的竹屋裏消磨時光。
    時光悠悠的消逝，如同深潭下的暗流靜寂無聲的流淌。
    許久不曾想去港島的事了，或許安逸的生活讓人惰性倍增，也或許是不再年輕的靈魂更向往平淡安穩，對冒險敬謝不敏，而列灃也一直沒提南下的事，這讓喬三摸不清列灃的心理，把不準脈。不過，他並沒有主動提起，全當不知。
    列灃放下手裏的書，想著未來的計劃。之所以一直沒提離去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身體經過幾個月的逃亡，衰敗的厲害，而崖底這裏無疑是個好的調養所在，最為重要的是這裏的主人喬三似乎並不介意他寄居，整日一副樂嗬嗬的樣子，顯然不隻是做個樣子。也是，現在山外到處缺衣少食，什麼都要票，也隻有喬三能供養著他了。自嘲一笑，列灃嘴角扯了扯。身無分文，要是離開南下，肯定還要喬三的幫助，他這會頗有些“虱子多了不怕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
    到了港城要做什麼呢？他其實挺茫然。
    或許想去的港城隻是內心尋求安全、安定想法的具現，是安全感的具現。對於華人來說，港城無疑是移居首選，至少那裏都是華人麵孔。哪怕說南腔北調的華語，也會有種被同胞圍繞的安穩與熟悉。
    至於到了那裏能做什麼？或許首先該去留學的母校補一份學曆證書，再去醫院、診所應聘？如果有人投資，或許還能開個私人診所？
    這會，他無比慶幸睿智的父親送他去英國留學學習西醫，讓他這個用“湯頭歌”、“本草經”啟蒙的中醫學徒又吸收了西醫的精華，能學貫中西。
    或許，該在中西醫結合方麵做出突破，以慰父親在天之靈？想到家中幾種散劑丸劑的秘方，他狠狠握緊拳頭，那些人之所以整列家，這些秘方才是根本原因吧？楚天威隻是個內賊，而“懷璧其罪”才是破家的根本吧？若事情的真相真得如此，他更應該將這些方子發揚光大，為民所用。
    思路越理越清晰，列灃對未來有了完整的計劃，南下的時間就不遠了，而這是喬三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