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在這一聲輕笑裏瞬間消失無蹤，連喬三也露出一個自嘲的笑，覺得自己緊張過度了。
    “你打算遊海去香江？”喬三問。
    列灃沉重點頭：“國內已經沒有我的活路了。”
    喬三道：“那你為何不從京都爬火車去南方呢？這裏去南方，隻有到成都乘火車，而從阿壩去成都，每周隻有一班汽車。”
    列灃苦笑道：“我是被追得早就沒了方向。如果可以，我想去萬縣，從那裏爬火車，再設法去南方。”
    喬三邊點頭邊建議道：“那你可要藏好，口音很容易暴露身份，你最好還是裝啞巴吧。”
    列灃難得好奇道：“像你一樣嗎？”
    喬三語氣一哽：“你怎麼猜到的？”
    列灃狡黠一笑：“你皮膚上擦得改變膚色的東西是用薑黃加艾草及其他幾種草藥調的吧？”
    喬三失聲道：“你懂中醫？”
    列灃點點頭：“小有所成。”
    喬三道：“那就是神醫了？”
    列灃神采飛揚，輕挑眉毛道：“還可以。”
    喬三開玩笑道：“你不會是同仁堂的少爺吧？還是說曾拜師施今墨？”
    列灃笑笑。
    喬三又繼續追問：“你不能聽出阿壩川音是不是正宗吧？”
    列灃見他再三追問哪裏露出了破綻，隻好道：“隻有說‘定位’這個詞的時候你用了普通話。”
    喬三不服：“普通話56年就開始全國推廣，現在過去15年了，你怎麼會認為阿壩本地人沒有會說的？”
    列灃見他不肯含糊過去，隻好雙手一攤：“好吧，我承認是詐你的。不過，‘定位’這個詞軍事色彩濃厚。”
    這一點喬三承認，這可不是已經研發出北鬥的現代中國。
    或許是飽睡飽餐了一番，列灃此時談興發作。
    他問：“你不是本地人吧？”
    喬三笑笑，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
    列灃好奇：“不方便告知？”
    喬三歎了口氣道：“祖上是番禺人，父親早年參加革命，我在京都出生，長到58年，去了夾邊溝。現在在阿壩山裏。”
    列灃聽了，猛然倒吸一口氣。看樣子，喬三的家族也一定凋零了。
    一時之間，他不知該說什麼，難道安慰對方嗎？可對方顯然比他還堅韌。
    “不如和我一起去香江吧，也好做個伴。”許久後，列灃語氣低沉地道。
    喬三一笑：“我的確有這個想法，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想報仇？我也想，可惜心有餘力不足。”列灃恨恨地道。
    喬三笑笑，哪裏是報仇這麼簡單。
    他道：“你應該在外麵流浪很長時間了吧？”
    列灃自嘲地笑笑：“三四個月了。隻帶出身上穿的這套衣服，好在不是冬天。”
    喬三點點頭，從背簍裏——實際是儲物戒裏拿出一套草綠衣褲、一雙草鞋，丟給列灃道：“自己做的，湊合穿吧。”
    列灃接過去，滿臉感激：“多謝了。”他可是知道現在布票很難弄的。
    喬三點點頭。
    列灃將衣服放在身邊的小竹簍裏，迷茫道：“我對這個社會越來越看不懂了。明明我家從來沒有做過惡，反倒救活過不少人，為什麼會被人趕盡殺絕呢？”
    不等喬三回答，他又繼續道，“若說都是壞人吧，前幾天我暈倒在這裏，沒想到被人救了。那人還留了幹糧衣物毯子給我。”
    喬三沒有說他就是那個人，還是讓列灃自己去發現吧。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