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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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開陽化作的蝴蝶穿過邊關,守衛的妖兵對這隻小小的蝴蝶敬禮。
蝴蝶加快飛行的速度。
終於飛到自己的寢宮裏,季開陽變回人身,直接癱軟在地,臉上口子開裂,血不住湧出。
帷帳裏人影若隱若現。
長袍掃過玉石地板,輕微的摩擦聲。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朝她伸來。
溫柔的扶起她的頭,手貼著白膩的臉頰,紋絲不動。
她的頭被側放,方便那人檢查傷勢。
巾帕沾水掃過臉頰,季開陽疼的不住顫抖。
臉頰就像小貓求寵一般一下下輕微的蹭著那人的手。
巾帕上沾了石灰沙子之類的汙物。
臉上的口子被仔細清理幹淨,摸出藥瓶,他撥開瓶口。季開陽抓住他的手,小聲道:“安歌,能不能不搽啊,我怕疼。”
說話的時候也疼的嘶啞咧嘴。
字安歌的男子皺眉。“不搽的話,傷疤好不了就不漂亮了,楚楚乖。”
語氣輕柔的像哄小孩子。
等一切處理好,季開陽臉上口子也在藥效下很快止了血,結了一層粉紅色的痂。
季開陽從收納袋裏拿出麵紗圍住。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
她半跪拱手道:“啟稟妖王大人,齊鶴亭實力不俗,在重傷他的情況下仍能打傷屬下。”
季開陽簡略彙報和齊鶴亭的戰況。
“邱八蟬和你過招了嗎?”
妖王兩手交叉放在下巴下,臉上看不出表情。
“屬下辦事不利,本想探探邱八蟬的底,但青龍被齊鶴亭重傷,屬下便轉移了目標。”
“你呀,總是先報喜不報憂。”妖王似乎並不在乎這件事,仍用寵溺般的語氣道。“他們應該快到了,你在這裏好好養傷,我去會會他們。”妖王拍拍她的肩。
走上巍峨的妖宮,層層台階,兩道擺著麒麟石獸。
極其祥瑞之人嗎?
妖王摸摸自己的臉,笑不出來呢。
走到大殿中央,栗鼠皮地毯蹭的靴子都能感到那種滑膩,地毯兩旁擺放著一排排矮桌,官員們跪坐在此。
他一級一級走上最高處的寶座,不管多少次,他眼中的熱光都無法熄滅。
那是我的座位,萬妖之王。
牙齒在輕微的摩擦,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
一將功成萬骨枯。
那栗鼠皮的觸感就像粘稠的鮮血。
死了多少人都不重要,妖王轉身甩袖。
他凝望著座下眾人。
“妖王萬歲,萬萬歲!”
妖王微笑“眾愛卿平身。”
門外小童拚命擊鼓
“咚咚咚。”
敲在每一個人心間,終於來了嗎。
眼神平靜如水,內心早已波瀾起伏,從他們低腰,然後交叉舉至頭頂顫抖的手就能看出,他們是多興奮。
“報~仙界貴賓來訪!”
“宣。”妖王朗聲道。
“參見妖王。”邱八蟬一行人走了進來,邱八蟬做了個很恭敬標準的拜見禮。
他寬大的袖子遮住臉,黑色鶴氅柔順的蓋在地上。
身後弟子紛紛行禮。
妖王拱手作揖回禮。“請起。賜座!”“諸位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妖王坐下,手撐著下巴,那笑容比齊鶴亭騙人時還要豔麗幾分。
邱八蟬道一聲:“冒犯了。”
沉聲細數妖族在人間犯下的罪孽。
“這樣嗎。”妖王沉思,歪頭。
“近來,妖界諸事頗多,我都沒空管邊界諸王,沒想到他們膽子那麼大,真是抱歉。”
邊界諸王舉動頻頻,表麵上順服妖王,背地裏卻暗搓搓謀劃篡位。
這是把責任攬到仇家身上了。
邱八蟬又說明另一項來意——琉璃燈。
妖王坦言,妖神殿有上古詛咒,荒廢已久。恐怕愛莫能助。
邱八蟬從收納袋裏拿出一物。
眾人屏息凝神。
隻聽妖王驚訝道
:“神石!”
“邱仙人出手真是闊綽,為了給朋友治病,連上古神器都帶來了。”
妖王感慨。
他舉杯。“我為你的友情敬一杯。”
邱八蟬瞳孔睜大。
酒杯落到地上碎成幾瓣。
流出的美酒染濕毛毯,當真如同一灘鮮血。
身著甲胄的妖兵從四麵八方湧來。
亮閃閃的長纓槍直指邱八蟬一行人。
邱八蟬揮袖間,卷起颶風,把妖兵卷上空。明晃晃的武器掉了一地。
神石閃著光,飛到空中。
妖王飛身欲奪。
手剛碰到神石,空氣中就飄蕩著肉體燒焦的氣味,
一股白煙從手掌中鑽出。
妖王鬆開手,跌倒在地。
邱八蟬搖搖頭,對眾人道:“跟著神石走!”
他們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終於神石自動鑲嵌到一扇大門上,大門緩緩打開,邱八蟬收了神石,叫眾人關門,手起刀落,一道藍色的光閃過,妖兵死了一大半。
可大門任憑眾人使勁吃奶的勁,紋絲不動。
邱八蟬無奈,手上下翻飛,布下結界。派遣人守住門口。
他與其他人繼續向前走,妖兵像撲火的蛾子,被結界,門口的人一批批絞殺。
楨鈺跟在大部隊後麵,望著神采奕奕的齊鶴亭,一臉疑惑。“鴻永師兄,你不是受了重傷嗎,怎麼現在這麼精神?”
“傻瓜!”齊鶴亭彈彈他的額頭“我是裝的,騙他們的呀。”
“你為什麼要騙妖界的人?”
“他們派那個妖女探底,不讓他們覺得我們好欺負,怎麼會放我們進來呢。”
“哦,那我們跑這來做什麼?”楨鈺皺眉看著四周雕鑄的青銅猛獸,這是一條直通到底的路,猛獸嘴裏含著夜明珠照明。
靜悄悄的,離遠了門口,就隻能聽到眾人的腳步聲。
莫名滲人。
“這是妖神殿,你二哥要找的寶貝琉璃燈就在這裏。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它,你二哥都沒和你講嗎?”
“我們不是來找妖王理論的啊,那,二哥和你們做了交易?這麼多人,興師動眾的,難道是?”
“對,你這會子倒聰明了,你家族答應治好你二哥,就派遣隻有家主才有權利命令的暗衛征討人間之亂。”
楨鈺內心複雜,二哥什麼都沒和他講,或者說,沒和他講明白。
家主那個位置,總歸是二哥的。
隻要二哥好了,他就還是那個萬眾矚目的明星。
真是太好了。
他望著人前步履快速,依然優雅從容,同樣是眾人中心的邱八蟬。
內心突然就感到一絲豔羨。
不禁回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場場舞蹈:
美人著紅色霓裳,愈發膚白唇紅。
纖腰隨舞動而露。
細如葦草,又帶著無法想象的柔韌。
旋轉著,鈴鐺叮鈴。
長袖一拋,向下彎腰,一張巧笑倩兮的臉倒轉,詭異又驚心動魄的美。
哥哥伸手一攬,美人驚呼。
“我還沒跳完呢。”
哥哥隻是像孩子一樣把頭埋於美人發間,輕聲
:“緋緋,你終於來了。”
“狒狒?”
那美人皺了眉頭,一推崔子苓,他就倒在地上,麵色潮紅。
睜開的眼卻清澈至極。他抱住美人,雪膚墨發纏繞,明明旖旎的讓楨鈺臉紅的畫麵,哥哥眼裏卻流下淚,淚水粘在纏繞的睫毛上。
一切簡直像個夢。
後來問哥哥,喝了醒酒湯的他不過扶額而笑,自己也不記得了。
哥哥是個極其奇怪的人,說他完美無缺,卻也不是柳下惠那樣的人。
他愛看美人跳舞,還總是拉著楨鈺一起看,大家都當他是崔子苓圈養的小貓小狗,沒人勸阻。
楨鈺記得很多很多漂亮,壯觀,驚心動魄的舞。
像一旁是宏偉的伴奏團。美人姐姐站在中央漂亮的雕花地麵上。哥哥好像得了什麼新奇寶貝一樣,笑得歡喜。
手指一彈,一枚花生飛了出去,擊在鼓上。
朱瑾色的長袖跟著一揮,鼓鳴。
美人也翻身旋轉,用袖子遮住她漂亮的臉。
哥哥實在壞心眼,扔了幾顆花生後。
笑得如一隻想到壞主意的狐狸。
一碟花生全飛了出去。
美人邊跳邊笑,身上每一處都在誘惑人,但實在太多花生,彈了太多次鼓。
楨鈺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別人告訴他,那舞女是奸細,跳到最後用袖子一把寶劍想要行刺哥哥。
不過被製服了。
哥哥也不怕,依然常常請人跳舞。
比如踩在人舉起的鼓上跳舞,縱身一躍,長袖向後飛舞,最後再來個劈叉。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楨鈺很喜歡這些小娘子。
或者說,他想成為這些小娘子,即使身份卑微,但舞動的那一刻,她們就是舞台上最閃耀的人。
楨鈺想要有一刻被矚目,被看到。
若若很不解。“你喜歡那樣的生活?很累的。”
是的,在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生活,如同戴著枷鎖。
但,我想被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