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悠悠還活著。悠悠，你在哪兒？”
    莫以恒發了瘋似地扒拉著，草叢樹木，也不怕荊棘拉傷了手。
    “老大，驚妖橋既已無貽，咱還急著去幹嘛？”
    因為鄭清秋的出現，陸正陽雖不太過於擔心煙霞村的事，但另外一件事著實讓他疼。
    那就是文小夏。
    文泰白過世後，當今皇帝為表彰其生前之功績，追封其為英國公，世襲罔替。其實，也就是讓文小夏的父親文仲賢撿了一個便宜的國公爺。幾年前文仲賢病歿，這個國公爺的頭銜自然就落到文家獨子文小夏的頭上。也正是那時，文家也不知為何舉家搬離帝都來到太和城，遠離了權力中心。即便如此，文泰白的門生故吏除了在南台司任職的，還有許多在朝堂之上和各大軍中身居要職，文家在大民王朝的影響可謂不弱。同時，當今皇帝也沒有就此疏遠文家，一切供俸規製僅次於郡王，實則是殊寵有加。在大民朝，當今的文家是貨真價實的大世家。
    前些日子，文小夏也不知在哪得知驚妖橋的消息，偷偷跑了出來。
    這可把文家兩代遺孀給急個半死，文老夫人連夜找到南台司太和道，發信向遠在京城的陸明風求助。
    陸明風得信後，立即回信太和道，除了完成既定務任外，還要務必把文小夏安全帶回。同時，他還用秘法傳信給文小夏，哄騙他說隻要他能建功，就讓他進南台司摘星閣，以此來穩住那小子，以便隨時掌握這小子的動向。若非如此，那小子一旦脫離了他的掌控，玩起了失蹤，那可就不妙了。這不僅僅是因為文泰白對他有提攜之恩，更重要的是那小子若有半點閃失，他必將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文小夏與帝王家的關係，作為南台司司正他是略有耳聞的。
    “文小公爺不是沒找到嗎？駕——”
    眼見月上中天，陸正陽打馬更急。
    驚妖橋就算是塌了，於他隻能算是失職；文小夏要是丟了，就算是與他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那可能也是掉腦袋的事兒。
    煙霞村遺址天坑旁，立著五人五馬。
    五人定定望著天坑，驚得目瞪口呆，半晌無人言語。五馬則是鬃毛倒豎，不停打著響鼻，前蹄不住蹈地，有掩不住的驚懼，像是前方盤踞著一頭天敵猛獸，若不是見主人紋絲不動，早就脫韁回奔了，顯然是一群經過特殊馴練戰馬。
    “老大，這是驚妖橋嗎？”終於有一個人開口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是這麼個結果，之與他們之的估相去甚遠。
    “是，也不是。”陸正陽歎一口氣回道。
    “咋會這樣呢？”
    “有高人將驚妖橋這片虛空剝離後，再以至純的生息魂引和生息之氣揉雜而成了一片正真的虛無。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再從這裏穿行了。驚妖橋徹底被堵上了，世上再無驚妖橋了！”陸正陽說道。
    “那這村裏的居民與守橋人呢？”
    “天知道！不，鄭清秋或許知道。”陸正陽心中還是有萬般的不解。
    “鄭老前輩做的？”
    “不知道！這非造化之功是無法做到的。天地、道合、造化終是傳說之境，鄭清秋雖是有望入道合，也不可能做到。碎虛空，煉虛無，那等同於混沌再合。即便是有鳴翠劍相助，那也是不敢想像的事……”陸正陽憑自已的認知，對眼前所見已是無法解構了。
    “鳴翠劍也沒了？”
    “沒了！”
    “那這裏失蹤的人口該怎麼向朝廷交待？”
    “那是蒼宛縣令吳友龍的事。我們隻管有沒有妖魔修者作亂！不過就眼前情形來看，妖族再也來不了人間了。”陸正陽道。
    “老大，文小公爺會不會也失蹤了？”
    “唉呀！我怎麼把這事給記了？”陸正陽一拍額頭，大驚失色，起緊從懷中掏出一張攝氣符來，掐指念咒。
    “該死！”
    隻見那張符騰起一團淡淡的火苗之後，便化為灰燼。
    陸正陽臉色蒼白，豆大的冷汗潸潸而下。
    “難不成文小夏也消在這虛無裏？”
    這攝氣符是一種簡單的符咒。它是把某一事物特有的氣息封入符膽內，施咒之人在一定的範圍內通過這氣息尋覓這一事物的符咒。一般蒙識境修者都會用此符。
    陸正陽用了一張封有文小夏氣息的攝氣符，竟然感知不到一絲文小夏的蹤跡。那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文小夏也在這裏化為虛無，表示他死了；要麼文小夏已經離這裏很遠了，表示他失聯了。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尤其是前者。
    “老大你看！”一個人指著地上說道。
    陸正陽低頭一瞅，那符燼落地後，並沒能散開，雖是顯得脆弱，但還是一整張。那就說明文小夏的氣息並沒有完全斷絕，隻是很弱。
    難不成遇到什麼危險？
    “找。快給我找！文小公爺還在！”陸正陽大聲吼道。
    眾人得令，正欲翻身上馬。
    突然，由遠而近竄出一條“火龍”來。
    文小夏正與風尋頭頂著一片樹枝，緊盯著十步開外的草叢。
    有兩團小黑影攢了攢，草叢微動。原來，是兩隻肥嫩的雉雞。
    文小夏用自創的一個小術法——沐風，把自已身外的氣息洗去，頭頂著一片樹枝躡手躡腳向草叢摸去。此時，兩隻雉雞眼裏他是就一棵毫無氣息的樹在向它們移動。
    這也難怪陸正陽那張攝氣符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
    文小夏剛要伸手去抓，那兩雉雞憤怒地跳起來在的腿上狠狠啄了兩口，竄出幾步外的另一片草叢裏。一棵樹也要占它們的巢，它們大概是出離的憤怒了。
    文小夏疼得牙花子隻眥。
    “公子，你行不行啊？”風尋在後麵急得隻瞪眼。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沒用，還要本公子親自出馬嗎？”文小夏回頭小聲斥責道，繼續不屈撓地向下一片草叢靠近。
    莫以恒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手裏捏著隻繡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文小夏說有辦法找到桃悠悠，莫以恒才消停下來。前提是先填飽肚子。
    “咕咕”莫以恒的肚子又叫了起來。一道白光從他懷裏閃出。
    “吱嘎”兩聲短促的叫聲過後，兩隻雉雞落在文小夏腳下。雉雞的脖子被扭斷了。
    “小丫頭，不要如此神出鬼沒的，還如此暴力。好不好？”風尋像被鬼嚇到了似的，心虛地大叫道。
    原來，是小英見莫以恒肚子餓了，又竄了出來，一溜煙兒，將那兩隻雉雞捕殺。那速度真是電石火花間。怎能叫風尋不驚？
    小英冷冷掃了一眼風尋。風尋脖子一縮，丟開頭上的樹枝，抄起雉雞，跑到一旁邊生火邊拾掇起來，看來平時真沒少幹這個，動作行雲流水般的麻利。
    “公子、莫公子稍等片刻，烤雞馬上就好。”
    白光一竄，小英又變成了小木偶。
    文小夏振身丟了樹枝，散了沐風，波瀾不驚地挨著莫以恒坐下來。
    “莫兄？莫兄？恕我直言，你的小紅顏可能是隻小妖耶，你確定我們要找？”文小夏很確定那繡鞋上是妖氣。
    “悠悠不是妖！”莫以恒盯著文小夏平靜地說道。
    莫以恒的平靜中似有怒火焚燒，讓文小夏心頭窒息。他訕訕說道：“好好，不是妖不是妖。來，乖，把鞋子給我。”
    文小夏試著從莫以恒的手中抽出繡鞋，莫以恒卻緊緊捏著往回縮了縮。
    “你還想不想找你的小紅顏了？”文小夏有點莫名地惱火。
    莫以恒這才不舍地將繡鞋遞過去。
    “我給你說，這叫攝氣符，尋人找物最是方便。”文小夏掏出一張黃紙符，在鞋上晃了晃，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遊入符中。“行了，攝氣符成了。”
    文小夏一抬頭見莫以恒一臉惘然，似是看西洋景兒，真是把他驚訝到了。這可是最低級的符耶，這位仁兄如此高深的修為，難道沒見過？“莫兄，你沒見過攝氣符嗎？”
    “那是什以東西？”莫以恒一頭霧水。
    “好吧，莫兄鬼才，文某難測！”
    文小夏無奈地拍拍額頭，有些不可名狀的不平衡。
    他心裏憤憤道：你小子要是再給我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等找到你的妖怪小紅顏，休怪我將計就計收了她！
    “什麼人？”
    蒼宛縣令吳友龍聽說煙霞村一帶地牛翻身，趕緊帶了一班皂役火速前來救災。因為，在那住著幾個晉王特地關照過的人，要是有任何閃失，恐怕他的仕途也就此終結了。
    天坑邊出現的“火龍”，正是吳友龍一班人打起的火把。
    “你們是什麼人？”陸正陽駐立在馬前冷冷地反問道。
    “蒼宛縣令吳友龍，前來救災的。”
    “救災？”陸正陽想一下，估計是這裏的動靜被人誤以為是地牛翻身了。這樣也好，省得普通人得知實情後，產生恐慌。“村子都沉到地底下去了，你們才來？”
    “大膽，你怎敢與縣尊老爺如此說話！”一個長著羊角胡的師爺喝道。
    陸正陽也不正眼瞧他，緩緩從腰間取下一塊玄鐵腰牌，向吳友龍丟過去。
    “代天靖安！”吳友龍借著渾暗的火光，看清了那玄鐵腰牌上的字，嚇得兩膝一軟就要跪下來。那是本朝最為神秘的一個衙門的官方腰牌，執此腰牌者如天子親至，可差遣任何地方官員。
    陸正陽揮了揮手，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他托起。
    “此處地牛翻身，全村盡沒。你將此事詳盡報與朝廷吧。但眼下有一件極重要的事需要你配合我。”
    “大人請講。”吳友龍擦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叫苦：那幾個人沒了，仕途沒了。
    “英公國文小公爺前幾日倖遊於此，恐在此遇到麻煩，或許就在這附近，你即刻配合我們去尋找。”
    “下官、下官遵命！”吳友龍有些語無倫次了。
    地牛翻身，整個村落的人罹難，那幾個人失蹤，隻是仕途沒了，可是小英國公在他蒼宛縣的地界上沒了，那他的腦袋就沒了啊。
    吳友龍也顧不上這霞煙村的這檔子事了，甚至眼前多出了這麼奇怪的個天坑也無動於衷。
    “找！趕緊給我找！”
    “莫兄，找到了。大約是在蒼宛縣北的馬頭山。不過離咱們這兒有點遠哦。看來我們要連夜趕路了。”文小夏看著懸在麵前飄飄忽忽的攝氣符說道：“好在我能感知的範圍內，再遠點那可就麻煩了。”
    “那就走吧。”莫以恒抹了抹嘴，肚子填飽了，該辦正事兒了，抬腳就走。
    風尋自吹得天花亂墜的烤雞，味道真不怎麼樣，寡淡無鹽，還不及桃夭夭做的家常小菜的萬分之一好吃。
    “好的。咱們最好找個集市買三匹馬，那個地方快出蒼宛縣地界了。”文小夏緊跟上來。
    “公子，莫公子，還有半隻烤雞，你們都不吃了嗎？”風尋正在跟一隻雞爪子較勁兒，抬頭發現莫以恒與文小夏已經走遠，抓起火堆上的半隻烤雞，撒開腳丫子，循著他們的身影追了上去。
    “公子，等等我。人家怕黑——”
    

    作者閑話：

    來咯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