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府位於虞都城的東南麵，隆吉大街，這裏幾乎找不到其他的人家，因為一個舒府就占了大半條街，那些原有的民戶大都搬走了。
    舒仲達坐在書房裏，麵前的書案上放著一封連夜送到的信，上麵有幾個大字很是清晰——兄仲達親啟。
    舒仲達半天也沒有把信打開，隻是看著冒出熱氣的茶盞出著神。
    他一生自詡忠良，如今卻到了皇帝的對立麵。十年前，妹妹舒之謹找到他，讓他支持跟舒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風停恪時，他其實是有些抗拒的。
    狡兔死走狗烹，這些道理他自來就懂，但是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也不忍心看她一人深陷宮闈，孤立無援。
    風停恪這人自小就懂得為自己謀劃，其生母是先皇征戰時收的俘虜，一直身份不明，在生宗盛王時難產去世了，所以他既沒有母妃的庇護，亦沒有母族的支持。能夠走到今日這一步，能力和心性都是不容小覷的。與這樣的君主為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該來的還是會來，他拿起桌上的信，上麵隻有很簡潔的一段話，“柳未死，必要時，可從其下手。”
    舒之謹的話很明顯了，她一手扶植起來的帝王，怎麼可能讓他脫離自己的掌控。
    舒仲達長歎了一口氣，把信放於燈盞上方燒成灰燼，把那杯已經涼透的茶喝盡了，才起身去休息。
    另一邊，袁赭似笑非笑的看著風停恪，直到覺得風停恪有要發火的跡象，才恢複正經。
    但還是不忘調侃一句：“我以前一直覺得除了那個位置和弟弟，沒有其他東西能讓你上心的。”
    風停恪挑挑眉：“遇到了我又能如何？”
    袁赭抿了口茶，眼神深邃，心裏跳出了一個清晰的身影，大瑤山上跟“於庭”相處時得心應手，時而還擺出一點皇子架子的樣子。跟自己在一起時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以前甚至一看見自己就躲開，此次出使倒是好很多，經大瑤山一事還能跟自己心平氣和的相處，隻是他的心意……
    袁赭收回心神，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你準備怎麼辦？”袁赭切入正題，“舒太傅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還有那麼一個妹妹。”
    風停恪似乎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那兩人再厲害又如何，舒太妃有再多心眼也得依靠她哥哥，否則憑她能做成什麼？而舒太傅，兒女債就夠他煩的……我隻是擔心輕塵，他心太細，上次是我輕敵了，沒有想到舒太妃還能有這麼一手。”
    風停恪頓了一頓：“這段時間就讓他跟著你們吧，在這裏比較安全，等我安排好了再來接他。”
    “嘿，”袁赭輕笑了一聲，“大哥這是把我這當收容所啊？”
    風停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我上次去過弁津？”
    袁赭挑眉，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隻能點點頭，但是他知道風停恪肯定又要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把他擋回來。
    果然隻見風停恪用一種不緊不慢的口吻道：“我上次在鈺春閣遇到一個小少年，那少年有一雙很靈性的丹鳳眼……”
    他話說到這裏，袁赭已經知道他說的是誰了，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袁歌竟然遇到了風停恪。
    風停恪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現這人沒什麼表情，但是確實是在認真的聽，所以他笑著續道：“那少年大概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吧，被一群女人逼得行狀狼狽，所以就拚了命的往女人少的地方躲……你知道風月場所的構造吧？”
    袁赭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這種地方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女人少的地方，自然就是男人多的地方，而那地方的男人是做什麼的，他自然也知道。袁歌過去會遇到什麼，他已經想到了。
    風停恪笑了笑，用一副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口吻道：“我不過就是給他啟蒙了一下，讓他知道兩個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袁赭顯然很不想領他的情，語氣淡淡的說：“這種事他以後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了。”
    風停恪也沒反駁他，反倒認同的點點頭：“確實，等著你以後親自教比較好。”
    袁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