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裂空碎玉歸
    妖界，金鳴軒內聚了六界至尊，五方旗悄無聲息的出世了。
    黃泉末路
    “潤玉，我可不可以再信任你一次，護好他們，等我將蓮帶出來。”伏羲親了一口詠天，將他抱了一路的詠天交給了潤玉。
    “潤玉願立上神之誓。”
    “我相信你。”
    “好了，小烏鴉把五方旗給我吧，我要去取蓮了。你們要在這裏等我哦。我要是出來看不到你們，我會哭的哦。”伏羲用力地抱了抱陸壓，眼中琉璃之色有著眷戀不舍，臉上卻是一派輕鬆。
    “是該去取蓮了。”陸壓向伏羲笑了一下，這一笑，晃花了伏羲的眼，是攝魂術。晃金繩纏上了伏羲，將伏羲捆了個結結實實。
    伏羲從失神之中恢複過來，隻看到了消失在九幽入口的陸壓，那一身白色淩雲法衣，從他眼前，一點一點被黑暗吞沒，九幽入口，再不複現。
    “不……”
    “你不能去……”
    “你不能去的……”
    “你回來……”
    伏羲掙紮著向前扭動，想阻止那一點幽暗消失，隻是徒然罷了，最後被黃泉流沙吞沒了大半身子，也毫無所覺。
    晃金繩散開，因為已經不能再感受到它主人的氣息了。
    被陸壓定住的眾人，也恢複了行動力，九黎從流沙裏撈出來伏羲，“為什麼我不能感受到我師尊的氣息了，告訴我，為什麼？”九黎是從未有過的心慌，自從他認主陸壓後，無論他身處何方，就算跨界他感知不到陸壓所在，他魂上的契約，一直都在的，可是現在，消失了。
    伏羲躺在地上，看著灰蒙蒙的天，“此界仙路封絕，沒人能找到九霄雲外在哪裏，因為九霄雲天在九幽凕淵的盡頭，而九幽八十一獄羈押的是重重惡魂。走過了九幽，看盡蒼生，再去到九霄歸墟，所謂神殿，才是真正的牢籠，那是他的天命，他抗爭了三百五十萬年的天命。我們明明說好的，我有功德護體，能踏出歸墟的，我們明明說好的。”
    原來，被最信任的人欺騙，如此難以忍受。
    “煉製鎮妖令，取九霄雲天未破曉之幽曦，原來十八年前，他就做出了決定。”
    九黎忍不住捏得骨節泛白，這兩個人都清楚結局，卻互相隱瞞，伏羲為了救詠天，早就耗盡了他的功德，就算伏羲沒有表現出來，又如何能瞞得住陸壓道君。伏羲去了歸墟，出不來的。
    伏羲舍不得陸壓去，陸壓亦是如此吧。
    伏羲經常說，他會哭的，可是他其實從未哭過，九黎看著淚流滿麵的伏羲，重重得踹了伏羲一腳，這一腳，足夠伏羲三天起不來了。
    “哭什麼哭，哭得那麼難看，你就會哭，要你何用？”
    說罷，九黎印金光大盛。
    “沒用，你進不去。歸墟已經迎來了它的主人，陸壓為防惡魂臨世，封絕了九幽之路，連我也進不去了。”
    九黎已經冷汗涔涔，最後眼神一厲並指胸口一點，吐出一口血來，金色的十滴血，向九黎印而去。本命精血，萬年成滴，九黎十萬年的修為，盡數毀掉了。
    “你要做什麼，你自斷心脈，你在做什麼，陸壓知道了，要砍死我的。”
    “見到我師尊，告訴他，替我砍死你，我在九幽等你哦。”能進九幽的除了聖人，還有惡魂，現在聖人進不去，惡魂可以。
    子棲化作一株青蓮，撞入九黎懷裏，一起被九幽黑暗吞沒。
    “你們兩個，都是瘋子。”陸壓出不來了，就進去陪他，赤子之心，伏羲算是領教了。
    陸壓十萬年居然一手養了個二百五出來，不，兩個。伏羲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伏羲用盡全力，將九天息壤和紫霄鼎砸向九黎子棲，然後昏了過去。
    造物鼎、器魂九黎、九天息壤、淨世青蓮之魂，你們的世界一並還給你們。
    子棲能否長成三十六品淨世青蓮，帶九黎出九幽黑域，全看天意了，不過，隻要在一起，對於造物鼎來說，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吧。
    有了陸壓合道，這界終於不再仙路封絕了，很多人受到感召，去往了大千世界。
    臨淵台前，潤玉和伏羲並肩而立。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伏羲將手按了按胸口，那裏曾經有過共生契約，如今已經消失了。但是，他將陸壓留在三生石上的一魄安置在了他的心輪之內，兩魄相依，伏羲這條極端怕冷的蛇，覺得內心一片火熱。
    “我怎麼能看著他永遠留在歸墟裏。”
    “誅神劫，隻求一線生機，也許，你還沒撐過就會死。”
    “我死了他才可以死。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不過百世曆劫，我可以。我隻想知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不會告訴他真相？”
    “會的，騙子當一次就夠了。”
    “明明白白的痛苦和糊糊塗塗的快樂，你選了前者，而我曾經選了後者。我視他如命，怎麼能看他痛苦。潤玉，你比我心狠，也更像聖人。”
    “明白也好，糊塗也罷，都非我所願，我隻想他能明明白白的快樂著。”
    “所以你收服了昆侖鏡，打算重塑鏡像嗎？”領悟了鏡像領域又悟道時空領域，潤玉已經是一麵活著的昆侖鏡了，伏羲不得不歎一句，潤玉是絕世天才，隻是這個天才是個感情白癡。潤玉的心狠，又何止是對陸壓，也包括他自己，重塑鏡像，他就不能存在了。
    “是。”
    “你知道嗎，隻要陸壓是開心的，我們就都不在乎。在我和九黎眼中，不論是曾經的潤玉，還是如今的你，亦或是轉世的容齊，在我們眼裏，都沒有區別，從頭到尾都是你。而在陸壓眼裏，亦是如此的。你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如何救回鏡像嗎？”
    伏羲沒有去關注潤玉的反應，他隻是想說出來罷了。把陸壓沒有對潤玉講出來的話，講出來。
    “陸壓真身離開天外天的目的，他說，隻要能回溯過去，哪怕早於一刻，他也自信能在天罰之下護住你。他要護住的從來都是你。上古金烏，耀世之光，唯一一個敢與天道相抗還贏了的人，他從來都是一個殺伐決絕的人，從他怎麼對容齊的，你就能明白一些了吧。隻是你們的愛沒有出路，他無能為力，才任由你離開。若有半分希望，他都是不會允許你離開的。而今，也為了你，他認了這天命，天命完成了，你就擺脫天命束縛了。他把心輪之魄，留在了忘川，也把他所有的情欲留在了三生石上，陸壓道君，無欲無求，永鎮歸墟。”
    九十日後，界靈上了九重天，將五方旗、業火紅蓮和淨世白蓮，一並交給了潤玉。
    無名琴，琴中有劍，斷生劍。
    三十六品混沌金蓮，五靈之心，詠天的修為已經提升到了神帝後期，身負先天鴻蒙紫氣，證道機緣已有，隻是詠天沒有真身，還無法出世。
    十六萬年後，伏羲重返九重天，潤玉聽到伏羲來了，從閉關之中出來了。
    陸壓留下的這一魄沒有修為，沒有記憶，不能開智，無法修煉，伏羲以自己的魂魄當器，帶著陸壓這一魄，百世曆劫，換取一線生機。百世劫，除了情劫和心魔劫，還有三千生死劫，朝生暮死，從螻蟻開始，嚐盡六道輪回，這份劫，被譽為誅神劫。
    百世曆劫，伏羲剛開始曆劫曆得很快，可越到後來，對他的魂力消耗就越大，每一世回來，他都會沉眠很久，一旦醒來，再次曆劫。這一百世，十六萬年，他終是熬了過來。
    伏羲捧著一片焰翎，找到了潤玉，神色很疲憊，但是眼神清亮，讓潤玉開啟鏡像，將陸壓送入了虛空之中，陸壓複生，還需機緣，三千世界，不用你認出我，我會找到你。
    之後，伏羲就賴在九重天養傷了，沒事就抱著詠天閑逛，嗯，他就沒有有事的時候。
    有一天，陳放在璿璣宮內的斬仙飛刀不見了，伏羲和潤玉聯手造訪了整個六界也沒找到。
    伏羲晃著潤玉，激動地說，一定是陸壓複生了。
    推演掐算千萬遍下來，卻是沒有。
    伏羲沉默了好幾日，又開始帶著詠天閑逛了。
    其實，陸壓的東西消失不見，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上一次陸壓的精金之刃消失了，伏羲就認為是陸壓複生了，推演掐算，失望而歸，結果是被詠天掉下了九重天，伏羲在凡間河裏摸了兩日才找回來。
    又一日，無名琴也消失了。隻是無名琴早就被收在了錦匣之內，加上了層層封印，二十萬年來，無人可碰。
    今日又是六界盛況，九重天聚齊了妖、魔、仙無數，因為今日龍尊潤玉要渡劫龍帝了。
    萬眾矚目，那銀河水瀉一般的雷劫，逼得眾人紛紛退離開去，這劫也太大了吧，那種深淵般的氣息，還帶著聖靈威壓，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這又哪裏是神帝雷劫，這分明是聖級雷劫啊。
    自雷劫陣眼之處掉下來一條小白龍，很小很小，不細看都找不到，雷雲壓城厚重異常，卻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是一大片的光幕，雷劫傾倒，卻都被光幕吞噬，光幕之下的小白龍緩緩睜開了眼。金光陣陣，天賜霄淵二字。
    伏羲接住詠天，祭出伏羲劍，石破驚天，刺入雷雲，一劍蹦雲，眾人仿佛聽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彷如破鏡之聲。那片光幕散開，灑下了無數雨來，又見五彩霞光輝耀九天，是眾人從未見過的奇觀。
    天界曆記，龍尊潤玉晉級失敗，魂歸九幽，由霄淵帝君詠天神君繼任第四任天帝。
    一百日後，鬼界
    伏羲將一片月牙狀的龍鱗嫌棄的丟下了轉生台。
    詠天好奇的張望著因果天機輪，“父皇，我們在幹什麼？”
    “丟垃圾。”
    “這個很漂亮啊，幹嘛要丟掉。”
    “看著討厭。喂……喂，你丟什麼呢？”伏羲撈了兩下沒撈回來，“小王八蛋，你居然把我給你的聖級鱗鎧丟下去。”
    “是父皇你說的丟垃圾啊……”
    “這TM是垃圾嗎？這是老子的蛇鱗鎧甲。”
    “可是和剛剛那個氣息很像啊。”
    這算是現世報嗎？伏羲看著蛇鱗鎧甲穩穩地套住了那一片逆鱗，淬了一口，詠天真是坑得一手好爹。潤玉，你要是有老子的鱗甲還渡不過三災九劫，那就真是死不足惜了。
    潤玉渡劫成功了，將全部修為和龍帝內丹給了詠天，以鏡像光幕將雷劫全部擋了下來。
    在雷劫之下，鏡像四折，一道虛影現世。
    伏羲一劍斬殺了這逆天破曉而聚的鏡像，碎鏡裂魂，然後以五色石之力，重聚鏡像之魂和龍帝潤玉之魂，合二為一，收到逆鱗之中。
    潤玉，你知道嗎，你死或者鏡像死，都不是你，你曾經化天地、見眾生，失去的情感就是你心底最重要的過往，也就是這鏡像。而今，你若能熬過這三災九劫，就真的擺脫天命束縛了。
    隻要曆三災九劫，潤玉將獲得永生的神通。萬載歲月，曆經苦難，三災九劫又名大災難術，是三千大道之一。從此，潤玉成為神族，可以永生不死。才有資格，真正成為陸壓道君的聖君。
    若問伏羲現在是什麼感覺，他會告訴你，他都要嘔死了，他真是一頭豬，居然去戰前資敵，可是，他最想要的還是陸壓開心，他千萬年所求，不過是他燦爛一笑。
    他曾經答應過陸壓，看護到詠天成年，他這一生，未有一次負過陸壓。
    “你望什麼望，掉下去我可撈不了你。”伏羲提著詠天到脖子，拎小狗一樣往回走。
    “父皇，你是不是在生氣。”詠天抱著自己的尾巴，奶聲奶氣的叫喚著。
    “沒有。”
    “那我可以采點這紅花帶回九重天嗎？”
    “不能，這是引魂魄用的，少了人家就迷路了。”
    “那我可以去妖界找鯉兒叔叔玩嗎？”
    “不可以。你鯉兒叔叔要曆上神劫了，你不要打擾他。”
    “那我可以去花界玩嗎？”
    “想都不要想，你不要去偷人家的香蜜，更不要在密缸裏泡澡，我一點也不想去花界賠笑臉，撿你回來。”
    “父皇，你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