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忘川擺渡翁
    陸壓下了九重天，來到忘川河畔。見有結界護持，便停了下來。這結界還有些奇特，仙魔之氣糾纏，似是雙方共同布置的。仙人破界進入魔界，會擾亂魔氣，但仙人從魔界出來卻不受影響，可直接飛離。料想魔族這邊也是如此。看來是天魔兩界專門針對這忘川設置的結界。
    等了會，見有一擺渡人，停靠下來，陸壓踏船而上。這船有些奇特，可以掩蓋仙魔之氣。船上老翁頭戴鬥笠，以紗圍遮住容貌，竟是半聖修為。這還是陸壓來到這裏，見到的修為最高的。不過區區半聖，陸壓是不在意的。
    “船家，近日可曾見過一個帶著隻白色小鹿的少年？”
    “老朽確實見過這麼一個人，是個年輕公子。那位年輕公子穿著件青色的錦衣，身形瘦削，但身量頗高，豐神俊朗。最令老朽印象深刻的是，這河中的亡魂之氣都不敢靠近那位公子，這可是老朽自來了這便從未見過的奇觀啊。”
    這亡魂不敢靠近，就對了，滄瀾錦衣能淨化怨氣，這亡魂靠近三丈就會魂力受損。“正是他。船家可知他去了何處。”
    “那位公子到了卞城王所轄的渡口，便下船離開了。”
    “那便送我去那裏。”
    “好嘞，公子坐穩了，開船了。近日老朽真是大開眼界，連日來見到的個個都是傾國俊美之人。”
    下雨了。
    陸壓運起靈力，在周身形成一層防護，雨水打在身上，似受到阻礙一般，向四周分開，滴雨不沾身。
    “公子好修為，過會兒就到魔界渡口了，公子還是收斂些仙氣，公子這身仙澤，老朽這船是隱藏不住的。這把傘便贈給公子避雨吧。”
    陸壓接過傘，神色微變，忽的以傘為器，攻向老翁，老翁運氣抵抗閃避。
    陸壓左手執傘，右手掐訣，一道道金文在陸壓右手指尖凝訣，變成了一個小陣。魂陣，完全用靈魂力凝成的陣紋組成的陣，魂力不夠的都做不到。
    手旋轉一周，這小針就像被複製了一樣，變出了五個，從四方及上方圍攻老翁。
    老翁修為在此界可以說是罕逢敵手，與人對戰，有時會故意受一擊摸摸對方底細，但這陣紋纏身，老翁半點不敢輕忽。雖不知這陣打在身上會怎麼樣，但是不敢試的，總有一種被陣法打中會殞命的感覺。
    這魂陣不僅帶有殺傷力，還帶著陸壓道君的威壓，這老翁半聖修為在這攻擊之下也弄得狼狽不堪。
    忽的陸壓一個箭步上前，傘尖破了一個他設的陣後，抵在老翁咽喉命脈處。
    受製於人。
    陸壓輕啟朱唇，慢慢念出“界靈”二字。
    船停在忘川河間，隻由河中冤魂遊走時牽引，微微移動。
    “你若殺我，這界便會分崩離析，六界生靈塗炭。”
    陸壓收回傘，揮散了四個陣紋，站在船中看著天道老翁。
    “隱藏的不錯。想不到這界的天道居然是界靈所化。”
    “還是瞞不住道君。日前見到了滄瀾雲錦，老朽便知是道君來了。”
    “我以為緣機仙子早已告訴你本君的到來呢。”
    “還不曾見到我那小徒兒，無緣得知。”
    “本君不殺你，毀你神智還是能做到的。”
    “小道，向道君請罪，還望道君手下留情。”
    “當日你攻擊我神魂分身，便該有這覺悟。”
    見陸壓已開始凝聚離火，四周溫度都開始上升，“道君不想知道小應龍如何恢複真身嗎？”
    “那便從頭開始，一五一十地說，若被我知道一句假話，我便重新造個聽話的天道出來。”
    “道君是大道聖人，小道不敢欺瞞。自我生出神智開始，見到這裏，滿是殺戮，絕望，天地之間，一片混亂荒蕪。我便吸收了這些氣息，修出了這具人身，一路證道成聖直至合道。天地之氣才慢慢分離，衍生萬物。正因為我是界靈合道，在這天道之下修煉的人，都受我限製，再也不能破界飛升了。我一直等待著，等待天命之人的出現，在小應龍出現前，有很多的天命之人出現過，隻是都失敗了。直到小應龍與道君分身融合的出現，我才知道，真正的天命之人出現了也失去了。”
    “當日，道君神魂分身入界，我再無望的等待中，一次次失望，便不管不顧，想吸收道君的神魂與那一身的玄明之氣，一舉證道混元，突破限製。大道聖魂，又豈是我自不量力可以覬覦的，道君也見到了，我被道君神魂重創，落下聖級。那時我自顧不暇，道君神魂為何與小應龍糾纏在一起，卻不吞噬小應龍之魂，我卻不知道。等我再次搜尋到道君神魂蹤跡時，我見到的便是天命已失的小應龍與道君神魂糾纏在一起。能相安無事的相處，相伴相生，也是奇跡。”
    聽到這裏，陸壓便也明白這天道的打算了。“正因為潤玉天命已失，你便開始設計殺潤玉，奪魂補天嗎？”
    “什麼都瞞不過道君。天命已失的天命之人，無緣證道，最後終是會湮滅的。”不如就以神魂修補天道，也算完成另一種天命了。
    “潤玉的天命到底是什麼？”
    “新的天道化身。修無情道，化天地，見眾生，一旦有天命之人完成天命，我便能重新成為界靈，到那時，那些修為夠的，就能飛升神界了，而這忘川之中的無盡冤魂也能重入輪回。”
    這天命牽連六界，有些難辦呢。
    “如何恢複潤玉九天應龍之身？”
    “龍族秘境中有一化龍池，在落日海上空的虛空之間裏，龍族血脈到了落日海上空，隻需現出真身，血脈足夠的，便會被接引入秘境。”
    “潤玉恢複九天應龍真身，天命會如何？”
    “天命自然也會恢複的。”
    “本君既然來了，那你的如意算盤都不會實現。潤玉既不會成為天道化身，也不會成為你修補天道的祭品。”
    “是，不如老朽與道君做一樁買賣吧。”
    “說來聽聽。”
    “幾日前，有一名少年，竟是神器化身，天生的神魔之體，又身負大道氣息，若能令此人成為新的天道化身，可保此界萬世長平。”
    “你在找死。”心念一動，離火圍繞在天道老翁周身，燒灼起來。那老問運起靈力抵擋，片刻，離火爬上他的須發，慢慢燒了起來。老翁麵色慘白，嘴角溢出血來。
    “還有一法，還有一法。”
    陸壓操縱離火，慢慢散開，隻給老翁喘息之機。
    “若道君不嫌棄我資質愚鈍，我願追隨道君修煉，待我修得玄明之氣，重新成聖，應也能補全天道法則。”
    “可以。”
    天道老翁正要向陸壓行禮拜師，陸壓製止了他。
    “隻是一場交易。”陸壓從神府中分離出一縷玄明氣，從老翁眉心進入。
    陸壓撐開傘，站在船頭，看著遠方。
    老翁重新搖起船槳，慢慢向渡口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