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適合配合前麵第八章巫族篇一同食用。
    渡船靠岸，離島時，正值退潮之際，白浪繾綣而去，來來回回之間，水波推出了一塊石碑，使君子定睛一看，不禁覺得十分眼熟。
    ‘有霧氣的石頭？’他走了過去。
    “白及，這石頭我們是不是見過。”使君子盯著石碑，他印象中，這種石頭，十蹤湖旁有一塊，太清天也有一塊，這裏，是第三塊了。“它能自己寫字。”使君子道。
    “嗯。”陌白及點頭，也上前查看。
    正說著，靈石凝霧成橫豎，竟真的顯出字來：
    西靈蓁蓁，紅曲門主生前的唯一親傳弟子。
    秦艽，巫馬秦氏長女。
    …………
    “蓁蓁啊，你是姨母疼大的，這門主之位論資排輩，怎麼你也不該在你師姐前麵。”西靈寶嫻是紅曲門主的師姐，此時正推著她的女兒西靈瑤瑤，一臉傲色。
    “紅曲門主隻我一個徒弟，我哪兒來的師姐。”西靈蓁蓁立在殿中央，身量隻比椅子高出一點點，但神情卻是毫無怯色。
    “蓁蓁，你雖師承紅曲門主，但你那時也太小了，紅曲門主能傳你些什麼呢？”一個西靈的年長弟子叉著手發問。
    “師父傳了我些什麼，你可要一試。”西靈蓁蓁抬眸，目光絲毫不懼。
    “嗬嗬，好厲害的一張嘴，那我等就指望門主光大西靈，若是不行，還請早日退位讓賢啊。”不少人皮笑肉不笑。
    …………
    “他們都不想讓我做這個門主。”身量還是小女孩的西靈蓁蓁坐在主殿的門檻上，望著空蕩蕩的議事堂，聲音純真中帶些落寞：“其實，我也不想做啊。”
    “你不想做？為什麼呢。”身量略高的秦艽坐在她身邊，姣好的麵容上是一派溫柔。“我知道你必不是因為怕那些個的人。”
    “我是怕做不好，我怕我不能像師父那樣讓西靈更厲害。”西靈蓁蓁抱住膝蓋，圓圓的臉被壓力和責任繃得有些變形。
    “別怕，我會幫你的。”秦艽拍過西靈蓁蓁的肩膀，聲音透出的是令人信服的平靜柔和。
    “秦姐姐，我不怕，近日你伯父還打罵你麼？”西靈蓁蓁轉過臉，拍拍秦艽的手。
    “我血脈平庸，巫術不成，他多有教導，也是應該的。”秦艽低下頭，臉上沒有怨恨，隻有愧疚。
    “秦姐姐，你放心，不出兩年，我一定能收服西靈，成為真正的門主，你就不用在被你伯父擺布了。”說出這話，西靈蓁蓁的眸子熠熠生光，抿住的紅唇透著堅定。
    “嗯，一定的。”秦艽看著西靈蓁蓁，暖暖得笑。‘我會幫你的。’
    …………
    “伯父，換血的事，我可以。”秦艽在巫馬一族族長，巫馬秦光的麵前跪下。
    “咦，你想通了？好，好啊。”秦光有些意外，秦艽之前可從來都是激烈反對的。
    “您確定與我換血之人能活？”秦艽又說一句。
    “自然，伯父幾時騙過你啊。”秦光答得一臉凜然。心下卻暗暗道：‘活過今日，卻不一定要活過明日。’
    換血來的很快，巫族煉蠱的祭壇，此時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裏麵翻湧著不知道多少令人作嘔的蠱蟲，紅紅白白，長長短短，散著陣陣腐爛的味道。血池的層層黑紗後，立著一個人影，那是伯父告訴秦艽的，實施換血之法的高人。血池裏已經泡著一個少年，隻頭露在外麵，雙目緊閉，明顯沒有知覺。秦艽深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跳了進去。
    ………………
    “秦姐姐，你怎麼樣了？”
    秦艽再醒轉，耳邊就是西靈蓁蓁的聲音。她身體上倒不感到疼痛，隻是麵上有些被刀刻過的燒灼之感，頭也微微有些暈。
    “換血成功了，門主不必擔心。”秦光在旁答道。
    但秦艽沒答，西靈蓁蓁就似是沒有聽見秦光的話，依舊握著秦艽的手，急促的呼吸淡淡散在秦艽耳邊。
    “蓁蓁。”秦艽輕輕出聲，抬手觸到了自己臉上的麵紗，雖然已然知道禁術會有反噬，但是當她真正意識到這些痕跡將永遠留於自己臉上時，還是不禁有些愣怔。
    “秦姐姐你醒了，太好了。”西靈蓁蓁一臉喜色，看秦艽摸臉，以為她不舒服，伸手要去揭秦艽的麵紗。卻不想秦艽偏過頭，避開了西靈蓁蓁的手。
    “秦姐姐。”西靈蓁蓁一愣，“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隻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怕嚇到你。”秦艽側著臉說。
    西靈蓁蓁一愣，她隱約聽說了禁術反噬，但她覺得秦艽與她並沒有需要避諱的地方。“秦姐姐，沒關係的，給我看看。”西靈蓁蓁的聲音低沉了些。
    秦艽轉過頭，見到西靈蓁蓁眼眸中的認真，靜了一瞬，抬手掀開麵紗。猙獰的疤痕在白暫的皮膚上張牙舞爪，一道道刺進西靈蓁蓁眼睛裏。
    西靈蓁蓁不閃不避，圓圓的眼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認認真真地看過秦艽的臉，良久，目光移到秦艽的眸子上，說：“秦姐姐，你還是那麼好看。”
    第二日，西靈蓁蓁下了令，西靈全門，從此統一著麵紗，違令者，逐出師門。
    換血後的秦艽性情大變，原本熱心於道術的她整日將自己關在巫族的祭壇內，她煉出了無數的蠱，彈指一瞬，害人救人。巫馬一族雖然血脈凋零，但秦艽一人之力，卻是支撐了起來。
    “蓁蓁，那寶嫻這個月，經常召見西靈的很多年長弟子啊。”秦艽和西靈蓁蓁在一起研討惑術，突然提起。
    “她呀，蹦躂不出什麼幺蛾子。我盯著她呢。”西靈蓁蓁輕笑，“而且她還不知道我們在她身上下的蠱，一言一行都被掌控著，我真想看看我這個驕傲一世的姨母要是被人知道，她和那許許多多的同門不清不楚，會是個什麼光景。”
    ………………
    兩年之約，兩人之約，禍難與共，終不曾負。
    西靈蓁蓁完整承襲了紅曲門主名震天下的惑術，巫馬秦艽穩定了秦氏大祭司的位置，強勢之下，異己也隻會慢慢變成利己。
    元寰兩千兩百年，西靈重振。
    西靈門主的入冊大典上，西靈蓁蓁一身紫紗，個子小小，卻穩坐於主殿的立孤堂之上，這次再無一個人敢對她惡言相向，清一色的謙卑笑臉。但這些笑，西靈蓁蓁隻看進去秦艽一人的。
    …………
    “蓁蓁，你看。”大典之後，秦艽拿著一個小盒子來找西靈蓁蓁，臉上很是歡欣。“這是我養出的新蠱，叫‘共生’。你猜為什麼？”
    西靈蓁蓁看著盒中兩隻粉紫色的小蝶，說道：“是中蠱的二人，隻要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會隨之而去？”
    “自然不是，那種唬情人的蠱又爛又無趣。”秦艽笑道。
    “那是什麼？”西靈蓁蓁問道。
    “是隻要有一方活著，另一方若提早離世，魂魄將留存於蠱蟲上，陪伴著活著的一方經曆一生，直到輪回。”秦艽說著，溫柔的笑意淡化了疤痕的駭人。
    “那果真是有趣許多，溫情許多。”西靈蓁蓁拍手道。
    正說著，突然，那其中一隻小蝶就飛上了秦艽的手臂，倏忽一下鑽進了血脈裏。
    兩人看著那抹靈光不見，都愣了半晌。
    西靈蓁蓁抬起臉，認真地看著秦艽：“秦姐姐你給我種上另外一隻吧。”
    秦艽回望著她，長長的眼睫有些微的顫抖：“蓁蓁你，可想好了？”
    “那是自然，快來吧”西靈蓁蓁迫不及待地伸著手。粉紫色的小蝶親吻著她的肌膚，緩緩扇動著翅膀，好像命運的年輪緩緩轉過，布下一片溫柔歲月。
    “別怕，我會一直在。”
    ………………
    此章適合配合前麵第八章巫族篇一同食用。
    

    作者閑話：

    本人很喜歡文中這對有點點反派的女孩子，所以在微博（語言過敏）上多了一些描述，喜歡的朋友歡迎來吐槽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