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失歸 第十五章 前塵篇之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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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不知道過了多久,使君子醒了,他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東舜的居所裏。
“君子哥哥你醒啦,師兄在書閣呢,我這就去叫他。”沒想到是陌九說守著他。
“誒,不用不用。他精神還是好呀。”使君子動了動手腳,丹田一股涼氣,力氣也不怎麼使得上。看來這次玩得有點大。
下一瞬,客房的門被推開,是陌白及,麵色凜然,一眼凝住他,顯然沒有九說那樣見到他蘇醒的欣喜。
“嘿,小白君可是休養好了?”使君子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點心虛的感覺,躲閃著陌白及的目光,弱弱地問。
“我沒事。”
“那,舜重,舜儀……”
“他們也被救過來了。”
“那我師兄……”
“他們自然好。”陌白及的臉色還是很一般,室內的氣氛很尷尬,使君子氣力有些不濟,一時想不出再說些什麼。
“你明明身受重傷,為何要假裝無事?”過了一刻,居然是陌白及先打破了沉靜。
“我?哈哈,修道的受傷多不稀奇呀。我除了頭臉,每一處都有傷呀。好幾次都差點死了呢。”使君子撐著頭笑。
“受重傷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陌白及過來搭他的脈。
“這不是你小白君身體力行教我的麼,要舍己為人,舍身取義,大義滅親。”
“我從未想過要這樣教你,你……”陌白及的話被打斷。
“師兄!”
“師弟!”
屋子裏聞訊進來了很多人,香附子他們都來了。使君子想起剛才的氣氛,不禁滿臉感激得望著他們。
北恒南陌眾人各自輕禮之後。
“事情經過小白君已經對我們說過了,此次真是驚險。”香附子眼中擔憂之色未去。
“師弟,你還是這般愛逞強。”續隨子看樣子靈力已經恢複了。
“昏了兩天,護美成性,咎由自取。”聖知子端著一盅藥,一臉嫌棄。
“誒,你這回隻說對了一半,實在是那蛇生得太醜,我一時沒忍住才打起來的。”使君子看著屋裏如此熱鬧,心情大好,笑容燦爛。
“你們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得在這兒麼,我行事向來有數的。”使君子抬手喝藥,趁機揉了揉離床邊最近的陌九說的小臉。
“你們可知道,到底是誰在那作了這麼大的搬運術。舜門主怎麼說?”使君子問道。
香附子聞言微微皺眉,並不言語。
聖知子倒是搶著說道:“害,那個舜門主,他自己都未必能作得出那樣高深的搬運術,指望他能查出什麼。”聖知子心直口快。
“師弟,慎言。”香附子麵上嚴肅了些。
聖知子這個話,卻是有根據的。東舜山門人比其他山門多出數倍。這世上什麼時候需要人數取勝呢?能力不足的時候。
舜虞門主本人,六百年前曾是想拜入北恒的,但是苦於其於武學實在沒有天賦,付出成倍努力才將將把術法修得過關,北恒一直沒有將其載冊。舜虞不是個居於人下的性子,索性獨立出來,成立了東舜,廣收門徒,那些個天賦差些,但願吃苦耐勞,對修道無限向往的弟子,都在東舜抱團。東舜一下子壯大起來。
“小師弟,天資不足從不是什麼錯處,而且東舜門主如今的仙階在幾大門主中,完全立得住腳的。”使君子也覺得聖知子此話不妥,怕這個有些小驕傲的小師弟在人家地盤口無遮攔要吃虧,也出言勸誡道。
陌白及聽了使君子這話,一直目不斜視的眼眸抬了抬。
“知道了,我也就在你們麵前說說。”聖知子聲量略低了些。
“你還需要休息,這事東舜門主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香附子開口。“你們都別打擾師弟了,出去練功吧。”
“哎,不是,別走啊。”使君子看到香附子神色有些不對,話其實帶著回避,還急著趕人,有些奇怪。
香附子雖然為人溫和,但極具威信,其他二子聽了都乖乖出門,不再跟使君子多說半句。
不過,陌白及沒有走。
“小白君,你……”聖知子看著陌白及,有些奇怪。
“我還有些舊時趣聞要與君子說,不會打擾太久。”陌白及作揖。
香附子首肯,聖知子無話,默默關門。
頃刻間,屋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前和美人同屋使君子可能很高興,但現在麼……他被剛剛那句君子震著了。
“看來我們現在是熟人關係了。”使君子一如既往嬉皮笑臉。隻要不將話題引到他逞強受傷上,怎麼都好。
陌白及在他床邊端坐下,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君子,你家住哪裏?”
“啊?”這一開口使君子就不知道該怎麼答。
“家中有何人?”陌白及繼續問。
“嗯?”使君子道。
“你,年方幾許?”陌白及還道。
“什麼???”使君子被這三個不痛不癢但很不合時宜的問題怔在那裏,他看著陌白及那張神色認真的臉,心裏忽然就升起一個荒唐但是揮之不去的念頭。
使君子咽了口唾沫,抬起頭,“陌白及,你……”
“嗯。”陌白及回道,表情明顯在等他的答案。
“你家中有姐妹麼?”使君子問道。
陌白及默看著他,和他一樣眼裏升起疑問。
使君子等了一瞬,一邊躲閃目光,一邊艱難地開口:“你問這些,是要給我說媒麼?”
聽完這話,陌白及的眉頭顯然可見得抖了一下。
“你希望我有麼?”陌白及回道。
這他媽都是什麼驚才絕豔的問題……使君子被這一頓沒頭沒腦地查問和反問,弄得一時啞在那裏。
兩人都陷入沉默……
又過了一瞬,陌白及換了一個話題:“你為什麼會對相繇,如此相熟?”,
可這卻還是使君子不想說的。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老容易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可能也是哪次路過看見了,我也記不清了。”使君子嘴上依舊不著調,但是那慣有的笑容竟是不見了。這要如何搪塞過去呢。
“我幼年時被毒蟲咬傷,渾身紅腫,高熱不退,被遺棄在南陌竹林,”陌白及又開口。
內容卻讓使君子一怔,“怎麼你是真要和我說舊時趣聞?隻是這聽起來好像,不很有趣。”
“後來師父治愈了我,但我體質特殊,被蚊蟲觸及易發熱症,所以需長期服用特殊食粉抵禦。”陌白及繼續說了下去。“這點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使君子聽到這,想到了那竹筒中米糠味,突然一個激靈,“呦,小白君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先告訴我你的秘密,然後讓我騎虎難下,非要跟你說我的?”
陌白及凝視著他。
“如果我不說,你會殺我滅口嗎?”使君子迎著陌白及的目光,感覺那個“會”字好像已經寫在了他深褐色的眸子裏。
“行吧行吧,看在你這麼想要了解我的份上,我說就是了。”使君子無奈地搖搖手,淡淡的笑有了些恍惚。
“其實也沒什麼,我也是聽師父說。三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出了這頭凶獸,它噴出來的水比洪水還厲害,又苦又辣,碰了就會送命,那片水澤邊的幾乎沒有活人了。
我爹娘是散仙,聞訊前去鎮壓,沒想到相繇凶悍異常,被斬落五首依舊為害一方,娘受了重傷,而那時我尚且在娘親腹中,爹娘為了保住我,耗費靈力提早讓我出世,卻也因無力封陣,而同相繇一起被壓潭底。”
時隔多年,身世使君子從不願觸碰,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為了他,他的爹娘就不會死,不過如今提起,雖然心還是在疼,但那種每次撲麵而來的絕望居然淡了一些。
“世人皆苦。”陌白及聽完,眼眸低垂,沉默良久後說出這句話,不知道算不算是一句勸慰。
“是啊是啊,都苦都苦,這不是都指著小白君你普度眾生呢嘛。”使君子話不太好聽。雖然說要不是陌白及的靈箭,他也不可能傷得了相繇,但想到這事他就不太舒服。
陌白及沒有在意使君子明顯的諷刺,“那相繇為什麼被放了出來。”
“這我不知,大約是時間太久封印不住了吧。”使君子心不在焉,“你有沒有聽說出了什麼事呀,我總覺得師兄有事瞞我。”
“不知,師兄師父於我,亦隻字未言。”陌白及道。
“也是,你也剛回來,怎能知道。”使君子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屋子裏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要出去轉轉。”使君子覺得這兩人相對太過奇怪,憋不住開口。
“我隨你同去。”陌白及答道。
使君子起身的動作一滯。這陌白及是怎麼了,之前百般挑釁他沒什麼反應,如今卻好像對他的過往和動作十分感興趣,難道是被自己輸了一波靈力,被感動了想彌補?但,這是什麼補法?
“不是,小白君,我現在傷好得差不多了,這裏也沒什麼危險,你不用看顧我的。”使君子小心翼翼地說。
“走吧。”陌白及站起身,似是沒有聽到剛剛那句話。
“陌白及?”使君子突然提高了音量。陌白及聞言看向他,使君子觸到那眼神,語氣又弱下來:“以前唐突你,舉止不端是我不對,但是你也沒怎麼放過我,如今也可以算是扯平了對不對?主要是咱們,就不是一路人,要不就,就此橋歸橋,路歸路?”
陌白及聽了這話,並不言語,隻一雙黑眸子凝在使君子臉上,一動不動。
“誒,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別這麼盯著我看成嗎?”使君子受不住那個目光,偏頭避過。這什麼眼神,我臉上又開不出花來。
“走吧。”陌白及出聲。
得,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