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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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鑠回到太子府,坐在書房中,屏退了屋裏伺候的人,永勝連燭火都沒來得及換一根便被景鑠攆出去了,景鑠脫力一般靠在椅子上,看著眼前隻剩了一小截的蠟燭慢慢跳動直到熄滅,燭火熄滅的那一刻景鑠的心忽然就沉了,今晚的事一幕一幕在景鑠腦海裏回放著,他沒有給雲錫任何辯解的機會,幾乎是在看見雲錫的那一刹那他便拔了劍指著雲錫,他恨不得殺了雲錫,雲錫似乎滿眼失望的看著他,雲錫說就算同淩子風死在一起他們二人都不會有什麼遺憾。
書房沒合上的窗戶被風帶的吱吱作響,明明帶了些暖意的晚風卻吹的景鑠一個哆嗦,景鑠不敢再去想了,景鑠喚了永勝進來,啞聲問道:“太子妃可回府了?”永勝進屋時還來不及掌燈,瞧著坐在黑暗中聲音有些發啞的景鑠,永勝心底歎了一口氣,明明就是在乎的,為何就偏要去傷害人家呢。
永勝答道:“稟殿下,太子妃剛回府,正院的人說太子妃好像有些不太舒爽,臉色有些差,苑蝶姑娘好像還提了幾隻醉蟹,不過剛一進屋那幾隻醉蟹就被丟出來了。”永勝每說一個字,景鑠咬著牙關的力道便緊了一分,永勝幾句話說完,景鑠嘴裏也泛起了一絲腥甜,言道:“孤,去看看他吧。”
景鑠到正院時,小太監們正抬著熱水和浴桶往屋裏走,景鑠知道自己在醉霄樓時傷了雲錫,便沒做多想的邁進了屋裏,小太監們手腳麻利,這會雲錫已經泡上了,景鑠轉過屏風,雲錫一驚順手扯過了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道了句殿下,景鑠看著雲錫脖頸上細細的幾道傷口垂了眸問道:“傷口可上藥了?”雲錫略點了點頭並不做答,景鑠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什麼,支吾半天隻說了句:“孤在外間等你。”
雲錫重新穿了衣袍轉至外間,道:“殿下有事?”景鑠看著雲錫沒有說話,雲錫又道:“殿下是想來殺我,還是想來羞辱我,殿下請便吧。”景鑠沉了口氣道:“孤在你心中除了會辱你會殺你別的就什麼都不會了麼。”雲錫順了垂在額前的發絲淺笑出聲,你看,殘忍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殘忍。
景鑠坐在軟榻上將衣袖攥了一團糟,“你今日為何會去醉霄樓,又為何晚到?”雲錫站在景鑠身前低著頭看著景鑠那雙好似深淵的眼睛問道:“殿下此刻來問我是什麼意思?是在醉霄樓時不方便動手準備在太子府尋個借口殺了臣麼?臣猜,不管臣如何回答殿下恐怕接下來迎接臣的不是殿下的強BAO便是殿下那把劍吧。”景鑠聽著雲錫滿是疏離和冷漠的語氣,心中不知什麼地方好疼,疼的景鑠好想被擁抱一下。
景鑠想著便也做了,景鑠抬起手環住雲錫瘦的不能再瘦的腰,將人帶的離自己更近,景鑠將臉貼在雲錫的身上,這一瞬間心底的那些疼和那些憤怒都消失了,雲錫還是他的,是他的太子妃,是那個死都要和他葬在一起的人。
溫柔從來都是留給對的人的,可一個從不信你,輕而易舉就對你動了殺心的人怎麼會是那個對的人呢?於是雲錫推開了景鑠,往後退了一步,雲錫看著有些失落的景鑠,心裏再沒了景鑠受傷那一夜的焦急與害怕,雲錫甚至覺得有些倦了,他不想再同眼前這個男人糾糾纏纏,也不想再做他的附屬品了,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從五歲那年開始雲錫便沒有任性和選擇的資本了,隻有接受,無論好的壞的。
景鑠的雙手忽然落空,不知怎麼腦海中竟浮現當日聞雨閣淩子風淺吻在雲錫嘴角的場景,景鑠泛起了一絲酸意,抬頭看著後退了一步的雲錫。
這個人可真冷漠,他可以讓淩子風吻他卻不肯讓自己抱他一下,他可以同淩子風書信往來卻不肯原諒自己的衝動。
“如果是淩子風這樣抱你,你也會掙開麼,如果今夜是淩子風拔了佩劍指著你,你也不會給他一次機會原諒他麼?還是孤本來就和淩子風在你心中本來就不一樣?”景鑠擲地有聲的質問著雲錫,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隻有自己在雲錫的心裏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可轉念一想,除了自己又有誰如此傷害過雲錫呢?景鑠的底氣忽然就不足了。
雲錫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說道:“殿下這算什麼?質問麼?此刻殿下隻想問臣這些東西麼,那臣也不妨直說,今夜換做誰,臣都會原諒他,可殿下,臣無法原諒,因為臣連怪都不曾怪過殿下,一個做慣了這種事情的人偶爾做一次這樣的事情又有什麼好怪的呢。”雲錫眨著眼睛不泛一絲波瀾的看著景鑠慢慢起身然後頹然地走出屋子。
窗外月色中的墨色衣角被夜染得更黑了幾分,雲錫還站在剛才站著的地方,看著凹下去一塊的軟榻,雲錫走到裏間的妝台前,抄起了一根發簪,給自己添了一處新的傷痕。
不該,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幻想,不該指望著他覺得自己錯了,不該愚蠢的覺得他會相信自己,不該認為他會發現他今晚的舉動傷害到了自己。
天知道景鑠抱上雲錫的那一刹那,雲錫多麼害怕景鑠忽然說一句“我錯了”,隻這三個字雲錫怕又是要掉進景鑠所謂的溫柔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