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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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跑腿的小太監見景鑠發了火,腿腳甚是麻利,拿著景鑠的腰牌進宮路更是暢通無阻,很快便請來了自景鑠落地便一直為景鑠請脈開藥的許太醫。
許太醫祖輩上就是行醫的,如今更是太醫院一把手,醫術自是不必說的,許太醫進屋略行了禮,景鑠扶了,又言道:“昨日雲錫水米未進,昨夜一夜未眠,窗子又許是開了一夜,今早未到辰時便暈了過去,此刻也沒有轉醒的跡象,有勞許太醫。”
好一番托付,好似他昨夜竟是陪了雲錫一夜一般,未到辰時便暈了過去,苑蝶未到辰時時推門入內才發現雲錫暈了的,到底是何時暈的誰又能知道呢。
許太醫將人都清至外廳,為雲錫取穴施了銀針,又為雲錫請了脈,許太醫這脈越號越覺得眼前人這身子也太差了些!五髒鬱結已久,脈象虛浮,元氣虧損,濕氣侵體,似乎還有些風寒之症,但又不太像。
這種身體狀況對於一個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來說未免也是慘了些。
許太醫取了銀針按著脈象一一向景鑠稟了,“太子妃稍侯便能轉醒了,隻是不知太子妃年幼時是否中過什麼烈性毒藥?太子妃這身子現在是半點經不起折騰,內裏五髒六腑沒一處不需調理的,還請殿下告知。”
這倒是問倒了景鑠,雲錫年幼的事他如何知道,再說了也未必中過什麼毒藥吧,堂堂雲府二公子,哪個瞎了心敢毒他。
當年陳氏在雲錫飯菜裏下了逝月散的事並未宣揚出來,因著下的劑量本就小,雲錫又沒吃幾口,當時雲廷新抓了陳氏下毒的證據,也並未發作陳氏,略訓斥了兩句,又交代一眾丫鬟嬤嬤小廝往後好生看顧著雲錫便罷了,隻覺得也並沒要了雲錫的命若真是鬧出去了,君寧侯府還不叫人笑話死,隻對人說是雲錫貪玩不慎跌入湖中染了風寒,修養幾日便能大好,之後也是沒請太醫過府,隻月月找不同前月的郎中開些滋補的藥材,又日供以參湯一直到了如今。
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宛晴沒等苑蝶說話,雙膝一彎直直的跪了下去,“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幼時曾服了少量逝月散,都是君寧侯那夫人做的好事啊!太子殿下可要為太子妃做主啊!”說完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許太醫一聽逝月散三個字,愣了一下,隨之搖了搖頭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景鑠聽完宛晴一言也驚著了,逝月散,少量服用可天長日久的拖垮身體,醫術淺薄者請脈也隻能請出個風寒之症,若劑量大了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那君寧侯的夫人竟然如此歹毒,那無能的君寧侯竟也容的她?!
“許太醫,孤要你一句準話,盡你畢生所學能把太子妃的身子調理幾成回來。”景鑠心底竟然泛起了一絲心疼,不過很快被他自己壓下去了,隻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麵子上好看些。
若大婚幾月太子妃便一命嗚呼了,他還要背個苛待男妻的罪名,而且一旦這人出了什麼差錯誰也不知道皇帝還會塞給他個什麼人,這樣的事有一回就可以了!
許太醫渾濁的眸子裏滿是可惜之意,“微臣無能,三分。”
三分。。。三分也夠了,往後好吃好喝供著不信養不回來!
眾人說話間,雲錫已緩緩睜了眼,入眼的還是掛在榻上的一片紅綢,“苑蝶。。。”
雲錫聲音微弱,外廳的苑蝶仍是聽見了,跑了進來伏在榻前,“奴婢在,太子妃有何吩咐,太子殿下也在外間陪著太子妃呢。”
景鑠聞聽裏間有動靜,吩咐許太醫盡力為雲錫調養之後便也進了裏間。
苑蝶見景鑠進來,想著這二人必是有話要說的,給雲錫放了杯茶在床頭便退出去了。
雲錫看著立於榻前的人,眉眼之間沒有一分一毫的心疼之意,就連可憐都沒有。
雲錫想起昨晚,明知他去了別人房中可自己偏偏要等,等到茶涼透了,等到夜雨漸歇,最後天色漸明,桌上的龍鳳燭已化作一灘蠟,狼狽又頑固的粘在燭台上,雲錫當時覺得自己累極了,眼前的事物也越來越模糊。。。
景鑠看著榻上虛弱不堪的雲錫,不知這人想起了什麼嘴角竟還掛了一絲嘲諷的笑,這樣的笑容與慘白的唇色並不十分搭。
既然醒了那自己也沒有什麼興趣和義務留在這裏,景鑠踏出裏間前扔下了一句話,“今晚宮中家宴,你要與孤同去,白日裏好生養著,晚間莫要出錯丟了孤的臉麵。”
雲錫聞言,沒有回話,隻又閡了眼,可能是閡眼太用力,又或者心裏的苦是真的忍不得了,眼角一滴清淚劃過臉頰沒入頸間,很快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