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唐雲深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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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醫院
急救室還亮著紅燈,唐雲深就這樣一直盯著等它變綠。
李皓東見唐雲深的眉毛擰成一團,拍拍他的肩安慰著:“放心吧,人肯定會沒事的。”
唐雲深自然是放心不下,鬱鬆言被推進去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意識,這都兩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
從昨天遇見他到現在,人不是遭受日曬雨淋就是被施虐欺負,可想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唐延是警察,像鬱鬆言這樣的事情唐雲深多多少少都聽到過。擱以前,他肯定覺得這事兒跟他八杆子打不著,最多也就遠程心疼一下。但現在就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再加上旁觀者的冷漠,唐雲深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麼?他的父母把他一個人丟下難道不會心疼嗎?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遭受虐待,那些人還會把這當熱鬧看嗎?
唐雲深搓了把臉,歎口氣。
終於,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一位護士從裏麵出來,手上端著放有鬱鬆言髒衣服的鐵盤。
唐雲深迎上去,急切地問:“姐姐,他怎麼樣了。”
“不用擔心,人一會兒就能出來了。”護士姐姐回答。
李皓東聽完後撞了下唐雲深的肩:“我說的沒錯吧!肯定沒事兒。”
“是!你嘴開了光。”唐雲深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哎,小弟弟。“護士姐姐放好東西朝唐雲深揚揚手:“跟我來,我帶你去消個毒。”
“啊?”唐雲深沒反應過來:“我消毒幹嘛?”
“你後背有燙傷,不處理的話會感染的。”
聽護士姐姐這麼一說,唐雲深這才想起自己被潑了一身的水,一直擔心著鬱鬆言居然把它給忘了。
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唐雲深正想伸手去碰,卻被李皓東攔住:“別動,這都起泡了!”
雖然他的語氣顯得很著急,但說完後卻很沒良心的拿出了手機,對著幾個水泡一通拍。
“臥槽,李皓東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啊!“唐雲深怒吼。
李皓東喜歡攝影,屬於逮著啥拍啥的那種,就連隔壁老奶奶在陽台上刷個假牙都不放過。
他說這叫現實主義,記錄真實。
“留著做紀念。”李皓東一邊說著一邊發了條朋友圈:“深哥見義勇為的烙印。“
唐雲深往他後腦勺上拍了下,沒好氣的說:“是不是哪天我被車撞死了,你也要給我的遺容留個紀念啊!“
“那要分情況,如果現場太慘烈我也下不去手。”
“滾!”
“唐局好!”
“局長好!”
唐延接到俞州的電話,忙完事情就趕了過來。
夫妻倆還在審訊室裏,俞州環著雙臂透過玻璃看著,見到唐延後立刻讓出了位置:“師父。”
唐延點頭,看了眼裏麵那兩張哭喪的臉問:“怎麼樣了?”
“已經審清楚了,農村來的,在南街開了家小飯館。被打的孩子是遠方親戚帶來的,說過段時間來接,但很久之前就已經聯係不上了。”俞洲轉身,從桌上拿出一個文件袋給唐延:“這是那孩子的資料。”
唐延接過,看著第一頁就愣住了。
姓名:鬱鬆言,父親:鬱林山。
“鬱林山……”唐延若有所思的念了下這個名字,又翻了幾頁鬱鬆言的資料,頭也不抬的說:“俞州,你查一下這個鬱林山。”
“是!”
在等俞州回複的時間裏,一個人影不斷出現在唐延的腦海。、
世界上重名的人太多,但對於這個鬱林山,唐延希望不是個意外。
“師父查到了!”
聽到俞州的聲音,他迅速抬起頭來。
“這個鬱林山是新陽日報的記者,也就是……”俞州頓住看了眼唐延,“當年被入室殺害的那個鬱林山。”
唐延合上資料,對俞州擺擺手:“行了,你去雲深那兒看看。”
等她走後,唐延久久沒有回過神,眼裏透著欣喜,激動的拿出手機。
“喂!成恩……”
唐雲深清理完傷口出來時,鬱鬆言已經在重症監護室,他輕手輕腳走進去,看見一個小人趴在病床上。
鬱鬆言實在太瘦了,典型的營養不良,病號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空蕩。
長頭發被醫生剪掉,唐雲深終於看清楚鬱鬆言的模樣。
他皮膚白皙,臉頰消瘦而顯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間微蹙,閉著雙眼,睫毛長而濃密,右邊的眼角還有顆淚痣。
唐雲深覺得,鬱鬆言是自己接觸過的男生裏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因為在重症監護室探病有時間限製,唐雲深不能久留,又擔心鬱鬆言醒來一個人會害怕,於是在進來之前就讓李皓東買了袋大白兔奶糖。
唐雲深把糖塞進鬱鬆言的手心後才離開。
“小言。”
“小言,到媽媽這兒來。”
白茫茫的一片,什麼東西也看不清。鬱鬆言在霧裏奔走,怎麼也出不去。
“小言,媽媽在這兒。”
鬱鬆言聞聲回過頭,隻見女人穿著紅色的長裙,裙擺隨風飄動,向他伸出了手。鬱鬆言走過去,唯獨看不清她的臉,眼看就要觸碰到,女人卻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四周白霧散開,鬱鬆言的麵前出現了一座農村特有的老屋,老屋的牆上布滿了爬山虎。
他記得這兒,這是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隻可惜時間不長。
“媽媽抱著胖娃娃,娃娃不停哭,娃娃不停鬧,嘭!摔地上,娃娃安靜了哈哈哈哈……媽媽抱著胖娃娃……”
駭人的話語從屋裏傳來,鬱鬆言不自覺走了進去。
陳設還是原來那樣,大廳裏散布著啤酒瓶子和摔破了的碗。右邊一小屋緊拉著窗簾,裏麵顯得十分昏暗。木製的家具因環境太過潮濕,散發出一股嚴重的黴臭味。
靠窗坐著個女人,她臉色蠟黃,眼眶往凹陷,披頭散發,懷裏抱著洋娃娃,慢悠悠地晃動著躺椅。
鬱鬆言站在門口,盯著女人看了許久才喊了聲:“媽。”
女人繼續唱著她的童謠,沒有反應。
說話聲傳來,鬱鬆言回過頭去,隻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牽著一個小男孩從院子裏進來。
在他們身後還跟了一個提著啤酒瓶的男人
一段記憶在腦海裏閃過,鬱鬆言難受的捏著額頭。
為什麼是這天……
尖叫聲讓鬱鬆言回神,麵前一下子多了好多的人,沒有一個臉上不是驚恐。
小男孩先被一個壯漢抱出來,鮮血從他的後背浸出,染紅了半件衣服。緊接著是被鉗製住的女人,女人的手上臉上也都是血,出來時還發出陣陣傻笑。
鬱鬆言一動不動站在那裏,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從女人眼角滑落的淚。
他走進屋,發現剛才男人躺在血泊中,肚子上全是窟窿,一把小刀插在他的心髒上。
鬱鬆言猛地驚醒,迷迷糊糊中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幾台冰冷的醫用設備時不時在旁邊發出滴答聲。
鬱鬆言想馬上起身離開,可怎麼也動不了。
手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他張開手指一看,發現一顆印著兔子圖案的糖。
他記得這種糖紙,和昨天晚上唐雲深拿出來的一模一樣。
鬱鬆言收緊了手,慌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麻藥的勁還沒過,倦意來襲,鬱鬆言閉上眼昏睡過去。
作者閑話:
就等鬆言出院啦!陰雨結束,即將迎來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