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不愧是青學，剛才幾乎每場比賽都是6—0贏的！”
    這是都大會。
    秋山三中的隊員站在密密麻麻畫滿網絡圖一樣的分數牌麵前，大聲地歎息：
    “我們肯定贏不了的啊！”
    “真希望有人可以告訴我他們的弱點。”
    青學那幫人都不是人吧？純粹就是怪物！
    看看那個一直笑眯眯的不二，還有那個拿到球拍就發飆的傻大個，打出來的球根本就不是人手臂可以承受的。再看看他們那個彪悍的一年級、還有那個打進全國的部長手塚，打球的時候有多少人在場外圍觀啊——聖魯道夫的、山吹的、連冰帝的那幫大少爺都親臨現場……
    唉，前途渺茫嗬……
    秋山三中的隊員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怎麼可以這麼沒有自信。”突然一個聲音插進了秋山三中的自怨自艾，“誰說，你們就沒有機會呢。”
    “誒？你是誰？”秋山三中的隊長轉過身，他眼前的人長著一頭漆黑的卷發，正用手指慢條斯理地繞著一綹。
    “不用知道我是誰。”那個家夥慢慢地抬起眼睛，笑得嫵媚非凡，“隻要知道，我能讓你們有勝利的機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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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就是青學對秋山三中。
    日和正打著哈欠，滿眼淚光地站在鐵絲網前向裏麵看著。
    小熊和阿隆剛剛打完，現在的這一場是青學的黃金組合。
    這一場，似乎有些不對勁。少年淡淡地蹙眉，忽然聽到身邊沉默了許久的乾背對著正在擦汗的小熊開口道：
    “不二，雖然你們是以6—0贏的，但是有沒有覺得，比賽的時間拖的太久了？”
    “是啊，覺得這次打的不順手。”小熊叼著水瓶的吸管，用毛巾擦擦耳邊汗濕的發。
    “他們總是往我討厭的地方打。”
    日和與乾同時點頭，眼光俱是一閃。
    “啊嘞，乾前輩，你有事要離開麼？”
    “我要去找附近的一個人。場上拜托你了，日和。”
    “沒關係。”少年瀟灑地一揮手，朝某個方向努努下巴，“還有部長呢。”
    看看遠處正要離開的冰帝眾人似乎正往這邊看來，日和皺了皺眉頭，低下了臉蹲在地上隱蔽地畫起圈圈。
    阿乾看著這場景，臉綠了一下。再看看旁邊對日和此情此景早已見怪不怪的大家，隻能振振衣袖，仰著頭走遠。
    場地的另一麵，有著漆黑卷發的人，背靠大樹好乘涼。
    仔細地看著場上的活動，那人抱著臂，打著整齊的領帶，挑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
    “啊，秋山三中沒有機會麼？不一定啊……”
    接下來，是那個一年級生的比賽了吧？
    兩隻手指比在下巴之下，漆黑卷發理了理自己白襯衫的領口，從容地走到陽光下更加靠近鐵絲網的地方。
    ——“收集到更好的資料了麼？”
    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漆黑卷發愣了一下。轉過身，看到了帶著眼鏡、發型如海膽的阿乾。
    轉過身去，那人聳聳肩膀，悠然地笑道：
    “沒錯，乾。”
    偉大的心靈總是不謀而合，對於數據這種無比可愛的東西，你也是信任不已的吧？乾。
    因為它們可以保證，一切都按照命運之初設定的劇本，一點點按照軌道運行。毫無紊亂。
    “我猜，”眼鏡逆光，阿乾緩緩靠近一步，“你是聖魯道夫的新幹事吧。”
    盡管是問句的格式，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陳述。
    “其實並不是‘我猜’，對吧。”漆黑卷發不在意地笑笑，說話的方式從某種方麵來講竟然和乾神似，“你已經注意我好久了，不是麼。
    “我是觀月。”笑了笑，自稱觀月的漆黑卷發轉過身子，一手插兜，伸手卷著額前的發，“乾你知道我，真是太榮幸了。”
    “不去為你的隊伍加油麼？”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贏了。”聞言，似乎不屑地勾起了嘴角，觀月初閉上眼睛如數家珍，“雙打2號種子，6—0；雙打1號種子，6—2；單打3號種子，6—2。劇本如此設定，我相信情節就是這樣，沒錯。”
    “很厲害啊。”乾笑了笑，嘴角卻紋絲未動，“單從資料就可以預料這麼多。”
    “如果是乾你這麼說的話，我就更有自信了。”
    “分析資料可以得出結果。”阿乾扯了扯嘴角，插著兜轉身離開。腦子裏突然浮現出某天下午，自己在網球部休息室內聽到某人訓練計劃時的場景——數據，也可以是致命的弱點——
    “觀月，還不明白麼？有些時候，你信任的那些，其實是把雙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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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地贏了。”日和翹著二郎腿坐在場外觀察的長凳上，“接下來，對手是聖魯道夫吧？我有預感，這場會很艱難。”
    坐在旁邊的貓王子很奇怪地瞥著日和。
    “別那麼看我，小朋友。”少年笑嘻嘻地捏住龍馬的臉，“昨天加魯賓和奶黃包的事情驗證了我是半仙，我有預感，今天有你好受的。”
    “切。Madamadadane。”
    沒想到一語成箴。第一場雙打，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吵架時相對默契一向很好的阿桃和海堂，上場了以後還在對掐——
    “上次是誰？！是誰在漢堡店門前把我撞倒的？！嘶——”
    “白癡！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比賽打好，你懂不懂啊你懂不懂呀？！”
    凝望著場上的貓王子，臉色不禁開始越來越凝重。
    第二場的黃金組合更是打得出乎意料的艱難。
    盡管上一場因為阿桃的如樽式扣殺——可以說很僥幸地——砸暈了對手，使得聖魯道夫棄權贏了一局，可是英二和大石的黃金組合，一上場就遭受到了惡狠狠的製約。
    青學的大家目光焦急地投向場上。
    與此同時，聖魯道夫席上，觀月正優美地笑著：
    “那麼來吧，青學。讓我看看，接下來的故事，將會有多麼精彩。”
    居然輸了！
    滿場嘩然——青學的黃金組合，竟然輸了？！
    “看到了麼？小朋友。”
    馬上就要上場的貓王子聽到聲音回頭，看到少年淡然的側臉：
    “嗯？”
    “聖魯道夫，算是個障礙。”日和緩緩地點頭，目光卻看向難得麵色嚴肅的小熊，“是個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學校。”
    “你在擔心麼？”貓王子愣了愣，然後睜大眼睛，一如既往，囂張地笑，“大可不必。呐，月齋日和，現在我就破除掉這個障礙，給你看。”
    少年點頭，沒有再笑，隻是安靜地湊到因為輸了比賽而沮喪低頭的英二旁邊，輕輕地揉了揉大貓火紅的頭發。
    ……
    “喂，我說。你是不二學長的弟弟麼？”帶著帽子的貓王子站在場中央，高高地揚起拍子，直指對麵額角有著十字疤痕的少年。
    “你說什麼？！”棕色頭發的少年聞言咬牙——
    聖魯道夫的人一陣喧嘩：
    “看，那個一年級激怒裕太了啊……”
    “真的……快看！”
    “不二前輩？”青學席上，纖細的少年眯起眼睫，朝著陽光燦爛的場地投去曖昧不明的目光，“那個，就是你提到過的裕太麼？”
    小熊轉過頭看向日和，堅定地點頭：“嗯。我弟弟。”
    “叫做左撇子殺手麼？”貓王子充滿張力的聲音瞬時間挑起了裕太更強大的怒火，可是這明顯還不夠——
    “可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比你強大的左撇子，還多得多。”
    ……
    兩個左撇子，都是夢想燃燒的強大少年。
    漫場奔跑的貓王子高高地挑球，在球過網落地之前，裕太自信滿滿地笑，忽然強大的力量襲來——
    “——晴空抽殺！”
    又是一片嘩然！
    剛剛被裕太以一個奇怪姿勢擊飛的小球，撞在鐵絲網上，帶著強大的轉力，嘶嘶作響。
    然後卡在那裏，一動不動。
    好可怕的招式。
    日和抬手蓋上額頭，淡淡地望出去：
    “啊，今天太陽真大——”
    無比適合，晴空抽殺這個名字。
    小熊的臉色慢慢地如同凝固的冰麵。冷然，又寂靜。
    乾的聲音在旁邊一絲不苟地響起：
    “這個動作，對未發育完全的少年手臂傷害是很大的。難道，聖魯道夫的觀月，真的打算犧牲掉自己的隊員來完成這場比賽麼？”
    部長依然安靜地抱著臂，隻是偶爾轉回頭望著不二的神情，安定又祥和。
    ——也許不是在憂心越前吧？可如果，不二是在擔心弟弟的話——部長看向那個咂著嘴正朝場上龍馬做著互動鬼臉的少年，頜首——這種感覺，自己應該也可以理解。
    這是牽強吧？部長大人，你還真是會自我解釋般地把感情往正當方麵聯想……
    ……
    “不二前輩，很喜歡裕太吧。”做了一陣鬼臉的少年，突然裕太又一次使出晴空抽殺的時候主動搭上了小熊的肩膀，歪著臉湊了過去。
    “嗯？”小熊反應過來，然後勾起嘴角，順手摟住日和的肩膀，“當然。那是我弟弟啊。日和，你有兄弟姐妹麼？”
    部長的目光，轉著彎不動聲色地飄過來。
    “沒有。”少年頭一次安靜地呆在別人的臂彎下，一點掙紮都沒有。正色地答：“對我來說，有個兄弟是很奇妙的事情。你知道，感覺到這世界上有人跟你血肉相連，一定是很安心的體驗吧。”
    “嗯。是這樣。”小熊的笑容，逐漸從僵硬又恢複自然。在胳膊上加了些力量，冰藍的眼光瞟向部長，然後回歸場上，“但是，如果那個兄弟並不喜歡你呢？”
    “這對不二前輩來說，重要麼？”日和眨了眨眼睛，也直愣愣地看著場上來回奔跑的兩個青春少年，“其實不二前輩也明白，無論如何，裕太都是你最疼愛的、永遠割舍不下的弟弟。更何況，他並非不關心你。隻是情感被壓抑地太久——生活在天才哥哥的陰影下，一定也很痛苦……”
    “可無論如何，他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對吧。”小熊堅定地睜開眼睛，忽然又笑開了，“兄弟麼？就如同日和與手塚、與越前一樣吧？”
    “啊。還有不二前輩。”少年毫不猶豫，很善良地接住話頭，思考了一會兒補充道，“大家都一直在把我當兄弟照顧，我很感激，真的。”
    部長和小熊聽到這樣誠懇的話語，卻都是一僵。
    部長是心裏堵得慌的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小熊是無可奈何的僵——看來當事人還沒開竅。
    青學兩大重要人物，突然都好像憋了一肚子邪火沒處可發。隨著場上比賽陷入僵局，場下大家這邊，也是一片水深火熱的處境。
    ……
    場上的貓王子忽然壓低了帽簷，在晴空抽殺又一次襲來的時候衝上了網！
    滑行！跳起！帽子被風瞬間掀起——
    黃色小球帶著呼嘯的氣流，強大的下墜力，在場上劃出巨大的B型，過網——當地一彈！
    裕太保持著晴空抽殺的姿勢，在原地一動未動。
    對麵那個墨綠頭發張揚的少年，動作自然地捋了捋額前的發——
    青學的大家一瞬間把目光移向日和。
    “誒誒，我也不知道小朋友為什麼會學我這個動作——”少年嘴角抽搐，下意識也是一捋劉海，光潔的臉頰在晴空下，閃著珍珠白的光。
    “你的目標，是你的哥哥。”貓王子重新戴好帽子，從側麵隻能看到削尖的下頜，“而我的目標——”球拍高高地指向流光旋轉的蒼穹——
    “是更高的地方。所以，我一定會贏你。”
    毋庸置疑。
    很好。小朋友。
    日和忘記了自己的肩膀還在小熊的手臂下，小熊也樂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兩人都是一臉認真地看向場上。
    部長的目光還在場上和身邊這兩個人的身上來回兜兜轉轉——當然，還是停留在網球上的時間略長。
    很好，小朋友。少年眯著眼睛點頭，別過風拂過眼前的發絲：
    你更高的目標，隻有你自己知道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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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熊上場以後，日和就又往部長身邊挪了挪，給身邊的貓王子騰出了地方來。
    “一局定勝負——青學不二發球。”
    笑著的觀月，和緊抿唇角的小熊，對峙。
    青學居然很快就失了一局。
    日和聳肩，麵無表情地看向小熊睜開的雙眼。那裏邊，綻放著盛大的藍色光芒。
    劇本，早在很久以前，就定下了。
    青學很快又失了一局。
    觀月在場上原地笑著揮拍的時候，小熊在對麵忙碌地奔跑，似乎手忙腳亂，似乎每一球都被打在死角。
    貓王子終於忍不住，捅捅身邊似乎滿不在乎晃悠著小腿的日和：
    “喂，月齋日和？”
    “嗯？”少年揚起眉笑著看他，“什麼事，小朋友。”
    “唔——”你不是那什麼什麼半仙麼？貓王子欲言又止了半天，壓壓帽簷，打開手裏的葡萄芬達，忍了忍還是終於憋屈地答道：
    “沒事。”
    少年聞言，似乎了然般地擠了擠眼睛，然後拉住身邊部長的衣袖：
    “咳，部長，我又想跟你提出申請了。”
    “唔？”部長微微壓低眼角看向日和。
    “這樣吧——”少年笑嘻嘻地搖著手指，朝場上小熊奔跑的身影遞過一個眼色，“部長，都大賽結束後，咱們選擇一個周末，集體旅遊吧？”
    “——不行。”部長沉吟半晌，還是拍板回答。
    “那，不如咱們打個賭。”少年聳聳肩，還是不死心地仰望部長。
    “噗——”場外本來正憂心忡忡地大家瞬時都噴了，“又是打賭？”
    “賭什麼？”部長轉過頭，皺著眉問。
    “部長，我跟你賭，不二前輩會連失五局，然後再把比分扳回來。如果有一點不符，就算我輸。你賭不賭？”
    “五局？”部長轉過頭仔細地想想，他的確從不二的性格料到可能出現的情況，但應該沒有五局那麼誇張。沉吟半晌，“那，好吧。”
    “可如果我贏了，您就得批準我的申請。”
    “好。”部長淡淡地點頭。
    場外的大家忽然又在焦急不已的氣氛中沸騰了——
    不二前輩！我們都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