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沉醉。囂張。冷澈如冰。
    適才還蜷縮在他懷中，溫柔如同小貓的她翻身起來，冰冷的感覺馬上俘虜了他。
    她光裸瘦削的脊背在月光下看來很不真實。
    他有些恍惚。
    然後，她就著月光燃起一根香煙，聲音仍是慵懶，“你把那個手機鏈給了她。”
    他一怔，笑容不自覺爬上臉，看著她的眼裏多了分期待。“你——嫉妒了？”
    她笑了，“有什麼好嫉妒的，不過是個手機鏈罷了！”
    他神色一黯，“可是——那是我們參加全美辯論會的紀念啊！”
    她笑。像哄孩子似的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可供紀念的東西很多。再說，你若真是在意，又怎麼會輕易送了人！”
    “你真的不在意？”他不死心的追問。
    “姚安桐啊姚安桐，有時候你實在像個不肯長大的孩子！”
    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般跨坐在他身上，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她說，“我允許你愛上她，但絕不能比愛我還多！”
    冰冷的感覺漸漸褪去，他在她飛舞律動的秀發中笑了。雙手扶著她的頭，他吻上她，“傻脂若，”他喃喃自語，“我愛的隻有你啊！”
    
    天還沒亮，她又一次匆匆離開。
    她從來不肯在他懷中迎接天明；哪怕一次也沒有。
    她總是在以為他已然入睡的時候悄然離開，從不顧及他的感受。
    很多次他都黯然地想到：她一定知道他隻是在裝睡！可她從來不肯揭穿他。
    她在他的眉心輕輕印下一吻。慵懶的，香甜的，卻又冰冷的讓他無法呼吸。
    門合上的瞬間他睜開眼睛，在靜謐的夜裏慢慢坐起身來，就著她先前沒抽完的煙蒂繼續吸起來。
    身側的空位已然冰冷。而更冷的，是他的心。
    他知道，她愛的人從來不是他。
    他隻是她在水中央唯一可以抓住，讓她不至於再度落入水中的一塊浮木而已。
    如此，而已。
    然而這樣的心意終究也比不上她想報仇的決心和對權力的追逐。
    他對她越來越失望。
    這樣的失望在痛安寧毒死人之後變成絕望。
    最後一次跟她說，“我們走吧。回美國去！”
    她還是拒絕。
    他決定離開。一個人離開。
    遞交了辭職信，小葉子眼中的失望讓他於心不忍。
    可他別無選擇：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他一定會崩潰。
    他買了兩張機票。
    一張給自己；另一張放在她辦公桌第一個抽屜裏——她每天都要吃一粒話梅糖才開始一天的工作；而裝話梅糖的盒子，就在那個抽屜裏。
    在機場等了一整天後他由絕望變成徹底死心。
    踏上飛機前他將衣兜裏握了一整天的戒指拿出來——本打算她若來了就向她求婚……
    夕陽下山前帶著一種悲壯而殘酷的美，他忍不住捂著眼睛苦笑：人道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他這些年為了幫她做了不少昧心缺德事，沒想到，最後的下場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