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18章 最後今晚(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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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飛越一陣痛楚的轉變,懂的想的就那些,原來那就叫作生命的中間
    ——from《中間》梁靜茹(《愛情合約電視原聲帶》)
    如同所有肥皂劇的設定,老天總是喜歡將人放在手掌中任其捏圓揉扁——在我們就要放棄求生希望的那一刻,生存的天窗居然開啟了!
    來自澳大利亞的救援人員將我們由坍塌的廢墟中救起,火速送往當地的急救中心。經過幾天的休養,我已漸漸複原;隻是淩柯的傷口因為被海水長時間的浸泡過,感染了。連日來高燒不退,情況危急。
    此次地震震中在距霍尼亞拉西北約350公裏左右的深海,離海底大概10公裏的地方。發生地震的同時,一場小型的海嘯隨之而來,這就是我們沒被震死卻差點被淹死的原因。
    災難過後臨海的村莊無一幸免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其中又尤以我們所在的村落最重,整個村莊內所有的房屋無一例外的在這場地震中倒塌了。因此,盡管官方給出的死亡人數並不高,醫院裏湧入的傷者卻幾乎將狹小的病房擠爆。
    除了地震帶來的房屋倒塌和人員傷亡,海嘯中的失蹤人口也不在少數。這其中,就包括了我們此次活動的讚助人,李氏夫婦。
    再見到李大鍾,已是一個星期後的所羅門國際機場。
    短短幾日未見卻像已分隔了前世今生。
    向來注重形象的他麵頰深陷,腮上長短不均的青須將往日的奶油脂粉氣完全掩蓋。兩眼微凸,目光呆滯。唐糖竟也不聲不響的,隻是緊緊挽著他的手,眼光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到哪裏便追到哪裏。
    看到這樣的他們,我連勉強擠出微笑都覺得是種傷害。
    唐糖說,經驗豐富的老船工才出海沒多久就察覺出異樣,當即便率眾駕船返航。豈料馬上就到岸邊了,海浪也衝了過來。本來是考慮李氏夫婦年紀大,才讓他們先下船避難的。哪想到一個浪頭撲來,便是人影全無。僥幸逃生的也都是拚死抓著船舷,勉勵撐到海浪過去,才得以留下一條命來。
    她又說,海浪的肆虐時,李大鍾一直緊緊抓著她,半點沒有放鬆。正因為這樣,她才可以支撐到最後而沒有被海浪衝走。沒有李大鍾的救護,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她說,牽著的手,她再也不會放開了!
    笑笑。真心的。
    在生死瞬間選擇與你相守同生共死的人,你可以放開他嗎?
    可以嗎?
    看著幾步之遙,神情頹廢的李大鍾,不由的陷入深思,失去至親後,再收獲愛人,這是老天爺另一種形式的補償嗎?隻是這樣的補償,又能驅散幾分驟失親人的悲痛?可能有了愛人的相攜,這悲痛的一段路,會好走些吧……
    係統廣播響起,提醒我們即將開始登機。
    白袍的國際紅十字會成員抬了擔架上的淩柯直接由特別通道入內先行登上飛機。
    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海風湧動依舊帶來淡淡的腥鹹,空氣中複又充滿慵懶浪漫的情調,仿佛之前的山崩地裂,滔天巨浪不過是出自我們恐懼的想象。
    動情的抱緊了唐糖,感慨著她的瘦削和弱不禁風。然而這瘦弱的肩膀之下如今已隱藏了不容小覷的力量。
    “真的不跟我回去?”我問。
    “不!”她堅定的。“我要留下來。”眼光又飄向不遠處孤單的身影。
    微微笑著,我說,“你們要多保重!”
    輕輕合上眼,最後一次感受所羅門海風中特有的氣息——
    唐糖決定留在一直為她敞開的懷抱裏。而我,也將回到屬於我的懷抱中!
    哥哥,我回來了!
    越過千山萬水,衝過生死考驗——你的夜之女,回來了……
    霍尼亞拉——北京——C市。
    漫長的旅程折磨著我的歸心似箭。
    途中淩柯一直緊抓著我的手,抽回來,他從半昏睡中張開眼,輕輕說了句什麼。
    湊近去聽,隻聽得他道,“如果能永遠留在所羅門也不錯。至少,懷裏的觸感是真實的!”
    眼前迅速浮現出被困在廢墟裏緊貼著彼此的情形,胸脯貼在他的臉上所生出的異樣感覺。此番種種,雖說是為了活命,現在想起來卻也是令人臉紅心跳不已的。
    故作沒有聽懂的轉過頭,心思隨著即將降落的飛機變得格外激動起來。
    哥哥……
    哥哥……
    我,回來了……
    特別通道外,熟悉的身影焦急的徘徊著。
    努力的扯動唇角,然而眼睛仍忍不住模糊起來。大步迎了上來,未及仔細打量對方,便被他一把擄住,緊緊抱在懷裏——
    貫來淡然的杜睿添,如同休眠的火山——在瞬間噴發了!
    “哥哥,我回來了……”心裏重複過千百遍的話語終於低低吐出,唯一真實的聲音卻在他侵略的唇齒間被吞噬了尾音。
    狂熱,焦急,擔憂,還有更多的恐懼。
    “我怎麼會放你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呢?”低喃著,帶了五分追悔五分自責,他將我抱得更緊。“再也不會讓你一人離開了!”
    “哥哥……”臉埋在他胸膛之中,被熟悉的氣味包裹著,我的心,安穩,快樂,幸福。
    “咳咳!”輕咳聲煞風景的響在近處。
    略尷尬的調轉過頭,迎上姚安桐莫測的臉。
    “大小姐,該回家了。”他道,言語間聽不出情緒,一雙眼睛卻是黑亮的可以。
    挑眉。
    這人總令我心生反感。
    “你先去取行李。我還有些東西托運回來。”傲慢的半揚著頭,並不正眼看他。
    輕笑著接過我的行李牌,姚安桐定定地看著我卻並不移動半步。
    “還有事嗎?”再挑眉。語藏不耐。
    “沒事。”他道。眼光留在我身側之人臉上——逐日兩任總經理無聲的隔著浮躁的空氣對恃著。聳肩笑笑,姚安桐率先移開視線。目送他遠去的背影,一個微弱的聲音自背後叫我的名字。
    擔架上的男子臉上有著異樣的潮紅,長時間的高燒榨取了他的精神,也使得他雙唇幹裂發白。一貫清澈的眼裏,竟也蒙了一層迷蒙的神色。
    他在後麵多久了?
    彎腰湊近,隻見他唇上閃著見慣了的極其欠揍,卻又玩世不恭的笑,他說,“你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不能言而無信!”
    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他滿意的笑著,卻仍不放心的捉起我的手,孩子氣的道,“我們拉勾!”
    ……
    目送淩柯離開,杜睿添再度輕啄我的唇角。
    他說,“蓂子,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我讓你離開我的懷抱!”
    笑著投入他的懷抱——
    我們還可以擁抱彼此。
    還可以觸摸彼此——
    這已是老天給予我們最大的恩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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