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浮雲閣 第九章 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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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獨自坐在窗邊,呆愣的坐著,腦中浮現蕭俊逸的身影,滿腦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想起曾經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語,心中卻一片悲苦。
藍蝶舞靜立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發呆的主子,默不作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傳向這邊,警覺的看著門外,聽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淩霜受驚似的轉過頭,一個墨綠色衣衫的男子出現在眼前,來人正是蕭俊逸,淩霜突的站起身來,眼睛朦朧的看著他,唇角牽扯,扯出一絲笑容,蕭俊逸則是神色肅穆的看著淩霜,並未開口,氣氛壓抑。
“公子,”藍蝶舞輕喚了一聲,對著他行了禮。
蕭俊逸抬眼看了看她,揚了揚手,說道:“你先下去,我與夫人有話說。”
“是,公子,”藍蝶舞恭敬的應了一聲,就慢慢的退了出去,關了房門,深吸一口氣。
淩霜看著蕭俊逸,略顯病色的臉上凸現出幾許光亮的神色,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淩霜柔笑道:“俊逸,能看見你真好!”
蕭俊逸扶了淩霜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攬著她,眼神柔和的看著淩霜,柔聲道:“這幾日讓你擔心了,你看你都瘦了許多。”蕭俊逸愛憐的看著淩霜,抬手輕輕撫摸著淩霜消瘦的臉龐。
淩霜的手撫上了他的手,略帶哽咽的說道:“我以為你是因為那件事而不再理會我了。”
蕭俊逸攬著她的手緊了幾分,柔聲安穩道:“傻丫頭,我怎會不理你,我隻是出門辦些事情而已。”
淩霜訝異的看著蕭俊逸,問道:“如若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什麼?”
蕭俊逸斂起笑容,認真而又堅定的說道:“我準備帶你和麟兒離開浮雲閣。”
“你決定了麼?”淩霜不確定的看著蕭俊逸,“麟兒也和我們一起走,你不是說麟兒?”餘下的話她難以再說出口。
蕭俊逸被她這麼一說,心再次痛了起來,想起麟兒他就恨,很恨,很恨,恨不得將蕭鼎生亂刀砍死。
淩霜看著蕭俊逸眼中顯現的些許憤恨,輕聲說道:“即使我們走到哪裏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終究不會忘了這個仇恨,心中永遠都放不下。”
蕭俊逸沉重的歎息一聲,柔聲勸慰:“霜兒,我是真心待你,我一定要帶你離開,我相信時間會讓我忘卻一切,從今以後,我們隱姓埋名,不問世事。”
淩霜見他如此執著,眼中滿是柔情,心內感動,卻又極度悲苦,苦澀難當,就算他可以隨時間的流逝而忘卻,自己卻怎麼也忘不了,自己這一生怕是洗不清了,其實她早已暗自下了決定,要自行了斷這一切,隻是她不敢告訴他她的決定而已。
蕭俊逸見她目光閃爍,複雜難測,說道:“霜兒,你不要想太多,你明天收拾一下,我們明晚就走!”
“這麼快!”淩霜驚訝的說了這麼句話。
蕭俊逸說道:“我們本應該早早離開的,多待一刻,於你於我於麟兒,皆是痛苦一分。”
“明天我們再去一次我們初次相逢的地方吧!我想再去看看!”淩霜輕柔的笑著。
“怎麼想起去那裏?”蕭俊逸迷惑的看著她。
淩霜嬌笑著:“我想去找回一些東西!”
蕭俊逸越發的迷惑了:“你要找什麼東西?很重要麼?”
“嗯,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回,否則我心內不安!”淩霜認真的說道。
蕭俊逸點點頭,算是應許!淩霜看著他的麵容笑了起來,露出最美的笑容,她想將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再好好看看清楚!
蕭俊逸抱了淩霜上馬,將她擁在懷中,淩霜麵帶笑容,燦爛如這陽光,明媚耀眼,蕭俊逸亦是心情大好,想著今夜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心中自是爽朗不已!
“我們似乎很久沒這樣了!”淩霜輕笑,想起往日同騎馬出遊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懷戀。
“隻要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如今天這樣,”蕭俊逸笑笑,輕攬淩霜的手更是緊了幾分。隻要她喜歡,日後自己可以帶她踏遍所有的地方,看遍所以的美景,從此不再被這裏的事情所拘束。
淩霜輕柔的笑著,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一絲不舍,嘴唇輕啟,說道:“這一世如此,下一世亦當如此。”
“好,”蕭俊逸諾道,聲音堅定有力,臉上盡是笑意。
馬兒在蕭俊逸的操控下,歡快的跑著,像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喜悅,亦是不自覺的欣喜起來。
淩霜看著眼前滑過的景色,想著離自己想去的地方越來越近,心中不由得抽緊了幾分,感傷頓生,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或許對不起他,可是,不這麼做她又怎麼去償還他內心的苦楚,她這一世欠他的情,唯有下輩子還清了。
正自想著,胸口一陣疼痛,難道毒素這麼快就發作了,淩霜暗自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中呢喃,讓我再多活一個時辰,了卻我的心願。
蕭俊逸沒有發現淩霜的異樣,眼觀前方,心中舒暢,臉帶欣喜,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兩人無憂的生活。
行到一景色優美之處,蕭俊逸拉住了韁繩,停了下來,前有一大片的不知名的繁花盛開著,旁有小山,山間有一小溪潺潺流下,流到一小河裏,叮咚作響,好不悅耳。
淩霜露出欣慰而滿意的笑容,蕭俊逸跳下馬來,扶了她下馬,淩霜看著他輕柔的笑著,極好看的笑容,比這盛開的繁花更勝幾分,蕭俊逸癡呆的看了一會,醒轉過來,扶了淩霜走進那花叢。
“還記得我們最初相識麼?”淩霜笑問。
“嗯,”蕭俊逸點頭應道。
“看著這一片繁花依舊如從前,再看看我們,不得不心生感慨,”淩霜說道,繁花依舊,人卻隨時光流去而老去。
“感慨什麼?”
“花如舊,人變老,”淩霜淺笑。
“傻丫頭,花謝花開極為平常,年華逝去亦是平常,何必無故生此感慨,”蕭俊逸笑著撫摸著她的手。
淩霜淺笑的看著他,拉了他尋了塊大石坐下,蕭俊逸輕攬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淩霜雙眼帶笑的看著前方,手緊緊的抓著蕭俊逸的手,胸口的痛楚一陣陣傳來,教之片刻之前加重了幾分。
淩霜看著這熟悉的景色,想起幾年前兩人相遇的情景。
那年,她還隻有十七歲,是個貪玩的女子,一日偷跑出門,竟是在這片地區走得迷路了,或許是上天故意安排她迷路一樣,好讓她在此遇見蕭俊逸,成就了這段姻緣。大好姻緣卻變成了孽緣,或許也是上天的安排,是她的宿命。
她在此遇見了俊朗灑脫的蕭俊逸,芳心暗動,蕭俊逸見了這個相貌嬌好的女子亦是心中悸動,很簡單的相遇,很簡單的相愛。
蕭俊逸見懷中的淩霜半天也沒吭聲,低頭瞧見她嘴角帶笑,眼睛微眯的看著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知她想起了過往,輕笑一聲,說道:“霜兒說要來這裏找東西,找到了麼?”
淩霜輕動,看著他笑了笑,點了點頭:“找到了,找到了我們最初相識的影子,找到了你唱給我聽的那首詞曲。”
蕭俊逸愛憐的將她攬緊了幾分,淩霜微咳,嘴角溢出一絲血絲,蕭俊逸卻未察覺到,淩霜輕聲說道:“俊逸,你將那日所唱的曲子再給我唱一次吧,你許久未給我唱那曲子了。”
“好,”蕭俊逸高興的應了一聲,開口唱了起來:“青梅煮酒鬥時新,天氣欲殘春。東城南陌花下,逢著意中人。回繡袂,展香茵,敘情親。此時拚作,千尺遊絲,惹住朝雲。”
蕭俊逸輕快的唱得這首小詞,卻不知道淩霜的血已越流越多,淩霜聽著這曲子,滿意的笑著,聲音細弱的喃喃道:“此生無緣,來生再續。”這一世,終是我負了你,眼睛緩緩的闔上了,不帶一絲留念,殘忍的闔上了。
蕭俊逸就那麼輕擁著她,絲絲飄渺而又輕快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待到發現淩霜已全無氣息,心痛得淚流滿麵的大喊起來,緊緊的抱著早已冰涼的屍體,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