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一往情深深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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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雨驟,刷刷抽打著殿階,一列青衣內侍匆匆穿過廊前,當先一人捧著藥爐步履慌忙,其後數人手托藥匣急急跟上。
殿內風影燭動,燭火忽明忽暗,人影憧憧,來往宮人,進退無聲。隻有一男子的踱步聲格外清晰。龍湛逸此刻英眉緊擰,站在大殿之內,冷思發生的一切,神色駭人。
方才因收到從北川來的急報,於是他便與落痕一同前往,而慕容若無則是留在了居所。隻是當他們談論到一半之時,突有人來稟報,說是慕容若無突然昏迷不醒。
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放下了手中之事,待他們趕到以後,禦醫已會診完畢。然當龍湛逸問及結果時,禦醫們卻是吞吞吐吐不敢言語。最後,聞訊而來的軒轅離親自詢問禦醫們,終是得到了結果,隻是……
“你們再說一次?什麼叫沒辦法醫治?”軒轅離口吻不善的問道,大有把人大卸八塊的趨勢。
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禦醫硬著頭皮說道:“是、是……這,臣等確實無能為力!”最後一句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一直站於一旁的落痕,走到龍湛逸身邊,俯耳對他低語了幾句後便離開了。隻是在走之前,帶著憂慮與不舍的看了躺在病榻之上,雙眸緊閉,臉色蒼白的慕容若無一眼。
“禦王,請你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壓下滿腔怒意,龍湛逸對著坐在眼前,同為一國之君的軒轅離沉聲問道。
“這件事絕對是意外,北川王定要相信本王!”現下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麼件事,對於軒轅離甚至是禦國來說,都是大大的不利。
本欲立刻帶慕容若無返回北川,奈何落痕走前對他說過,盡量不要移動她,如此,便也隻得作罷。然而,“本王給你三日時間,如若查不出事情真相,就休怪本王了!”狠話已撂下,就看這軒轅離如何應對了。
待離開後,軒轅離便立刻命人徹查起此事來。“秋無水,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理,務必要給本王徹查的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他亦命人封鎖消息,隻怕風聲一旦走漏,便會對以後的戰爭帶來不利影響。隻是他會封鎖,不代表他人不會散播,輿論的力量向來是帶有巨大衝擊力。
隻是不知為何,這些消息隻是在百官之間遊走,而未傳到百姓耳中,想來定是有心人世故意如此。
禦國郊外,一處荒廢已久的宅院中。
“你們為何要如此做?”一男子隱忍怒意的對站於身前的黑衣人質問道。
“我們這麼做,隻是希望你別忘記自己的使命,一個女人,值得你放下一切嗎?”走到男子身邊,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整個王族的血脈唯你而已,你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所有一切被曆史湮沒嗎?”
“夠了!這隻是你們的一廂情願而已,事情已過去那麼多年,當年留下來的百姓都已開始了新的生活,為何你們還要掀起腥風血雨?”一掌拍下,木桌倏然碎成木屑迸裂散去。
“這麼多年,我們聯係你那麼多次,你哪次是願意來赴約?而如今,為了一個女人,你竟單槍匹馬的赴約,你就不怕這是一個鴻門宴?”黑衣男子雖是如此說,卻沒有忘記把手中的小瓷瓶丟給眼前之人。
打開瓶蓋,放於鼻尖輕嗅,男子臉色倏變道:“你們竟和箐水國勾結在一起?”言辭犀利,且帶著一絲鄙夷。
在男子說話的間隙,黑衣人已飄然遠去,空中隻有一句話依然盤繞。“不論你做何種決定,都無法阻止曆史的前進步伐。”
走出院落,翻身上馬,勒緊韁繩,男子臉上滿是無奈。“駕!”用力一夾馬肚,馬兒便如離弦之箭,飛快的往來時之路上馳騁而去。
景色瞬變,禦國王宮赫然顯現眼前。
“大王,落痕公子回來了!”守於殿外的北川侍衛,趕緊向龍湛逸報告消息。
放下手中之物,快步走到門邊,略帶緊張的詢問道:“落痕人呢?在哪兒?快請他進來!”龍湛逸有些等不及的朝門外走去,一心隻想著此刻正躺在病榻上的人兒。
“快帶我去王妃所在的地方!”還未進門,落痕便高聲喊道,隻怕藥遲了,華佗在世也難救!
撥開一群正擋在殿門口的內侍和禦醫,落痕大步向殿中走去,雙拳緊握,垂放在身側。
天黑近墨,悶雷滾滾震動琉璃重瓦,頗具幾分悲涼。半空驚雷劈下,昏暗的房間霎時明亮,透過光線,落痕看到了那躺在床上的人兒。此刻的慕容若無,烏黑長發散瀉枕旁,仿佛失了生氣一般。
“落痕……”許是腳步聲過大,把正陷入沉睡的慕容若無吵醒了,當她看清眼前之後人,竟有了種安心的感覺。
大致查看了下慕容若無的情況,落痕微微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藥瓶打開,一陣清香立刻蔓延開去。扶起慕容若無,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落痕很是小心翼翼的把藥喂入她的口中,同時亦低聲喃喃道:“吃下去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後,一切都會好轉。”這對不懂如何安慰人的他來說,是唯一能想到的措辭。
一席間,睡意襲上心頭,在閉眼前,似是看到落痕將欲離去,慕容若無竟突然伸手拽住落痕的衣角。眸中焦點並不清晰,且帶著懇求道:“別走……”許是身子虛弱的關係,此刻的她已卸下一切防備,隻是一個渴望他人關愛的孩子。
內侍與禦醫早已全部退下,而並無離去的龍湛逸卻是把落痕與慕容若無之間的一幕幕全數看在眼中。鬆開的手掌早已緊握成拳,待慕容若無睡下後,他才轉身離去。
走到拐角處,落痕停下了腳步,回聲問道:“大王在此等候,定是有事要問在下吧。”雖知道龍湛逸的意圖為何,然聰明人自是要多加詢問一番。
“她還要多少時間才可以完全康複?”看向落痕,龍湛逸語氣平靜的問道。
“大約三日便可複原。”
“那毒並不是禦國之人所下的?”這句話是肯定,然而語氣卻是用了疑問。龍湛逸隻是希望落痕能親自告訴他。
“是,然而中毒的地方是在禦國。”在他離開後,其實身後一直有人小心翼翼的跟隨,奈何他落痕武藝超凡,自是曉得。
“那麼,本王問一句,你究竟是誰?”
這次,落痕終是抬眼看向龍湛逸,然那雙黑曜石般的瞳眸中,卻閃現著一絲若隱若現的不屑。“落痕落痕,在下隻是一個放蕩不羈的自由之人罷了。”長袍隨腳步起舞,淩亂而美麗。
直到落痕消失在回廊盡頭,龍湛逸才定定回過神,隻是他的臉上卻掛著一抹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苦澀之笑。
北川國王宮,乾澄殿。
巨大的桌案上,一份密報孤零零的躺在上頭,邊上是暗紅色的墨跡在流淌。一杯香氣四溢的茶在升騰熱氣,龍天毓站在案邊,聽著手下的報告,鎖眉深思。
今年的春季來的格外早,許是春娘有些想念這片大地吧,銀裝已褪去了顏色,碧綠的生命氣息開始蔓延。良久,龍天毓才對跪倒在地的人說道:“下去吧。”神色間有著幾分疲累。
待人離開後,他才細細研究起今早龍湛逸派人送回的文書。
雖書內容隻有短短幾個字,但對他的衝擊力卻是異常巨大的。隻因這裏牽扯到了他的摯友——落痕。其實,他早就明白落痕的身份不同於一般,隻是沒想到會和那件事扯上關係。
親情,友情,兄弟情。在這三者之間,龍天毓的選擇又是什麼呢?況且,關於慕容若無中毒一事,也著實可疑,想必其中也是另有隱情吧。
“倘若長活一世,能夠做得一件令自己倍感幸福的事,那也足夠了啊……”龍天毓的選擇令人心疼,然而活在這個滿是虛偽的世界中,又有誰能夠真正瀟灑的走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