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爺的話，左前正中這位是靖王爺，其他兩位我也不認識，右邊這桌左邊的是淩遠大將軍錢偉俊，中間一位是他的隨軍軍師鄭爾卓，右手邊是蕩遼大將軍齊華。再右邊桌的是官用鏢局振威鏢局的總鏢頭韓國威，左邊第一桌坐著的是東申煤礦的老板孫慶山和廣域錢莊的老板馮予逢。”
    小二毫不猶豫如數家珍的說，比起那些顯赫的人物，我對這個小二有更多的好奇，我淡淡一笑，“小二哥，貴姓高名？”
    小二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也許他從未見過這樣和一個妓院小二說話的客人，“我……我叫白雪鬆。”
    聽出他語氣裏猶豫，我抬頭看他是乎是曆經風雨的臉，我淡淡一笑，“好名字，白雪中的勁鬆，很有氣魄。”
    “小二哥你讀過書吧？”紅灩對他的性趣好象並不輸給我。
    白雪鬆對於我們的過多關注一時間還適應不過來，“這個，小時候在家確是念過幾天書的，後來家道中落也就擱下了。”
    從他的談吐中看，他決不是隻念過幾天書而已，我對他的好奇在不斷升級，“那你為什麼不找一個更體麵的工作，以你好象完全不必委曲在這裏吧？”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戒備，冷冷的說：“我喜歡在這裏工作，客爺您不必多費心。”
    我看了紅灩一眼，在她的眼裏看到的是同樣的疑惑，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他的反應也未免太奇怪了。
    “小鬆子，不去幹活站那幹什麼？”劉媽媽的身影隨著聲音出現了。
    “是我有幾句話要問這位小二哥！”我用毫不在意的語調幫他解釋。
    “好的，好的！”劉媽媽的臉上堆上了笑容，“這個小鬆子剛來了一個星期，做事還都不靈光，我是怕他得罪了貴客。”
    “哦！”我點頭，一個星期他就把來這裏的這麼多客人摸得如此清楚明白，不能不說這是一個有心人。
    左手邊的樓梯轉角處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這腳步聲蓋過了大廳中的喧嘩，隨後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從樓梯上直衝了下來，她的腳步零亂，幾次都踩到衣角，她的後麵跟著幾個龜奴，正在追趕前麵的女孩，女孩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已經衝到了靖親王的桌邊。
    劉媽媽詛咒了一句什麼，跑過去攔住了女孩的去路，由於劉媽媽的突然出現，女孩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即使是如此危急的場麵，我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到白雪鬆關心的溢於言表，他很關心這個女孩。
    我對這種場麵簡直太熟悉了，這麼典型的逼良為娼在妓院裏是最常見的，大部分的妓女都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雪兒，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劉媽媽的聲音陰森而冰冷，“來這裏的姑娘開始的時候沒有一個是心甘情願去陪客人的，結果還不都在接客，你給我放明白點，乖乖的也是接客，不甘不願的也是接客。”
    被喚雪兒的姑娘匍匐在劉媽媽的腳下，淚水已經落了下來，細細的嗚咽聲傳遍了已經完全安靜下來的大廳，那壓抑著的聲音讓人聽著倍覺心酸。
    後麵的龜奴們也跟了上來，低頭垂手站在劉媽媽麵前，劉媽媽走過去飛快的打了為首的龜奴兩巴掌，“一群廢物，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都不想幹了是不是？”
    龜奴首領唯唯諾諾的說，“這丫頭太狡猾了，她說她同意了，我們才放開她的，誰知一放開她，她就逃了出來。”
    “飯筒！”劉媽媽瞪了他們一眼，又對地上的雪兒說，“告訴你，我不想打你，不是因為心疼你，而是因為打了你，你就不能接客了，給我放明白點，今晚乖乖的給我去接客。”
    劉媽媽的聲音還真是很有威嚴，雪兒已經放棄了流淚，她的淚水一點作用都沒有，隻能讓自己吃更多的虧。
    白雪鬆的呼吸聲變得粗重，我暗笑他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向前移動了身體，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給了他一個安靜看著的眼神。
    待他安靜下來，我鬆開了手，輕搖著手中的折扇走了過去，我沒去看劉媽媽，輕輕的來到雪兒的身前，彎下腰用手輕輕的托住她的腋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我相信我已經成了大廳中所有人的注目焦點了。
    雪兒看我的目光也是遲疑不定的，竟似忘了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
    “劉媽媽，何苦這麼逼迫一個女孩子呢？”我的風度完全象一個彬彬有禮的君子。
    “是她的叔叔主動把她賣給我的，我花了六十兩銀子不能讓她在我這裏吃白食吧！”劉媽媽對我的態度還算耐著性子，但是已經沒有剛才的尊重了。
    人的一生幸福竟然如此廉價，六十兩銀子就買斷了一個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對她我湧起一片同情，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卻不介意用我的力量去救一個瀕臨絕境的人。
    “這樣吧，我家裏還缺個丫頭，我給你五百兩銀子，你把她交給我，以後她的生死由我如何？”我輕描淡寫的說出那個數字，也如願的在劉媽媽的眼睛裏看到了驚喜的光芒，這麼一個小丫頭，反手就為她賺了這麼多錢，這筆生意在她來說是足可以做的。
    “艾公子，你也知道姑娘來了我的杏花樓都是要為我賺錢的，以這丫頭的姿色，以後就算不能成為花魁，也必會有很多貴人來捧場的，到那時我也會……”
    “劉媽媽！”我微帶怒氣的打斷了她，她那貪婪的眼神使我氣憤，人有些時候就是不知道適可而止，如果這是在宣竺，我不會對她這麼客氣，“雪兒到這裏不算太久吧？你根本還毫無花費，要知道適時收手的道理！”
    “我這麼大的杏花樓就是靠這些姑娘養著，我怎麼能……”劉媽媽的臉色如被三九天的寒風侵過，冰冷僵硬到讓人看不到一點表情，能在這上京的花街立足的人，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那麼劉媽媽你打算用這個女孩換多少銀子啊？”紅灩怕我又惹什麼事非，在她來看來隻要用錢可以辦成的事就沒必要用別的方法。
    可能在劉媽媽的眼裏我們是可以被訛詐的人，我清晰的看到她轉著眼珠盤算著，想必她會趁機獅子大開口，看眼色本就是她們的強項。
    半晌後，她開口說，“我看艾公子也是有善心的人，一千兩銀子你就把她帶走吧！”
    我微微皺眉，一千兩銀子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我就是不想輕易的便宜了這個老鴇，我輕輕拉住正要答應的紅灩，冷冷的說，“行，不過今天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我先把人帶走，明天再把銀子給你送過來！”
    包括說這句話的我在內，沒有人相信劉媽媽會同意。
    “公子說笑話吧？”劉媽媽的語氣已經極為不善，“如果你明天來送錢當然明天再來領人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也是做生意的規矩。”
    “可是如果我非要今天帶人走呢？”我一瞬不瞬的盯著劉媽媽的臉。
    “公子爺，你是來找樂子的還是來找麻煩的？”劉媽媽斜睨著我，“我們開門做生意的什麼人都見過。”
    她在威嚇我，我不怒反笑，自如的搖著扇子，“劉媽媽，別這麼大的火氣，今天可不是普通的日子，巧心姑娘一會就要出來表演了，這裏的客人可都不是一般人物，你為了一個小丫頭耽擱了大事可就不好了。”